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低声:“你之前让我去查问的事,算是有眉目了。”
“有消息?”江婉忍不住问:“是不是我猜的那样——有人在暗自捣乱?”
李缘眸光微沉,解释:“有人在暗中保朱贵才,企图将所有罪责都推在他的外甥女齐雯雯身上。”
“啊?”江婉惊讶问:“还能这样?!是谁?”
李缘压低嗓音:“姓朱的已经改了口供,说全部都是齐雯雯威胁他干的。大多数款项的挪用确实都是齐雯雯干的,算是证据确凿。但她和朱贵才之间谁是主犯,还是共犯,目前仍判定不了。”
“之前大姑姐说,上头已经明确表示要迅速破案。”江婉低声:“可一拖再拖,眼下都开春了,好像还没多大进展。师傅,究竟是谁在暗中动手脚?”
李缘压低嗓音:“组织部那边的林处长。听说他一直在为此案奔走。朱贵才突然改口供,指证齐雯雯才是主谋,多半也是他的手笔。”
“林处长?”江婉没什么印象,猜测问:“他跟朱贵才是什么关系?”
李缘答:“朱贵才是他的大舅哥。”
江婉微愣。
姓朱的还有如此人脉关系——大姑姐怎么可能查不到?
李缘再度提醒:“咱们的新卫生员朱贵英就是朱贵才的亲妹妹。”
什么?!!
江婉惊诧万分!
竟——竟是她!
江婉压根没想到这一层,低问:“不是说……姓朱的妻子和孩子跟他分开多年,一直带着孩子在省城那边生活,家里已经没其他亲人了吗?”
城西那边有一个区的人都姓朱,人数不少,故此姓朱的人算是阳城的大姓。
正因为如此,江婉并没有联想到“朱贵英”和“朱贵才”有什么特殊关系。
李缘摇头:“他妹妹早在二十年前就嫁出去,因为是远嫁,又因为林处经常调动,所以走动并不多。林处是去年年中才调来这边,直到秋末那会儿,家属才搬过来宿舍楼。”
“原来是这样!”江婉皱眉问:“那朱贵英认识齐雯雯吗?听说她是朱贵才的外甥女。”
她没见过齐雯雯,但早在嫁给陆子豪不久后,就对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听说齐雯雯性格豪爽,处事作风过于豪放,时不时受到领导的批评。
后来,陆子豪回国处理父亲丧事。
齐雯雯见了他后,说什么惊为天人,转身就给陆子豪写情书。
她纠缠表白过几次,都被陆子豪拒绝了。
可能是烦不胜烦,陆子豪甚至警告她必须离他三丈以外,让她离得远远的。
后来,齐雯雯伙同朱贵才陷害大姑姐,扬言陆家虽然没对不起她,但陆子豪将她得罪得太惨,所以她要报仇雪恨!
正因为如此,江婉对她的名字尤为熟悉!
李缘摇头:“听说是表亲的女儿,并不是亲外甥女。朱家现在为了逃罪,已经将所有罪责都推在她身上。齐雯雯后来因为贪财,甚至卷款潜逃骗了朱贵才。他怀恨在心,改口供的目的很明显是为了报复。”
“还真是狗咬狗!”江婉低骂:“姓朱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居心叵测!背信弃义!”
李缘安抚拍了拍小徒弟的胳膊,低声:“我问过了此案相关的人员——如果齐雯雯最终将罪都揽在她身上,姓朱的顶多算一个失职罪,很快就能出来。”
“她肯认吗?”江婉迟疑道:“听说她跟朱贵才后来也闹翻了,甚至还挪走好多钱想要逃去港市。”
李缘摇头:“不清楚,反正此案目前仍在审查中。但朱贵才突然改口供这件事,千真万确。”
江婉心里头乱得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傅,我大姑姐不在家,子豪也出了远门。眼下我貌似办不了什么。”xǐυmь.℃òm
李缘摇头:“审查案件和审判案子岂是普通人干预得了的!让他们狗咬狗,不好去干涉,也干涉不了。”
江婉想了想,低声:“大姑姐之前被他们陷害,可大姑姐并没有太生气。她说,朱贵才是为了报仇……算是老一辈的旧账。后来,朱贵才和齐雯雯被抓,纺织厂从香饽饽变成烂摊子。大姑姐对纺织厂的态度就没以前那么执着了。也许,她也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好总揪着彼此不放。”
“活在仇恨中的人,心灵也是扭曲的。”李缘分析道:“你家大姑姐是一个极聪慧的人,自然不会让你们家背负仇恨郁郁寡欢过日子。”
江婉轻轻点头:“我会偷偷写信给大姑姐,将这些告知她。”
“现在除了等审判结果,别无其他法子。”李缘道:“除非能发现什么重大证据,可以影响整个案子,不然什么都无济于事。”
江婉低声:“纺织厂那边乱得很,大姑姐走开反而能清净些。”
李缘赞许道:“当断则断,不然只会反受其乱。你大姑姐见上头一直没恢复她的职位,多少也猜到了一些。纺织厂已经是个烂摊子,过度关注或在意都不可能得到什么。不如交给时间,也许才是最正确的。”
江婉苦笑:“我大姑姐有心脏病,她连生死都看淡了。”
李缘低低叹气:“各人各有各的缘法。”
……
日子匆匆又过了三天,林新月出院了。
倒春寒后,气温一天天回暖,多数人只能将棉袄再次收起来。
江婉穿了薄毛衣,开着车过来接林新月。
最近这两天林新月已经能自理,江婉只需给她送早晚饭,午饭她能拜托护士帮她买。
本来她说她能走出去买,但江婉拦下她,说她只是顺路开车过来,并不麻烦。
坐小月子怕吹风,让她能养多一天算多一天。
赖心善也来了,说是来帮忙搬东西干重活。
“哪有什么重活!”林新月轻笑:“就一点日用品。”
赖心善耸耸肩:“是老李给我批的半天假,我总不能还傻乎乎跑回去上班吧。”
接着,他主动端搪瓷盆,道:“一会儿我陪你回去收拾点衣服。有我和小江,人多一点,能给你壮胆,也能给你撑撑腰。”
这是他今天来接她的主要目的。
老李也说了,姓翁的自第一天吵架后离开,就一直没露面。要回去收拾东西最好有多人在场,省得姓翁的动手动脚。
所以,老李很爽快批了假,希望他和小江陪着去压压场面。
“……好。”林新月沉着脸点点头。
江婉开着车,在林新月的指引下往农贸市场开去。
林新月介绍:“市场后面,隔了一条街,就是员工的集体宿舍楼。他的职位算高,当初分的是两房大宿舍。”
江婉想了想,问:“他的工资比你高不?”
“差不多。”林新月答:“市委发的津贴是最高的。以前他的基础工资比我多,但我的津贴多。最近一两年来,他不肯说自己具体领多少工资了。不过,他那边的油水多,隔山差五能领一些好吃的食物回家。这些都是没入工资数的。”
赖心善皱眉问:“他——为什么不肯告诉你领多少工资?他在怕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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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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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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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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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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