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了静心,迅速做着打算。
没事,没关系。
皇宫这么大,人这么多,就算要一个个排查,也要费一点时间。
想到这我加快了一些脚步,却又只能尽量维持脸上的平稳。
一路上没少遇见人,见了我的脸有露出微微疑惑的,也有同方才那个宫女一样问我伺候在哪个宫殿的。
所幸我对宫里还算熟,曾经先皇留下来的几个太妃,有个叫茹太妃的长寿,至今还住在皇宫偏门。
听见我是茹太妃宫里的,她们也就失去了兴趣。
说到底是宫里无足轻重的人,偷跑出来的宫女凑热闹也没能引起旁人的关注。
但是萧牧野的动作比我想的还要快。
禁军迅速涌入后宫,我在暗处听见几个侍卫长冷声吩咐关闭各处宫门,不再允许出入。
并且严查各宫宫女,发现有异样的,立刻带去崇武殿盘查。
大婚似乎因为我的消失被打断。
守备和巡逻一队队从身边过,军靴踩在石砖上,带着渗人摧毁一切似的力量。
落在我心口,就变成砰、砰、砰的心跳声。
“站住!”
一道厉喝声传来。
我闭了闭眼,脚步顿在半途。
身边的太监宫女也都脚步一停。
几个胆子小的已经战战兢兢,转回身解释:“大人,奴、奴婢们只是送东西去太佛殿。”
为首的侍卫长手握长剑,走过来,将我们平排的四个宫女都上下打量了几眼。
“叫什么,哪个宫的?”
他声音冷厉,浸了一点破晓前的寒,不容置喙地令人心惊。
其余三个宫女噗通一跪,急声交代自己平常伺候的宫苑。
我便也跟着跪,粗着嗓子:“云升殿,翠遥。”
侍卫长无动于衷:“能互相证明身份?”
“能!”瘦高的宫女大声道:“珠翠和晓月我们都是老相识了,大人,我们只是想去看看热闹.....”
“是啊大人,请大人明查!”
“你呢?”侍卫长转而看向我。
我脸上这张皮,肤色较平常要深,也因此,我方才在镜子面前给脖子涂了些脂粉,又在山根旁画了一个小小的疤。
别说是不常见过我的人,就是常见的,乍一眼也不会觉得我同沈妙缇有关联。
但是我毕竟是宫里平白生出来的人,细究身份,根本经不起查。
我提着食盒,‘惊慌’地磕了个头:“云升殿素来与别的宫没有来往,太妃不出门,奴婢只是贪玩出来,若是大人要查证,便只能随奴婢走一趟云升殿了。”
茹太妃虽然长寿,但因她并不受宠,所以陆衍也没将这个母妃当回事,丢在云升殿自生自灭。
云升殿又偏,往日没谁想往那里去。
当下我也只能赌,赌这个侍卫长不会深究。
宫里的宫女至少五百之多,若每一个都往伺候的主殿排查,只会浪费时间。
我丝毫不露心虚地看向侍卫长的眼睛:“大人不放心的话,要不还是随奴婢走一趟。”
“姐姐!”这时候又一道声音传来。
紧接着穿着藏青色太监服的一个身影窜出来,猛地扑到我面前。
“姐姐,你让我好找!”
侍卫长厉喝:“你又是哪来的!”
面前的人要不是身形不高,光凭那张同样戴着人皮的脸,我也不能认出是罗隽。
昨日匆匆往我手里塞了东西就跑,没看清他同样装扮了自己。
我轻轻松了口气,将他拉着一起跪下:“不要在大人面前胡闹,云升殿出事了?”
罗隽眼珠一转,这人本就伶俐非常,霎时间就听懂了我的暗示。
他混在宫里的时日不短,也没什么人认识他。xiumb.com
不像周拓另有身份,也不曾被我放在萧牧野的眼皮下,因此许多事做起来,他要更得心应手。
他果然从善如流地就接上了:“太妃半夜醒了,找不见姐姐你,发了通脾气呢!”
我一说云升殿他就知道里头住的是谁,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了解这座皇宫。
那侍卫长脸上的疑虑果然打消了一些。
我顺势将食盒交给身边宫女:“姐姐可否替我将东西带过去,太妃找起人来一刻也等不得。”
“快走吧,我早便跟你说不能出来。”罗隽拉着我的手腕。
直至转角前,我都提心吊胆,生怕那侍卫长还要将我喊住。
终于拐过了那条宫道,没有人追上来,我重重松了口气。
“往右边,有一条废弃的小道。”罗隽拽着我过去。
直到彻底没人了,我们才在一块红墙下停住,齐齐松了口气。
“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险,全都在找你,我听见动静就赶紧来找你,幸好抢先一步,一会儿成安王大概要将地翻过来。”
萧牧野的执念超出我想象,更令我分不清的是,他是因为我无故消失恼火,还是真的不能忍受我不见。
“怎么样了?”我无暇顾及萧牧野会怎样,只想知道今天要布置的所有是不是能正常进行。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如果功亏一篑,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疯在这里。
“你让鹤来带出来的耳坠里藏的指令,都布置好了,但是你确定吗,太冒险了。”
罗隽比我小了好多岁,但是办事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哪有什么叫贺阿单的人,胡同里只有一个等令行事的罗隽。
也因此,我将所有的信任都交到他手上。
但他此刻拧眉看着我,估摸也觉得我胆大冒险。
我没回答,只问他:“耳坠呢?”
“在东鞑人手里,按你的意思做了,昨天为了揪出大周的兵力,成安王的人无暇顾及其余,没人会怀疑到外族人头上,我猜他们的人就埋伏在宫墙下。”
我点点头,觉得心里又松了一块:“亦芷在这,他们就会拼尽全力,燕北桓的势力被牵制,大的动乱闹不起来。”
“就看太子和成安王两边的兵力了,你觉得谁会赢?”罗隽歪着头问我。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你呢?”
“谁当皇帝都行,云苍一旦动乱,流寇遍地,我阿爹阿娘都是被土匪杀死的,姐姐,我帮你,是因为你也不希望看到这个场面,东鞑想复国,就早晚会打起来。”
是这个理。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让亦芷落入东鞑人的手里。
“那碗血,”我觉得舌尖干涩:“长乐宫打破瓷器割伤亦芷的手,是你为了掉包我的那碗对吗?”
所有人都以为那只蛊虫泡在我的血里,只等今夜时辰够,它就会认主爬进我的身体,吞噬我的记忆。
但其实不是。
只有我和罗隽知道不是。
呦呦鹿鸣:
解释过三次元超级超级忙,怎么还有人觉得我写忘了不更,我可是有大纲的人(叉腰)
日更做不到,周一有存稿(斯米马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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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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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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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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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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