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抛弃了我,我却还要为他着想……”
李元锦想到痛处,整个人仿佛被怒火焚烧,他不甘心地抬头看向陆荃沅的画像,似乎终于认清了如果自己再沉溺于情爱和往事之中,一辈子只能被人拿捏欺凌的现实。
“苍天在上,我李元锦立誓,日后绝不要再受旁人的欺辱,我要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手段,我要活得远比那些欺辱过我的人好,一定要好……否则必遭凌迟剥皮,碎尸万段,永生永世不再为人”
李元锦咬紧牙关,死死盯着陆荃沅的画像,像是询问一样,轻轻说道:“你就是我的见证人,如果你真的是个好人,一定不会瞧不起我发这样的毒誓对不对?”
陆荃沅并未回答,但李元锦却只当她同意了,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污渍,擦干脸上的泪痕。
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抹花了他的面容,但少年的眼神中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软糯,唯有仿佛冰雪一般的冷冽和暗沉。
与此同时,明山中堂里的盛涉川丝毫不知道梨瑭别坞中发生的一切。
今早他从梨瑭别坞的前院出发的时候,度无忧死活不肯跟他一起出行,说是看见陆荃屿就觉得反胃,与其让她再面对那个讨厌鬼,她宁愿去死。
盛涉川也知道陆荃屿对度无忧有敌意,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而度掌门又刚跟他嘱咐过不要再刺激度无忧的事,他也不好强迫度无忧,索性自己前去明山中堂。
只不过在出行之前,他的目光有意无意瞄向后院的方向,他已有十日未曾涉足那个小小的耳房,不知那个名叫阿元的少年最近怎么样。
“掌门是想要去后院看一看元公子吗?”
说话的人是盛涉川的一个近侍,名叫郑婷君,从前是专门侍候陆荃沅的,自陆荃沅死后,便一直负责照料盛涉川的起居生活。
虽说她出身小岳山,但对盛涉川却十分忠心,做事也灵透利落,不然也不能被盛涉川看中,提拔到身边多年。
“不去,前院的事情就够乱了,没必要再把他扯进来。”
“陆荃屿那个人你还不清楚,自从荃沅死后,一直怕我再娶,怕我移情别恋,怕我冷落了小岳山,更怕我再有个儿子,威胁寒镶的地位。”
“自从他知道我要娶无忧开始,就一直不安分,连我的婚礼都未曾出席,那是要给我脸色看。”
“如今他回来,你以为真是来向我道喜,让我去给荃沅扫墓?怕不是听人说我日日宿在梨瑭别坞,误以为我是跟无忧圆房了,怕我再给整出个孩子来,这才天天缠着我们两个,跟盯梢一样,就怕我们两个感情和睦。”
“依我说,这荃屿君真是多虑了,掌门您对荃沅君那般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您是不会移情别恋的。”郑婷君边跟着盛涉川往前走,边笑着劝解盛涉川。
“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掌门不如直接把那元公子的存在告知荃屿君,荃屿君若知道您宠幸的其实另有其人,兴许就放过度小姐了,如此也解决了度小姐的困境。”
“你想的太简单,不论有没有阿元,他都会针对无忧的,而且青城派送媵妾的事至今没几个知道的,这事若是被陆荃屿知道了,就他那张破嘴,免不得要闹得满城风雨,让全江湖的人都知道。”
“若青城派送了我一个酷似荃沅的男媵的事传出去,你让江湖上的人怎么看无忧?怎么看我?又如何看阿元?”
“我是嵩岳派的掌门,一言一行都关乎嵩岳派的体面,需要爱惜名誉,而无忧和阿元更是年轻。这事传出去的话,人们不仅会笑话我和嵩岳派,还会笑话无忧不懂得为妇之道,不知侍奉夫君,助长妾室气焰,笑话阿元为人替身,自轻自贱的。”
盛涉川无奈地摇摇头,但等两人到了明山中堂,却罕见地没有见到陆荃屿的身影,迎接他的只有陆荃屿的几个仆从。
“荃屿君夜观天象,说今日可能会有大雪降落,怕发生雪崩损坏荃沅君的坟墓,于是提前回小岳山进行修缮,说等明日雪停了以后在小岳山等您和新夫人前去小岳山扫墓。”
“哦?是这样,看来也只有荃沅能让这小子离开这里。”
盛涉川对这个近乎拖油瓶一样的小舅子其实算不上喜欢,但毕竟有陆荃沅的关系在,他能忍则忍,对他颇为包容。
“对了,荃屿君走的时候还给小少主留了一些零嘴,请掌门看一看吧,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给小少主带去。”
陆荃屿甚是疼爱自家师姐留下的唯一血脉,对盛寒镶从来都是当小孩子对待,即便已经十六七岁了,他每次来看盛寒镶都要大包小包带好些零嘴。
“这小子近来贪嘴甜食,牙都吃坏了几颗,这些甜点心和糖果就别送了,其他的给他带去就好。”
盛涉川仔细看过那些零嘴之后,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至于这些剩下的,婷君你去拿个螺钿盒子来,装成一盒,留给梨瑭别坞那边。”
郑婷君愣了一下,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取出一个造型精巧的螺钿盒子,把那些没开封的糖果和点心都收到了盒子里。琇書網
等小岳山的人带着零嘴离开后,郑婷君才笑着看向盛涉川道:“掌门留出这一盒点心是给元公子的吧?度小姐才不会吃荃屿君送的东西呢。”
盛涉川不吭声,但也没反驳,只是随手拿起一封积压的公文,准备处理这几日没处理的事务。
那盒点心当然是为李元锦留出来的,盛寒镶最近嗜好甜食吃坏了牙齿,这些点心剩下也是浪费,不如留给李元锦吃,而且陆荃屿出手向来大方,给盛寒镶的都是好东西,李元锦未必吃过这么好的。
“对了,今天中午掌门要回梨瑭别坞吃饭吗?需不需要在元公子那边摆一桌席面?”
郑婷君是个聪明人,她看盛涉川一日之内频频想起李元锦,便猜到盛涉川可能想去看看李元锦了,只不过尚未好意思开口。
“去也可以,不过席面的话就不必了,他房中加菜需要先跟无忧报备,麻烦地要命,而且他身体不好,吃油腻了容易肠胃不好,你去嵩岳派的后厨让他们煲一个高汤加上酸笋去油,再准备几样好消食的面点,放在食盒里,我给带过去。”
“还有,我新婚的时候巨鲸帮曾送过一些龙井尚未开封,都是好东西,一块带给他,让他吃点心的时候配着用。”
“是。”
郑婷君点点头,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切。
盛涉川草草处理了几份公文,心绪却总是渺茫,似乎总不能集中精力在这些事务上,眼睛也总是瞄向不远处那个装满点心的螺钿盒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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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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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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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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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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