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嫂子。”
姜暖只是刚推开病房的门,顾允儿就察觉到了,转过头来,笑意盈盈的喊了一声。
“嫂子来啦?”没几秒,又是一个脑袋看了过来,陆森语手里还捧着奶茶。
“嗯,想着过来看看你们,在医院里应该是无聊坏了吧?”姜暖来的路上还特意买了些甜品。
顾允儿脸上始终是带着笑的,大概是脸色苍白,整个人都要比往日柔弱了不少,“有森语陪着,倒是也还行,就是要让她陪着我了。”
“咳咳咳,顾小姐,我可是心甘情愿的啊。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很不愿意一样。咱们那么多年的感情给你描述的过于塑料了。”
“是,我说错话啦,咱们陆大小姐还挺讲究。”顾允儿回侃了一句。
姜暖从进来到现在,视线一直都锁定在顾允儿的身上,似乎是挺正常,看不出来丝毫的异常。
可是她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大概是顾允儿太正常了,看不出来什么悲伤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忧心。
“嫂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你可是盯着我看好久了。”顾允儿眼底是没有笑的,但是嘴角却是一直上扬的。
姜暖眉眼间是有着忧愁的,也没多说什么,“没有,就是觉得我们允儿今天怎么那么好看呢,比平日里都要好看呢。”
三个人聊了几句,姜暖随意找了个烂借口将陆森语给喊出了病房。
“没什么变化,就很正常,也不哭也不闹的,说什么都应和,而且医生的嘱咐也特别听。”陆森语是真没有观察出来什么。琇書蛧
“其他细微的呢?比如说时常会发呆之类的?”姜暖还是觉着不对劲,倒不是说她就是不盼望着顾允儿好。
只是眼下似乎顾允儿闹一点哭一点才算是最正常的反应。
“没有。嫂子,兴许这一次允儿想明白了呢。有些时候放弃可就在一瞬间,人真的心灰意冷了之后,就会很快清醒的。”
“希望如此吧。”姜暖无奈,寄希望于陆森语的话上。
两个人正转身准备回病房,愣在了原地,顾老夫人竟然来了。
“奶……奶奶。”姜暖噎住,愣了片刻才吞吞吐吐的喊了出来。
至于陆森语更是呆住了,顾老夫人来了,也看到她了,那岂不是……她爸妈很快就要知道她已经回国了?
“是森语吗?”毕竟上了年纪,加上陆森语出国也有几年,顾老夫人一时之间都拿捏不准了。
“是。”陆森语只能从姜暖身后绕出,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顾老夫人又仔细看了看,声音温和,“一转眼,都已经变成大姑娘了。这什么时候回国的?前些日子和你父母见面,也没听见提起。”
“……”陆森语无言了,求助望向姜暖。
姜暖不动声色的拉过陆森语,“奶奶,森语是刚回国不久,您今天怎么来了?允儿在医院,一切都好呢。“
“小暖,你们究竟要骗我到什么时候?”顾老夫人刚刚被陆森语一打岔,都忘了此行前来的目的。
这些日子,她想要来医院探望孙女,但总是被家中管家再三的阻拦,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她心中起了疑,觉得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让人一打听,这才知道个大概。
“奶奶。”姜暖低垂下头,知道瞒不住,想着等顾允儿身体好些就说,现在看来是瞒不下去了。
顾老夫人也不忍心责怪姜暖,她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做晚辈心疼长辈的心呢?
“先去看看允儿吧。”顾老夫人连着叹息好几声。
姜暖也没再多说,搀扶着顾老夫人,陆森语默默跟在身后,几个人朝着病房走去。
“允儿。”顾老夫人声音都有些颤,看到人了,这心疼的是更厉害了。
听见声音,顾允儿放下书,看了过来,眼角似乎是闪着泪光的,但是离得稍微有点远,姜暖看不太清。
“奶奶,您来了。”顾允儿很是安静,脸上还是先前淡然的微笑。
顾老夫人隐忍着情绪,深呼吸一口气,来到跟前,“我们家允儿受苦了,真的是受苦了啊。”
姜暖下意识别开头去,眼眶有些泛红,老人真心实意的关怀和心疼太让人动容。
“奶奶,我没事。我现在不是好着呢吗?”顾允儿还是在笑着的。
“是我之前不懂事,应该听你们的话,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奶奶,还让您替我担心,是我错了。”顾允儿乖得不能再乖了。
“哪里是你的问题,还不是那个……是他配不上我们顾家,给了机会不知悔改。允儿,这往后的人生还长着呢,人年轻的时候那能一帆风顺呢?”顾老夫人带有薄茧的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姜暖轻轻拉了拉紧挨着她的陆森语的衣服,压低了声音,“森语,我们先出去。”
眼下是应该给顾老夫人和顾允儿腾出单独的空间才是,陆森语应声,跟着出去,悄无声息地带上了病房门。
“嫂子,我可能要回家了。”被顾老夫人撞个正着,现在是不能再继续躲下去了。
否则要是被她爸妈知道,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该回家了,伯父伯母应该也挺想你的。改天忙完了,我也上门拜访一下。”看着陆森语愁容满面的模样,倒是给她逗笑了。
陆森语挽着姜暖的胳膊,“嫂子,我是宁死不会去相亲的,我的心只属于江隽。”
“噗……”姜暖是真没忍住,小丫头还挺有豪情壮志的。
“行,你有这个心,就一定能成功。我们森语不比别人差,江隽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陆森语笑得很甜,只要一想到江隽,她会不自觉的想要笑,喜欢的人,只是想一想,都是满心欢喜的。
“借嫂子吉言啦。那我大概这两天就准备回去了,否则晚了,我妈定然不会饶了我的。”陆森语还是有点舍不得的,跟姜暖他们住的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放肆自在了。
“行,什么时候想过来在玩,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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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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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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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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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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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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