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怕她这个人,而是她身上的这种气质。
疯狂,夹杂着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
我微微摇了摇头:“我嫁给谁都于局势无关。“
这话我说的真心实意。
嫁给谁,根本无关局势。
我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抛开陆凝也和萧牧野,如果赵庭安的身份是真如今夜我和陆凝也所猜,那他更不会娶一个商户之女。
因为这样的出身,势必需要一个有家世助益的女人。
比如.....高辛夷。
想到这,我思绪难平。
为什么一开始我就会对高辛夷格外注意,是因为我几乎能看出陆衍的别有居心。
他要制衡朝野,就连自己的亲儿子,忠臣大司马也不放过。
或许陆衍没有想要毁掉高辛夷的意思,他只是想用尽一切手段,让高白夷不会为陆凝也办事。
不会成为太子一党的助益。
而这些的切入口,面对的却是高辛夷。
一个只一门心思心悦太子的女人。
可越是深入看,就越会发现,她的命运趋于沈妙缇。
被用来牺牲换取目的的家族幼女。
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冷眼旁观。
“你在想什么?”亦芷突然问我:“你得承认,一只脚踏入皇城里,你的婚姻跟自我已经无关了。”
我收敛了心神,其实亦芷说的也没错。
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每个人都是。
所以有时候会借助一些人,一些手段,去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这些都无可厚非。
“我原先就不属于皇城,所以我的选择全凭心意。”
物是人非,我同亦芷说话,再也不似儿时无遮无拦。
每句话都带上了两分言不由衷,和三分似是而非。
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对谁都做不到坦诚的自己。
“可是谢大人很有本事。”
亦芷这样说着,侧过身打量我,将我从头看到尾。
原本以为她从来都对这样的装扮不感兴趣,可她打量我的时候,慢吞吞的,犹如在欣赏一副精美绝伦的画作。
我叫她看的心慌,也知道她意指什么。
“短短一个月内,你就已经爬到督察使的位置,身上这身衣裳虽平常,可这对东珠总不至于是随手而出的寻常物。”
是不寻常,可她定然是想歪了。
果然,她下了结论:“父皇很看中你,赏赐你东珠,是要将你比作珠玉吗?”
我脸上露出几分惶恐:“公主慎言,这些于陛下而言怕只是寻常,司遥回去便摘下,往后不再招摇。”
“没有说你招摇的意思,”她掐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抬起来左右看了看:“这张脸确实有几分迷惑人的资本。”
我紧抿着唇,目光不改惧意。
可又不能说这是陆凝也送的,这兄妹两嫌隙已生,我何苦平添误会。
“你若要往上爬,龙床之上,诸多后宫主位,没一个都能保谢家百年繁盛,怎么你看上去竟然嫌弃父皇?”
她在笑,这话在皇宫里说是大逆不道的,她却半点都不避嫌。
我攥住她的手:“公主——”
“还是说你的目标就是位及人臣?那你打算站在哪边?萧牧野还是皇兄?”
这番谈话果真没有白谈的。琇書蛧
亦芷不过是想知道,我上位对谁有益而已。
“若我说太子,公主是不是该为殿下高兴?”我抛出一句试探。
她哈哈笑了出来:“你也觉得皇兄能继任皇帝吗?”
后边跟着的两个侍女根本不敢上前。
身影飘忽,看样子还有恨不得逃跑的趋势。
只因为我现在同亦芷说的这些话,妄议朝政,犹如诅咒皇帝,是要被杀头的。
但是更令我震惊的是亦芷这句话。
可以说她天真,也可以说她大胆,更可以认为她意有所指。
她是在同我表明,陆凝也不可能当皇帝吗?
我干咽了一下充满涩意的喉:“公主是什么意思?”
她松开手,往前靠了一步,抬手虚虚地,像是抱住我:“我欠你一个救命之恩,想带着你一起活。”
她身上有我久违的,想要靠近的温暖。
其实她根本不欠我。
闭了闭眼,我眨掉眼底的湿润:“公主想要做什么?”
“你不觉得云苍已经腐败了吗?”她的声音变得低沉:“父皇将我推入大周,他将燕北桓奉为座上宾,是卖女求荣想要得到大周的助力,因为他知道萧牧野手里的兵权他或许要不回来。”
我突然想起前几日马车里,陆凝也跟我说,萧牧野五年前那场败仗或许另有隐情。
里面有陆衍的手笔。
是因为这个,所以让陆衍更像防贼一样防着萧牧野吗?
或许他也知道,那里头的隐情是一枚定时炸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跟萧牧野翻脸?
“但我不想,云苍烂透了,从外头看它似乎还人模人样,但是越华丽,内里越空,偏偏人人都想分一杯羹,那为什么我们女人不行?”
我很想问一句,那你将赵家又摆放在何处?
只是不能问,问了,就会在所有人未曾准备好的时候激化矛盾。
而且亦芷的胆子太大了,她在筹谋云苍的未来。
可她又是女人,她最容易受到伤害。
“公主想要我做什么?”
亦芷将我头上的一颗东珠取下来,理顺了头发,又重新簪上去。
“你接近父皇就可以了,皇兄,萧牧野,燕北桓三方自然会斗下去,可你别忘了我手里有什么。”
我问她:“有什么?”
“回门宴孟冬宁生产,你不是猜到了吗?”
她指她手里有萧牧野的软肋,那个出生被掉包的孩子。
但其实真正是孟冬宁生的那个孩子,在陆凝也手里。
“即便如此,成安王对付燕北桓,还有个太子,公主,太子是您的亲哥哥,他定然是与您同一个立场的,您要对他做什么?”
亦芷摇了摇头。
她从头到尾没有提过赵家,或许是彻底要将赵家隐藏起来。
“我只信我自己。”
其中有我很奇怪的一个地方,假设赵庭安真是皇后所生,亦芷清楚这个事实。
但是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陆凝也,一边是突然曝光身世的赵庭安。
为什么亦芷表现出来的敌意都在陆凝也那儿。
她连求证都没有,就将自己的皇兄也当成了假想敌?
问她是不可能了,有关赵家,我还要查下去。
还有,她为什么笃定我不会出卖她。
对我说的这些话,包括调换了萧牧野的亲生儿子,每一个都能被我当成把柄。
她却一点都不害怕。
令我不得不多想。
宫道再长,也经不起这样各怀心思的试探闲话。
到了宫门外,我惊觉自己后背发了汗。
“你可以好好想,要不要同我联手,我是女人,不像男人总背信弃义。”
上了马车的亦芷探出半边脸,对我说道。
我刚要回,背后传来一声叫唤:
“谢大人留步!”
旋身一看,竟然是云华。
云华步履匆匆,先是视线在亦芷脸上一绕,见了礼:“公主金安。”
“看来姑姑还有话要同谢大人说,那本宫先行一步了。”
亦芷似乎对云华找我这样的事根本不稀奇,放下帘子,马车缓缓驶离。
直到望不见车身,云华才收回眼神。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大人,陛下有话交代,他说既然大人聪明伶俐,那想必能为他分忧。”
我直觉不好:“陛下有何忧?”
“高家,”云华落下几个字:“喜事不能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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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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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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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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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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