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锦和李颜轻一起站在木墙前,李元锦茫然地看了看密不透风的木墙和窗纸,又茫然地看看一旁的李颜轻。
“这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李颜轻哦了一声,拉着李元锦一起蹲下,然后在木墙的右下角,轻轻戳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破纸洞。
李元锦:“……”
“这是我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弄破的,我没敢跟掌门说,怕他骂我,嘿嘿嘿……”
“是吗?那,那这还怪……怪巧的。”
李元锦也想不通应该怎么形容李颜轻的行为,但这个小纸洞也确实方便了两个人偷窥。
两人一块凑在那面木墙前,透过那个小小的纸洞,看着里面的情况。
盛涉川和度无忧是来切磋武艺的,两人简单热身之后,就切入正题,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两人看了又看,最后李颜轻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啊,感觉他们好像就是来练武的,别的什么都没干啊。”
“……”
李元锦默不作声,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练功房里的盛涉川和度无忧一个在使用嵩岳派的《尊青剑法》,一个在使用青城派的《血月风刀》。
青城派有两门绝学,一种是适合练刀的《血月风刀》,一种是适合练剑的《天雪神剑》。
所谓百日练刀,千日练剑,度无忧的武功多半是自己学的,比起剑器,她的刀法更为精湛娴熟。
但是她这些刀法放在盛涉川面前,多少还是有些微不足道的。
盛涉川只用了不到五成的功力,可度无忧顶多能从他的手下走过十来招。
“再来。”
度无忧对自己自学的武功很知深浅。
她知道自己敌不过盛涉川是情理之中,同时也越挫越勇,一个劲儿缠着盛涉川切磋。
“先别忙着切磋,你方才的十几招刀法之中有些不甚合适的地方,我要跟你好好讲一讲。”
盛涉川虽教育“废物儿子”的武功不怎么尽心,但对于度无忧这种好学之人,却十分体贴。
不仅将度无忧的一些小习惯进行了纠正,还将《血月风刀》之中一些比较玄妙的概念给度无忧重新解释了一遍。
度无忧学得很快,盛涉川教得也耐心,两人把方才用过的一招一式都分解过一遍后,才重新开始切磋。
很快,度无忧便能与盛涉川过个三十来招。
度无忧意犹未尽,还要再学,盛涉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却摇了摇头:“不学了,你的天分还成,一天学个三十来招,就足够受用,回去好好温习一下,明天再学吧。”
“天分还成?怎么这评价听起来不高啊?”
度无忧对自己的天赋还是很自信的,听到盛涉川的这种评价,不由得轻轻抿了抿嘴,表示不满。
“天分还成的意思就是中等偏上再偏上一些,跟无倦差不多。”
“啊?真的吗?你不是在贬低我吧?”
度无忧不信。
而盛涉川只是淡淡看了看她:“我确实没有贬低你,因为你那点儿天赋的确没有我强。”
“……”
度无忧闻言翻了个白眼,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咦——你自恋死了,跟你说话真倒胃口。”
度无忧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扭过身子跑出了房间,下楼之前还不忘跟盛涉川打了个招呼:“喂!那我明天继续来哦!你别乱跑。”
盛涉川巴不得她继续来,好继续打探消息,于是点点头道:“快滚,明天再说。”
度无忧噔噔噔下了楼,而偷窥良久的李元锦则不着声色地立刻离开木墙边,退到梳妆台前整理仪容。
身边的李颜轻早就看厌了那些武艺切磋,早早离开去准备晚饭,唯有李元锦用心把两人所有的招数都记了下来。
他武功虽然不济,但稍微有些武学基础,加上年轻灵透,两人的很多招式都被他一眼参透,姿势步骤更是学了个十之七八。
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盛涉川送走了度无忧便来找李元锦。
而李元锦早就收拾停当,整个人局促地站在梳妆台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盛涉川。
毕竟,他猜不透度无忧为什么会突然和盛涉川变得关系很好,也猜不透度无忧有没有说他的“坏话”,更猜不透盛涉川那说翻脸就翻脸的脾气,会不会一不高兴就把自己从云端踹落谷底。
“好饿,颜轻去准备晚饭了吗?”
盛涉川的语气非常平静,像是以前每次处理完公务来找他时一样。
听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嗯,去了有一会儿了。”
“那就好。”盛涉川说着,想要脱下靴子,换上木屐。
李元锦见了,连忙去帮他脱鞋。
李元锦跪在地上想要碰盛涉川的脚,但盛涉川却轻轻抬起小腿,压住了李元锦服侍他的动作。
李元锦不解其意,抬起小鹿一样湿润天真的眼睛看向盛涉川。
盛涉川俯身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做声。
放在以往,他并不会拒绝李元锦的服侍,甚至在看到李元锦这副稚嫩的表情时,会忍不住将对方就地正法。
但如今或许是知道对方有可能是度千岁儿子的缘故,他看向他的眼神少了几分情欲,多了一些温柔和慈善。
“这些事不用你做,站起来吧。”
“嗯?嗯……”
李元锦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乖乖听了他的话,慢慢站起身来。
“以后这种服侍人的活儿,就交给颜轻去做好了,你不必插手。”
“不,不用的掌门,这是我力所能及的,而且我最近总是生病,颜轻也很是忙碌,我不能再给他多添麻烦。”
李元锦说得是真心话,他从小为家里干活不计其数,后来流落江湖,也没少给人帮佣做工,自然觉得服侍别人没什么不合适的。
“叫你不要做,你就别做了,如果颜轻忙碌,我可以再抽调几个人来服侍你。就拿寒镶房里来说,单服侍他吃穿的就有七八个人,你这儿也得多添几个才够用。”
“不过你这儿房间太小,七八个人肯定是盛不下的,不如我先从寒镶那里挑一个得力能干的来给你用,你若觉得他好,就留下,不好,就撵回去,行不行?”
“……”
李元锦茫然地听着盛涉川的话,他脑子里一头雾水,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什么问题。
盛涉川这是在干什么?
给自己的房间里增添人手?
还不劳烦自己服侍他?
这?
这?
这是他一个媵妾应该享有的吗?
度无忧今天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啊?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喜欢有新人来打扰吗?”
“嗯?不,不,全凭掌门吩咐。”李元锦哪儿敢反抗,乖乖点点头。
盛涉川拉住他僵硬的手,引着他坐到床边来,李元锦惴惴不安地坐下了,才听见盛涉川这般和颜悦色地问道:“阿元,你来嵩岳派的时间也不短了,一直以来我忙于公务,都没好好跟你说过话,今天左右无事,我们不妨就好好聊聊天吧。”
李元锦闻言瞪大了眼睛,目光落在脚尖上,无声地“啊”了一下。他在蜃楼待得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那蜃楼只教过他怎么服侍人,却没教过他怎么和人聊天。
而且……而且他很久没跟人坐着好好聊过天了,他感觉自己都快失去了最基本的交流欲望和能力。m.χIùmЬ.CǒM
如今盛涉川忽然提出跟他聊天,他第一反应不是高兴或期待,反而是害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他不高兴。
李元锦见他也不主动说话,犹豫了半天,硬着头皮,笨拙地开口道:
“掌门……掌门想要聊些什么呢?”
“就聊一聊最近的生活吧,你在嵩岳派还住得习惯吗?想不想家?家里还有没有什么亲人?你想不想给他们写封信,告诉他们,你在这儿已经安顿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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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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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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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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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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