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崴了脚,倒在地上痛叫着。
小慕今安被打得奄奄一息,浑身是血。
他看着依旧安静躺在那里,没有一点动静的娘亲,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爹说,娘死了。
他虽然还不知道,死亡的意义。
可他终于明白了,他娘再也不会睁眼醒来了。
他再也没有娘了。
地上全都是砸碎的瓦片,他的腿上胳膊上沾染的全是血。
他爬行到娘亲的身边,小手晃着娘亲的胳膊,一遍遍喊着娘亲……
爹的拳头,冷硬无比,砸在他的身上真的好疼。
他被打得奄奄一息,吐了好几口血,整个人几乎都要死了。
阿婆哭嚎着,去喊人帮忙,可那些人太过冷漠了,他们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阿婆绝望至极。
她实在没办法了,跪在地上给他爹磕头,求他爹放过他这条小命。
他以为那一天,他会随着他娘就这样被他爹打死。
可他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到了最后时刻,居然没有打死他。
他留了他一条命。
他躺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才堪堪将身上的伤养好。
这半个月,他爹对他不闻不问,唯有邻居阿婆可怜他,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省出银子给他请大夫,给他买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他将对娘亲的依赖,转移到了阿婆身上。
他靠在阿婆的怀里,似乎就能感受到娘亲的温暖了。
他以为,阿婆会永远陪着他。
他也会继续这样平静安稳地生活!
谁知道……半个月后,他爹突然回家,不顾阿婆的阻拦,将他给强硬地带走。
他爹说有一户有钱人家没有子女,要将他给卖了还赌债。
阿婆不肯让他爹卖了自己。
她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爹的谎言:“你这个丧天良的狗东西,你自己的亲儿子,都要卖给别人,还说那是一户好人家?呵,你当我是傻的吗?”
“你是要将孩子卖去异国,去做那低贱没有任何人权的奴隶……他要是真的去了,这辈子他都只能是一条没有任何自由的狗。”
他爹恼羞成怒,狠狠地推了阿婆一把。
“死老太婆,这是我家里的事情,要你多管闲事。你一个没有夫君,没有孩子的老寡妇,你凭什么做主我家里的事情?”
“你莫不是想让我的儿子,给你养老送终吧?我告诉你,不能够,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再要纠缠,你看我不弄死你……”
阿婆年纪大了,被他爹那么一推,狠狠地摔在地上,当即便爬不起来。
可她不愿意放过,眼底满是心疼与绝望。
她连忙爬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爹的双腿,她红着眼睛冲着小慕今安喊道:“孩子,快点跑。千万不要再落到你爹的手里,他会害了你的一生。”
“赶紧走,远远地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
小慕今安心里慌乱至极,他哭着喊着阿婆。
他爹眼底满是杀意,狠狠地朝着阿婆的身上踹去。
阿婆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可她从始至终都没松开双臂。
直到她身上的血流干了,她躺着的泥土淌满了鲜血的汪洋,她如同娘亲一样,再也不会动弹,再也不会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笑着喊他乖乖。
她们也不会再用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着他哄他入睡。Χiυmъ.cοΜ
小慕今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爹,打死了他最为依赖的阿婆。
他没了娘亲,如今又没了阿婆。
小慕今安恨死他爹了。
他冲过去,死死地咬住他的手臂……
他爹吃疼,一连踹了他好几脚。
可他的牙齿咬住他的血肉,死也不松口。
他生生将他爹的皮肉给咬下来一大块,他爹气疯了,一脚将他给踹飞。
他的身子撞在墙上,又狠狠地摔在地上,他意识昏沉当即便晕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离开了家,坐上了牛车。
他爹将他带去县城,说是那里有买主。
小慕今安心里担忧阿婆,他红着眼睛沙哑着嗓音问:“阿婆呢,她啊哪里?她没事吧?”
他爹眼底满是嘲弄,冲着他邪恶一笑:“那个死老太婆,被我给打死,拖去山沟沟里喂野狗了。呵,真正不自量力的老家伙,连我们家的事情都敢管,老子给她脸了?”
小慕今安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阿婆也死了。
娘亲也离开他了,如今的他彻底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他恨他爹,恨不得他去死。
但他知道……他们力量悬殊,他不能和他爹硬碰硬。
于是他假意顺从他爹,乖巧地听从他的任何吩咐。
他爹渐渐地放松了戒备,当他将一碗掺了砒霜的米粥端给那个男人时,男人甚至还得意地拍了拍他的脸。
“你个浑小子,居然懂事了,知道孝顺你老子了。可惜啊,若不是老子缺钱,急着还债,还真不想将你这根小香火给卖了。”
男人叹息一声,将米粥一饮而尽,喝得一滴都不剩。
小慕今安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睁睁地盯着男人将米粥给喝得一干二净。
他原本忐忑的眉眼,顿时燃起笑意。
他接过空碗,没有一刻停留,当即便转身离开。
等到了后半夜,靠在破庙木板上睡觉的男人,突然觉得肚子袭来一股剧痛。
他皱眉捂住肚子……开始翻来覆去地打滚起来。
没过多久,他便吐了一口黑血。
旁边有乞丐过来查看,纷纷摇头:“这是中了毒啊,没救了。”
“好像是砒霜?虽然是少量,但也足够致命了。”
小慕今安就那么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些乞丐围着他爹七嘴八舌。
他爹的眼前一阵发黑,他犹如疯了般歇斯底里起来。
“啊,什么砒霜,什么中毒?”
“你们定是在骗我?我怎么可能中毒……噗……”
他刚说完这句,就又喷出一口黑血。
那些乞丐纷纷退散开。
他们都不敢多管闲事,只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看着。
他们开始盘算着,如何在男人断气身亡以后,搜刮一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物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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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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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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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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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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