初春降临,雪水融化,万物复苏。
沉寂了一冬的大地,终于迎来了崭新的生机。
外陵郡北面一处草原,碧波连天,秀色迷人。
“吖拉索~~”
一声高昂的歌声响起。
淳朴的牧羊女手中挥动着皮鞭,唱着当地曲调,赶着前方羊群向水草茂盛的地方前进。
放眼望去,层峦叠起的郁郁葱葱,成群结队的牛羊连同牧羊少女的歌声,形成一幅秀色可餐的绮丽景色。
碧水如镜,蓝天似绸,二者交相映辉,好一幅绝美的塞外画卷,让人心旷神怡。xǐυmь.℃òm
距离草场数里外,一处部落围栏内,一座座毡包有序杵立。
毡包前,有妇孺背着孩子,双手不断握着婴儿手臂粗细杆子上下挤压,将刚挤出盛满的牛奶在木桶里稀释过滤。
看着原本浑浊的牛奶,此时逐渐清澈有光泽,挤奶的妇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一阵悠扬的琴声传入部落众人耳畔。
围栏口,一名满脸沧桑,双眼瞳孔泛白的老人正迎着朝阳,专注拉着一把颇有岁月洗礼的马头琴。
琴声吸引来附近小孩童,齐齐围着老人坐在地上,试图要从琴声中探听出当年那段悲壮的故事。
炊烟袅袅,眨眼就到了做饭时间。
一名年迈的老妇正在自家毡包门口,将一勺面糊摊在一张平锅上。
“嗞”声响起,香味瞬间在毡包内散开。
不多时,一张杂粮煎饼便完成了。
老妇直接徒手抓起饼放在边上的布包内,随后又从锅里舀起一勺豆子放在一个木碗内。
最后,老妇又小心翼翼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解开后捏起一点盐洒在了上面。
完事后又仔细收好,确定不会有漏后,将有盐的手指放入嘴里嘬了嘬,以免浪费了。
盐,在部落里可是贵比黄金的存在。
边民开始做饭的空荡,部落里的男人也开始收拾行装,拿起弓弩,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商议饭后就入附近的林子打猎来改善生活。
“桑吉回来了!”
忽然,一声大喊。
立马引起部落众人围观。
只见远处一辆马车徐徐驶向部落,等马车靠近后,却见车上满是大包小包。
车尾处,坐着一个尚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她的到来立马引来部落族人一阵热情的欢呼。
女人叫桑吉,二十二岁,是从外部嫁到这里。
桑吉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十四岁嫁到这里,还没见到自己丈夫长什么样,就收到前线阵亡通知书,说自己丈夫在并州烽燧堡战死的消息。
眨眼之间,她就成了寡妇。
对于丈夫的死,桑吉象征性落几滴泪后,就开始考虑现实的问题。
那就是吃饭。
桑吉的婆家有六口人,除开公婆,还有四个年幼的孩子,光靠放牧是养不活这么多人的。
为了家人和自己不被饿死,于是她也加入了打桩队一员。
所谓打桩,自然也是黑话,干的其实就是皮肉生意,听说那行来钱快。
不同于大楚的礼法森严,还给职业分出三六九等,北燕这点倒是豪放和开明的多。
不管你去干什么,只要能养活一家人,那就能得到全家人的鼎力支持。
桑吉能为家人带来盐巴和粮食,自然没人会小看她的身份。
但讽刺的是,桑吉做生意的地方,就在并州边界,他丈夫战死的地方。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在桑吉心里,那些楚国士兵和北燕士兵没什么两样,区别是,楚国士兵打完桩都会付钱,而北燕士兵就不一定了。
相比之下,她更愿意做并州士兵的生意,每趟都能赚很多,能为家人带去很多食物和盐,甚至还有钱购买布帛等物,惹的部落其他人好一阵羡慕。
有时,一想到做她生意的那些楚国士兵,甚至在寒冷的冬天不惜游过冰冷的瀚河迷恋的趴在自己身上哭诉生活不易,她还能产生一丝异样的感觉。
桑吉这趟回来,不光给家人带来许多粮食和盐,还给族人带来了很多平日根本不敢想的零食小物件。
因为,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回到这个美丽又贫穷的部落了。
这次去并州做生意,她遇到了一个即将校尉,一个不在乎她身份的男人,说要娶自己为妾,带她回楚国享福,并给了自己很多钱,甚至还有糖果等小零食。
桑吉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被另一个男人关怀的感觉,已然决定从良,结束这荒唐的生活,跟这男人去繁庶的中州生活。
整个冬天,桑吉只接了这个男人的生意,还为他生火做饭,洗衣服,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只是离开前,她还是要跟婆家人做最后的道别,相信婆家人是讲道理的。
远处,学骑马的少年不断拉着马缰在马背上蠕动。
对于桑吉的到来,年幼的他们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远不如驯服一头桀骜的战马作为自己将来的坐骑来的实在。
可是,少年发现自己昨日才驯服的坐骑,今日为什么变得这般暴躁了?
只见马匹不断发出阵阵嘶鸣,似乎在警示着什么。
“怎么回事,红烈,你再不听话,我可就抽你了!”
少年扬起马鞭作势要吓唬马匹。
“吁——”
可马匹忽然长嘶一声,直接将少年摔下马背后,转身策马疾驰远去。
“红烈!”
少年起身想要把马追回来。
可他抬头一看,顿时愣住了。
原本蔚蓝的天空,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片黑压压的乌云。
“咩~~”
“哞~~”
原本温顺的牛羊在这一刻也不听使唤,开始四散而逃。
“怎么回事,别跑啊,真是的。”
放牧的少女嘟着小嘴涨红了脸,双手插在腰间看着四散的牛羊群,一副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
她发誓,等把牛羊群带回来后,今晚的草料就少放一些算是惩罚。
“吁~”
倏然,一声马鸣嘶啸回荡。
少女抬眼望去,不由呆立当场。
只见不远处,一名身穿漆黑铁甲,背挎雕弓,腰悬虎刀的骑士正居高临下望着他。
骑士的脸十分丑陋,泛黄的牙齿不断流下口水,尤其头上那条长长的金钱鼠尾垂至脑后,格外引人瞩目。
少女完全吓傻了,一个踉跄瘫坐在草地上不知所措。
“嗷~”
一声狼嗥,这名骑兵身后地平线尽头,又密密麻麻出现多个黑点。
“天狼蛮夷来啦~”
少女鼓起勇气发出最后的声音。
噌——
伴随而来的是疾驰的战马带起一抹寒芒闪烁。
少女绝望的闭上双眼。
只是意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到来,只感觉头顶一亮,几缕头发落在了眼前。
回身刹那,少女头上的布帽已经被骑兵一刀挑飞了。
(今日10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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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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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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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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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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