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我真的不是我爹的儿子吗?”
陆荃屿摇摇头,说道:“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不确定……毕竟我……我没有看见你……”
没有看见你是师姐生下来的。
当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师姐的怀中。
可是,若他不是师姐亲生的,那她又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那个婴儿?
因此,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盛寒镶肯定是师姐和盛涉川的亲生儿子。
然而,他又怎么都忘不掉,当时陆荃沅怀中抱着的那个孩子,浑身上下都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是刚刚坠地的婴儿。
这件事其实一直曾深深困扰过他,但是,随着盛寒镶逐渐长大,他渐渐将这个孩子视作陆荃沅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对他倾注了大量的心血。
他对盛寒镶付出了十几年的亲情和关注,如今,就算有人告诉他盛寒镶不是他师姐的儿子,他恐怕也并不会舍弃盛寒镶,亦或是伤害他。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难道我真的不是我爹的儿子?如果不是我爹的儿子,我又该怎么办?”
盛寒镶感到头痛欲裂,整个人抱住脑袋,许多难以接受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别怕,寒镶,无论你是不是盛涉川的儿子,你都是我心中唯一的亲人,我永远不会抛弃你的,如果盛涉川不要你,你就跟我回小岳山,你千万不要因为这种事自责难过!”
“不是的……我怕的不是这个……怎么办,我真的不想让我爹知道这个真相,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如果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特别崩溃的,而我到那时,肯定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舅舅!”
盛寒镶说话间眼泪已经汩汩而落。
整个人的神态是前所未有的伤感与绝望。
陆荃屿使劲儿抓住他的肩膀,让他振作起来:“寒镶!你听我说!你听着!盛涉川没有你想象地那么脆弱!你怎么就知道他从没怀疑过你的身世吗?”
“寒镶!如果你真的想要你爹好,那就要将这件事死死瞒住,想办法好好学习武功,回报你爹对你这些年的好。”
“如今正邪大战一触即发,你爹势必首当其冲,成为对抗魔教进攻的主力。”
“届时,他肯定会处于特别危险的境地,你如果你不好好学习武功,又怎么能够保护他?保护自己?你总不能成为他的拖油瓶吧!”
陆荃屿的话一说完,盛寒镶的脸色微微好转,眼中也像是有了光芒一般,看向陆荃屿。
陆荃屿见状,鼓励道:“寒镶,这些年我也曾教过你一些武功,你的悟性也不错,我相信你肯定能学有所成,如今魔教随时可能进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明白吗?”
“我……明白。”
盛寒镶咬着下唇,轻轻闭上眼睛,止住眼泪,放下抱着脑袋的双臂,无力地靠在陆荃屿的怀中。
陆荃屿轻轻拍拍他的身体,盛寒镶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可是,正当他们逐渐从悲伤之中挣扎出来的时候,他们却丝毫没注意到房门外赫然站着一个身影。wWW.ΧìǔΜЬ.CǒΜ
那是刚从云鸿别院带了餐盒来看望盛寒镶的盛涉川。
尽管盛寒镶对李元锦说了过分的话,而自己也下令不许他吃饭,但他心中并不愿让盛寒镶真的挨饿,所以便趁着夜深人静,前来送饭。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也记不住自己听了多少不该听的话。
此时此刻,他甚至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知道自己三十年来,都没有这样觉得冷过。
今天好冷,明明没有下雪,也没有凛冽的北风,但一股寒意,却慢慢从他的身体中蔓延出来,让他整个人情不自禁地战栗。
“好了,你再吃些东西,吃好了就先歇息,好吗?”
房间里的陆荃屿耐心劝着盛寒镶,盛寒镶轻轻摇摇头,说道:“不了,我不想吃了,你带走吧,舅舅。”
房间里传来收拾碗筷的声音,盛寒镶渐渐反应过来,抓紧自己手中的餐盒,匆匆吩咐众人不要说自己来过,然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陆荃屿哄睡了盛寒镶,自己提着食盒走出房间,小岳山的门徒们正在距离房间比较远的庭院之外等着他。
“方才没有其他人来过棠棣小筑吧?”
陆荃屿随手将自己的食盒拿给随从,可是对方却略显犹豫,如实说道:“回荃屿君的话,方才盛掌门来过。”
“什么?你说盛涉川来过?”
陆荃屿悚然一惊,有些慌乱地看向四周,压低声音,警惕地问道:“他什么时候来的?来多久了?现在怎么没看见他?”
“这……盛掌门好像没来多久,进去了没有半炷香的时间,就离开了。”
“……”
“他说……”
“他说什么了!”
“他说,既然小岳山的人来了,想必您也来了,您肯定给少主带了晚饭,他就不进去打扰了,他还告诉我们,别跟少主说他来过这儿。”
“……”
陆荃屿听到这话,心中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他眉头紧皱,暗暗说道:“不好……这下糟糕了,万一他听见什么可怎么办……”
盛涉川手里提着食盒,脑子里十分混乱,但是凭借身体的记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云鸿别院的方向走去。
落满积雪的嵩山上布满他略显仓促的脚印,他或许应该觉得愤怒,怀疑,痛苦,失落,绝望的……但是他心中显然还有一丝侥幸,起码盛寒镶的身世并没有完全确定,他肯定是陆荃沅和自己的孩子……他肯定是的……
不然陆荃沅在重伤之下,又是从什么地方找来的孩子?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孩子,为什么陆荃沅会隐瞒他不是在嵩山出生的事实?
难道盛寒镶的身世真的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听过一些闲言碎语,可盛寒镶毕竟是他从小养大的,盛寒镶对他颇为依恋,他怎么能接受对方不是自己儿子的事实?
何况……何况盛寒镶自幼娇纵,养尊处优,武功低微,如果身世的事被坐实,以后他又该如何生活,如何面对江湖上的指摘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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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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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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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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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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