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您是怎么知道烽燧堡的?”
姜梦璇双腿交叉,静静问道:“皇叔此话何意?烽燧堡本属我大楚国土,
在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事,朕难道还不能知晓么?”
姜尚贤忙道:“陛下误会了,臣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其他意思。”
姜梦璇:“皇叔也别紧张,朕刚才在翻阅精卫司卷宗时,无意间在沈浪的案牍上发现他的经历,
从当时烽燧堡之战的时间判断,皇叔似乎也在并州大营对么?”
姜尚贤点头:“是的陛下,但这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战事,压根不用在意。”
姜梦璇:“自太祖起,大楚军中便有规定,临阵脱战者,当诛!
即便数百年过去,军法固然不如立国之初严谨,
但唯独临阵脱战一条,无论是何缘由,都立斩不饶,
可为何百人卫队同往战场,唯独沈浪一人回营,而且并未有任何处罚,
这其中有什么缘由是朕不知道的么?”
姜尚贤闻言,顿时面露难色:“陛下,这种事在并州边界十分寻常,而且事隔数年,很多事,臣也忘记了。”
姜梦璇:“忘记了?皇叔,精卫司所有人选都是您替朕招募的吧?m.xiumb.com
朕知你对大楚绝对忠心,断然不会徇私枉法,招一些不安因素入精卫司,
且今日,沈浪朕也见过,那种身手,那种果断能力,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临阵脱逃的人,
朕想知道,烽燧堡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只有沈浪一人活着回到并州军营?”
姜尚贤眉头一皱:“陛下,你当真要臣说么?这件事牵扯到我大楚朝野颜面。”
姜梦璇:“皇叔,朕乃一国之君,难道连这些隐晦的事都不能知晓么?”
姜尚贤轻叹一声,缓缓道来:“陛下,此事说来话长,
烽燧堡之战发生的一切相比一堡一地的损失,更是干系到我大楚军的威望,
前年,并州大营收到燕军进犯的消息,请报说有一股燕军铁骑将会绕袭烽燧堡,
近而袭击我并州各地,镇守将军李忠嗣得知此消息,便命沈浪所在一卫百人队前去探察情报,
但谁也不知道,烽燧堡附近早已埋伏了足足上万燕军士兵,在沈浪一卫进入烽燧堡后,
立马就中了埋伏,被围困其中足足抵抗月余。”
姜梦璇美目一蹙:“并州大营就没有收到消息?沈浪当时那一卫兵马是什么职属?”
“并州大营最精锐的尖刀营,除开沈浪,所有人都对大楚忠心耿耿。”
姜梦璇闻言,起身质问:“除开沈浪?莫非沈浪对大楚没有效忠之意?”
“是,也不是!”
不想姜尚贤却语出惊人。
“沈浪曾和臣说起,他从军纯粹是年幼时遭人牙贩卖迫不得已,即便加入精卫司也是为了糊口,但……”
说到这里,姜尚贤原本眯起的眼睛,忽然焕发出夺目精芒。
“他绝不会因为这种不公的待遇而叛国!”
看着姜尚贤那肃然起敬的神情,姜梦璇隐隐感觉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皇叔,你继续说。”
“是。”
姜尚贤清了清嗓门,继续说道:“尖刀营一月未归,期间李将军也曾打算派兵前去烽燧堡一带调查缘由,
但谁曾想,这个时候大燕军忽然兵叩虎阳关,欲要直取并州大营本部,李将军为了大局,亲自发兵与其在虎阳关对峙,
这一来,烽燧堡那边的情况就暂时搁置了,
而一个月后,就得到了烽燧堡失陷,尖刀营一卫百人全部阵亡的消息,
偏在这时,燕军也同时撤兵,当夜沈浪浑身浴血出现在并州大营。”
听到这里,姜梦璇玉指轻点臂膀。
她总感觉这其中似乎有什么牵连。
烽燧堡失陷,燕军撤兵,随后沈浪回到了军营。
这一切难道只是一个巧合。
还有,燕军动机是什么?大军在并州边关对峙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的烽燧堡?
姜尚贤继续说道:“沈浪回到军营后,立马被李将军亲自带去主帐询问缘由,
只是等听完沈浪的叙述后,李将军就没在为难他,并且对烽燧堡之战只字不提。”
“沈浪说了什么?”
姜梦璇追问。
姜尚贤低下头:“尖刀营一卫,除开沈浪,全部为燕军收买,他们想要借助烽燧堡为突破口,
与燕军武营勾结,直接袭取并州大营,沈浪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亲手诛杀了朝夕相处数年的同僚,
他说,相比敌人的残忍,最恨的就是出卖袍泽的叛徒,即便平日关系再如何亲密,对待叛徒他依然不会有丝毫手软,
事实上烽燧堡那一个月的时间,是沈浪一个人独自在镇守!”
“一人镇守一堡?”
饶是姜梦璇再平静,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被震惊了。
姜尚贤点点头:“那一卫精锐,其实早在两年前就被大燕国收买,他们早已暗中在大燕境内为他们置办了家业,
不少人甚至在异国还有了妻儿,只等并州大营一破,
便可以退伍与家人团聚了,且证据确凿,有留影石为证,做不了假的。”
姜梦璇一听,手心处满是冷汗。
太可怕了,如果连如此精锐的军队都可以收买渗透,那敌人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至于沈浪是如何在烽燧堡靠一个人坚守的一个月,他没跟任何人包括臣提起半个字,
想来那段回忆对他而言,也是十分的痛苦,
后来李忠嗣将军跟臣商议后,便决定不再为难沈浪,
也闭口不提那九十九名精锐叛国的事,对外宣称是为国战死,以免动摇军心,
而沈浪也自此战过后退居二线,再也没有上过战场,只在军中负责一些操练事宜……”
说到这里,姜尚贤忽然跪下,拱手对姜梦璇道:“陛下,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
沈浪虽然心不在我大楚,但他绝对不会背叛楚国,
他有大用,未来一定能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还请陛下莫要为难他!”
姜梦璇没有说话,单手枕着半边玉颊靠在御案上,思索了足足一盏茶时间。
“皇叔,天色不早了,您早些回去安歇,这件事,朕自会安排的。”
姜尚贤闻言,心中“咯噔”一声。
这话里意思,说明这位女帝侄女心里对沈浪并不十分信任啊。
但眼下,也不好继续开口为沈浪说话,只能起身告退,离开了皇城。
姜尚贤离开后,姜梦璇把目光转移到案牍上书写“沈浪”二字上。
“沈浪,你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朕,又该怎么用你才好?”
不知不觉之间,沈浪的名字已经牢牢刻在姜梦璇的心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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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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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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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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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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