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怒声一吼。
以萧牧野出招的姿势来看,他是真冲着要陆凝也的命去的。
只是在最后一刻不知怎么收了力道,那剑只是擦着陆凝也的脖子,割破的一点皮肉里洇出鲜红的血迹。
陆凝也那两句话无限放大在我大脑里,尤其是最后一句。
好像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个人都永远将沈妙缇的安危当成首要的事。wWW.ΧìǔΜЬ.CǒΜ
他永远不会将我放在利益的争端上,即便我有可能成为他的筹码。
分开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还想做什么?
甘愿成为萧牧野的手下败将,往后的下场要么是囚徒要么死,冒这么大的危险,能做什么?
为什么将我撇开?
可是陆凝也现在在流血,他的脖子破了,要是萧牧野再用力一点,就能划穿他的脖颈。
我扑上去抢萧牧野的剑,不管不顾地握上剑刃:“不要!”
“放手!”萧牧野怒喝,但他抬手要挡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我感觉不到痛似的,握着剑刃将它拉离陆凝也的脖子。
任血滴落染湿袖子。
“胡闹!”陆凝也也生气了:“放手!”
不待我再动,萧牧野放了手,将我的手腕一拧,卸下了长剑。
“将太子关起来!”他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一手箍着我的肩,一边怒斥:“找个大夫来包扎!”
我动弹不得,眼睁睁看陆凝也被人押下去,走前回头看我的手,动了动唇却没说出话。
我不知道大夫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给我止了血上了药,只是整个人空茫地站着。
我思前想后,想探究一点陆凝也的打算,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任何,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子夜已经过了,月亮再移动就该迎来黎明。
陆衍的叫骂声已经听不见,地面一片争斗过后的混乱。
我被一抹温热的触感烫了一下。
是萧牧野半蹲在我面前,手上的伤已经包扎完好,他的指腹在我眼睑下轻轻一刮。
我才发现自己在哭。
没有缘由的在哭,没有出声,但是眼泪流的很凶。
我没想要哭,可是陆凝也最后一句话响在耳膜里,不断重复,重复一遍就掉一滴眼泪。
“他就是这样蛊惑你的。”萧牧野笃定道:“你最心软。”
我想反驳他这跟心软没有关系,我在陆凝也身上感受到的都是他从来没有给过我的安全感。
如果这都被萧牧野解读成不怀好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拍掉他的手,轻声问他:“你想对他做什么?”
“做什么?”
萧牧野抬头仰望了一眼月亮,“天亮以后,云苍的天就变了。”
“你抢夺皇位,即便自己坐上去,百姓和朝臣也会叱骂你不择手段。”
“谁说我要坐上那个位置了?”萧牧野没被激怒,他来拽我的手:“我只要权。”
当一个号令天下的摄政王吗?
说完他又看向燕北桓:“燕北帝方才差点坏了本王的大事,不如公主就在本王手里多呆一会儿,免得燕北帝总三心二意。”
燕北桓的表情看起来马上就要发飙。
但有一道声音比他更快。
从马上下来的人太过眼熟,过去几年,在萧牧野起初身体尚未恢复还在王府养病的那一年,他曾频繁出入王府。
——沐闻舟,萧牧野的得力副将。
他本该在西北,此时却出现在京都。
对着萧牧野单膝一拜,沐闻舟的目光扫过我,禀报道:“王爷,京都内燕北帝所有的据点都已清缴,共计八处,缴获兵器三千四百五十一件,俘虏四千三百人。”
所以.....萧牧野不是突然谋反。
他早就将沐闻舟从西北秘密调回,连燕北桓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孤王小看你。”燕北桓怒极反笑:“你倒是手快。”
“过誉。”萧牧野站起来,有点强硬地扳过我的肩,将我困在他身边:“闻舟,请燕北帝取歇息,想清楚后若是不想再待在云苍,便请回大周去。”
说完他不再管身边这些。强硬地将我托举上马。
任我挣扎,他依旧维持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既然你不想当谢司遥,那就随本王回王府去。”
“我不去!你可以将我一起抓了!”
他翻身上马,将我整个囚禁在他怀里,过于霸道的力气令我全然无法挣脱。
“将你抓起来,那多无趣。”萧牧野的声音如同冬夜里廊下的坚冰,“陆凝也不是舍不得用你要挟我吗?但我向来卑劣,如果你不听话,我就让他不好过。”
“......”
他的情绪好像掉入深潭里,从勒着马缰的青筋就可以看出来。
我不怀疑他说的,他对陆凝也本就有着深刻的敌意,现在人在他手里,就像他说的,好不好过都看他的心情。
我闭了闭眼,在狂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时,总觉得这夜漫长的看不到头。
有点累,有点无力。
可我安静无声的妥协,似乎也没有取悦萧牧野。
他驾着马,飞速离开这片混乱的地界,再睁眼,马停在王府。
萧牧野翻身下马,将我抱下来,却不是放在地上。
他一路抱着我穿过檐廊,青灰色的天幕透出一抹初阳的微熹,王府似乎一夜未眠。
孟冬宁守在前厅,见了我,目光怨毒一瞪。
从那日与萧牧野之间的争执后,她似乎瘦了一大圈,人憔悴了不少。
“王爷,我听说您发兵、发兵.....”
她大约是不敢说出谋逆两个字,支吾了许久,搅着手帕。
“怕了?”萧牧野将我在座上放下,让管家去取药箱。
因为刚刚的挣扎,我掌心的伤口似乎裂开,血洇湿了纱布。
孟冬宁跟在身后期期艾艾,嘴唇都要咬出血,她的精神显然很差,从眼眶看,这几天经常哭。
闻言更为无措。
“此举一出,成安王府上下皆为逆党,将来某天若是局势有变,王府上下有牵连的,都要赔上性命,孟家也一样,你是应该怕。”、
最后一句带着微微的嘲讽。
孟冬宁狠狠一抖,眼眶更红了。
管家将药箱送到,欲言又止地退下了。
萧牧野头也没抬,干脆利落地拆开我的纱布,将药洒在上面。
还是疼的,我微微一瑟缩,他就轻轻地朝上面吹气。
带着我从前从来没有见过的疼惜,但明明脸上还在生气。
“王爷!”孟冬宁双膝噗通一跪,哭道:“看在,看在冬宁对您一片真心的份上,你放过孟家吧!”
“放过孟家?”萧牧野头也没抬:“当初本王重伤卧床,孟家迫不及待在贬黜之地建立自己的势力,等本王重揽大权,又急不可耐地用你换取回京都的机会,现在怕命不保夕,就求着本王放过。”
孟冬宁将头抵在地上,身体细细地发抖。
这个时候的萧牧野确实可怕,好像完全陷入了一种偏执的疯狂中,。
“沈家的事情,你当初没少掺和。现在妙妙回来了,她往后就住在王府,你每日按规矩,给她请安奉茶,拿出侍奉主母的态度,什么时候本王觉得可以了,孟家的事再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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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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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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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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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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