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农舍,暖炕温热,他的身上盖着一层棉被,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药香,似乎有人在屋外煮药。
阿若谭感到自己的胸腔传来一阵剧痛,他伸出手,试图抚摸那里的伤口,但是他的手还没碰到那里,他便想起自己在不久之前刚经历过一场可怕的厮杀。
他金色的瞳仁中闪过一丝怨念,但马上,他就收敛了那种怨念,转而换上一种疑惑。
只因在不久之后,他就发现,在自己的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熟人。
那是一个面容娇媚的女子,身穿白衣,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珍郎,人家等你好久了呢。”
说话间,女子嫣然一笑,那媚态十足地样子,天下间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阿若谭一阵惊讶,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疑惑道:“是你?”
对方不是别人,赫然是本该身处蜃楼的郁久闾楼瑶。
郁久闾楼瑶见他意识清晰,轻轻一笑,说道:“珍郎,难为你还记得人家呢。”
郁久闾楼瑶说着,轻轻坐在阿若谭的身边,阿若谭警惕地往后退了退,恰逢这时,步六孤珍从房门外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教主,您醒了。”
步六孤珍把汤药放在床旁的桌子上,也坐在床边,轻声说道:“教主,少楼主是我们自己人,您尽可放心。”
“自己人?”
阿若谭狐疑地看着两人,在他的印象中,两人在数月之前还曾是刀剑相向的仇敌,步六孤珍作为自己的亲信,参与了对蜃楼的夺权,按理,郁久闾楼瑶应该恨他才对,怎么可能跟他们成了自己人?
“很惊讶吗?小教主?”
郁久闾楼瑶眨眨眼睛,看着阿若谭:“人和人的相处,都是依靠利益的,只要咱们的利益是共同的,咱们就还是好伙伴。”
“哼……”
阿若谭听了她的话,简直没控制住自己,失笑起来。
“利益?伙伴?咱们之间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就别演了。”
“珍郎!你真是呢,净说些扫兴的东西。”
“杀父之仇,我自然是会报的,但是,在报仇之前,人家毕竟还没玩够你呢。”
郁久闾楼瑶说着,忽而卑劣地笑起来,轻轻勾住阿若谭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阿若谭似乎不愿与她多做接触,厌烦地想要推开她,但是刚一用力,却发现自己浑身软软的,像是使不出任何力气。
“哦,对喽,人家为了防止你不听话,所以暂时点了你的穴道,你现在可没法儿乱动喽。”
“郁久闾楼瑶!你到底想要干什么!”Χiυmъ.cοΜ
阿若谭显得有些不耐烦,一旁的步六孤珍说道:“教主,请让我来说吧。”
“其实,与少楼主的合作,是李护法促成的。”
“义父?”
“嗯,李护法在出行之前,与少楼主达成了合作,让少楼主作为我们的后手,帮助我们撤退。度夫人之前就是被暗地送到了少楼主的身边,看管了起来。”
“什么?义父怎么会跟她合作?义父给了她什么好处?他怎么能相信她?”
阿若谭觉得这简直荒谬至极,可郁久闾楼瑶却笑出声来,说道:“阿若谭,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以为仅凭你们父子两个,还有你的色相,就能把我郁久闾楼瑶骗得团团转,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尽收囊中吗?”
“殊不知,你们帮我料理了我爹,正是为我提前继承家业铺路呢。”
“你的义父比你可聪明多了,他知道蜃楼的很多生意,还有关系,都要依靠我郁久闾氏的颜面,因此他早就暗地跟我达成了共识。”
“阿若谭,我有本事和盛涉川达成合作,令你一败涂地,也有本事帮助你东山再起,光复圣教。”
“哦,当然了,你这一次也不算失败,毕竟你的小命还有你的钱,都被我保住了。”
“你以后呀,千万不要自作主张喽,好好听我的话,才能有好结果嘛。”
郁久闾楼瑶笑着,捏了一把阿若谭的大腿,阿若谭脸色一变,冷哼一声,别开脸,不想说任何话。
郁久闾楼瑶也不管阿若谭的状态,回眸对步六孤珍说道:“对了,叫你着人去接应李护法,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话说到此,阿若谭一愣,疑惑地看向两人。
“回少楼主的话,我已经安置了可靠的人去接应,相信他们马上就要到了。”
“好。”
郁久闾楼瑶点点头,很欣赏对方做事的利落。
阿若谭忍不住问道:“我此前安排义父带着小锦早些离开,他们现在应该早就逃出来了才对,怎么会现在才到?”
“哼,你自然不知道了,在你安排他们早走的时候,盛涉川已经派人前去截杀他,若非他聪明,给自己留下了假死药,否则他早就死在李元锦和楚佚等人的剑下。”
“什么?你说小锦他……”
“好啦——我的珍郎!你还一口一个小锦呢,他根本就不喜欢你,跟你也不是一条心,你没必要把他想得那么好吧?”
郁久闾楼瑶的话中暗含讽刺之意,阿若谭脸色一阵难看,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
“现在呢,天宁山已经是不能回去了,蜃楼被盛涉川找到过,也不安全,所以我早已暗中将家产都移居到了西北的一个隐蔽之处,在那里,我将会帮你建立一个全新的屠日城,我会让你认识到,现阶段,只有我,才是你最可靠的伴侣。”
郁久闾楼瑶说完,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少楼主,李护法已经被安全营救出来了,如今正在门外求见。”
“呀,你看,这不是都来了嘛?”郁久闾楼瑶说着,冲步六孤珍点头道,“你安排的这个人,速度还蛮快的嘛。”
步六孤珍闻言微微一笑,说道:“那是自然了,而且,说起来,这个人不仅熟知正道的很多秘密,还是我们的一个熟人呢。”
说话间,房门之外已经传来一阵脚步声,当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赫然是李修樗,而跟随着李修樗之后的人,隐约是一个妙龄女子。
当她出现的瞬间,阿若谭几乎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对方。
只见对方身穿一件红衣,长发盘起,容貌俏丽嫣然,怀抱一柄长剑,低垂着目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度无忧?你不是……你不是已经,跟随盛涉川回到正道了吗?”
阿若谭看着她那张酷似李元锦幼年时的面孔,一时间有些出神。
度无忧听到这句话,轻轻抬起眼睛,看向阿若谭,隔了很久,才慢慢回答道:
“我固然跟他回去了,可是正道的人不肯接纳我,所以,我就只好来为你们效命了。”
“反正,我本就是圣教与正道结合的产物,我选择继承我娘未走完的路,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说罢,度无忧冲阿若谭微微一笑,目光之狡黠,却是已然代替了她从前的天真单纯。
【正文完】
20249.911:05
【因文章热度原因,不得不先行截稿,而且拖的时间也很长了,正文虽结束,但每个人的故事结局,故事线会在番外“第四卷玉楼金殿遮眷眷”中写完,不会烂尾的。大概隔几天一更,大家可以随缘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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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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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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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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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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