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面面相觑,还是去报了知府。
谢欢沿路留下痕迹,朝着城郊山寨的方向飞去,并在半道上的树下取来几件不干不净的衣物。
今夜,值守盯梢的土匪眼睛瞪得大大的,山寨里的人也都没睡,山中一片火光明亮,守株待兔,只等窃衣自投罗网。
忽听房顶之上一声巨响。
巡逻的土匪纷纷扬起火把抬头望去,连屋内的土匪头子都赶了出来。
只见一黑衣人浑身金银,他单手抱着一坨衣裳,瞧见底下的人,仿佛十分惊讶,“窝勒个乖乖,嫩夺仁呐!”
土匪们瞧见他手上的衣物,只当他是挑衅,“就是他!抓住他!”
谢欢转身将衣物一抛,几件衣裳散落而下,其中一件精准地盖住了土匪头子的脸。
随即,飞入丛林跑了。
土匪头子扯开衣物,“放火箭!”
“老大,可不兴放啊,会烧了寨子的!”尚存理智的二把手道。
土匪老大铁青着脸,“放箭!”
黑色的箭矢瞬间朝着谢欢离开的方向齐齐射去,无一不落空。
土匪老大见人没抓着,还损失了不少箭,当即大呵,“还愣着做什么,去追!”
士可杀不可辱!
虽然,他是个土匪,那也是匪可杀,不可辱!
老大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抄上各自家伙什,奔着山林追去。
太慢了。
谢欢在林子里稍微等了等,等土匪们慢慢追上来,他时不时掉个镯子,掉个项链,几斤重的首饰一路卸了个干净。
捡钱眼开的土匪一路追,一路捡。
他还佯装是不小心掉的,折回去几步,与正在捡珠宝的土匪四目相对,他张嘴懊悔,“也!俺的!”
谢欢拔腿再跑,还一步三回头。
后面的土匪们根本没有深入思考,或许是来不及思考,这珠宝你不捡,可就要被小伙伴捡去了,哪敢停下思考的,当然是火速边捡边追。
那头,叶公子根据留下的痕迹,追到一棵树下,就再找不到“贼人”的痕迹了。
没有黑衣人,但树下却有一堆衣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叶府的护卫们停下,叶公子眉头一蹙,直觉哪里不对,若说这贼人是贼,为何那么明目张胆地挑衅,这一路就仿佛是刻意让他们追上来一样。
刚才被挑起的愤怒,如今被理智压下,他环顾四周,难道是调虎离山?
“快回去!”他一声喊,护卫们便要踏上归途。
正此时,黑暗的山林里传来声响,像是一群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老大!在那里!”戴着叶府金银的土匪瞧见了树下的衣物。
此言一出,站在树下已经踏出几步的叶公子,暗道一声不好,那贼子竟搬来了救兵?!
“公子,我们中埋伏了!”最聪明的护卫喊道。
“公子,他们好多人,您先走,属下们殿后!”
临阵脱逃可不行!何况对面一众人还光明正大地戴着叶家珠宝!做贼的嚣张至此,叶公子年轻气盛,又有武功,哪能受这鸟气?
再看对方一众人像是山中土匪,叶公子不屑一笑,“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得罪我叶家,他们也就到头了!”
土匪们满心满眼是自己的衣物,都没有将窃衣贼跟前面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联想到一起。
但“乌合之众”,土匪老大听懂了,连日被窃衣,今夜还被当狗遛了圈,本来就气。
光鲜亮丽的富家子弟又怎么样,这里是城郊,又不是城内!
而且,他们山寨里人多啊!
土匪老大当下就没忍,“你大爷可不是乌合之众!”
叶公子拳头硬了,望向身后面面相觑的护卫们,“看什么,干他们!”ωωω.χΙυΜЬ.Cǒm
人少又怎样,土匪不过是乌合之众!
就这样,叶家的人率先冲上前。
月,高悬于黑夜上空,月下树上,一抹修长身影站于枝头,衣袂随风耳动。
谢欢低低一笑,悄无声息地离开。
官府派来的官兵正在赶来的路上,但他们甫一出城,就没了方向,不知该去哪里寻找叶公子。
此时,远处草丛传来窸窣声。
官兵指着声源的方向,“应该是那边。”很快,又看见谢欢起初刻意留下的踪迹。
官兵朝着正确的位置快速靠近,踏踏踏的马蹄踩踏了不少枯黄的野草。
待瞧不见官兵的影子,风一吹,顽强的野草再次立起,野草丛中,融于黑暗的身影若隐若现,顷刻又消失,朝着叶府而去。
一刻钟前就已回归平静的叶府,各院的烛光熄灭大半。
方才确认过账本还在,放下心的叶磐回了院子,但因为长子追贼未归,还没敢睡下。
想来追个贼人而已,也出不了什么事,他尚不知长子莫名其妙去“剿匪”了,更不知此时此刻他最担忧的事情也发生了。
云昭跟着脚印,寻到了账本,揣在怀中准备离开。
离开之际,在房顶瞧见了——
“爹,你怎么又回来了?”
谢欢看见她得手,朝她点头,低语,“你先走。”
云昭疑惑,“还有什么事需要干吗?”
谢欢摇头,平静道:“无事,我偷听一会儿。”
云昭:……
闻言,她虽无语,但也无可奈何,只嘱咐一声小心,就先离开。
谢欢轻巧地落在叶家主院的屋顶上,扒开一块瓦砾。
房中,叶夫人多次朝外望去,担忧道:“老爷,大儿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能出什么事,”叶磐隐隐担心,但不表达,“他带那么些人,只是抓个贼而已,这要是也能出事,他还能成什么器。”
叶夫人回头看看叶磐,欲言又止,连叹三声,在房中转悠不停。
叶磐不耐地啧一声,“别转了,我眼都花了!”
“老爷,那个贼若只是为了钱财,何必这么大张旗鼓,也太蠢了些,”叶夫人面上忧愁,思虑良多,“只怕他不止是为了钱财,会不会……”
她顿了顿,蛾眉紧蹙,语气加重,“会不会是被咱家有仇的仇家雇来的杀手,这次要杀咱儿子吧?”
叶磐被她说得心烦,“我们行商的哪有什么生死仇家,再说了,我们背后那是什么人,放眼金陵,谁敢与我作对?”
言罢,他自己陷入沉默中。
莫名想起了三日前与裴少夫人的对话。
眼下,整个金陵最看他不惯的人,恐怕就是那个女人了。
甚至,她还揣测他叶家税务有问题。
思及此,叶磐的手掌心出了汗,他倒不觉得今天的贼跟那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关系,但以防万一,还是该早做打算。
叶夫人瞧他眉头紧锁,问道:“老爷是想起什么了?难不成咱儿子真有危险了?”
“危险的不是他,”叶磐凝重道,“是叶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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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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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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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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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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