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休抬手制止坦娜张口,说道:“其实你们并不相像,坦娜只是觉得你们都很美丽。”m.χIùmЬ.CǒM
区别于北罗女子的大方英气,汉人女子都生得眉目如画,一颦一笑都很精致,坦娜眼中三分相似的气质也成了七分相像,故而她不太服气王子的话,却不敢争辩,阿音恰好拿了钓鱼竿来,哄她去不远处的池子边玩。
听着不远处偶尔传来三两笑声,池真真感叹道:“你们似乎没有烦恼,笑得都很开心。”
谁又能真的没有烦恼,桑休浅笑着道:“那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与坦娜,无论心中再苦,也要笑着面对。”
“是哈斯塔娜吗?”
“没错,她和你一样都是汉家女子,我很小的时候受过她的照顾,那时候我和坦娜没有人管,如果不是她,我们根本活不下来。”
身为北罗王子的他,竟然还有如此艰难的时候,池真真不是很相信。
他笑着解释道:“我的父亲有许多女人,有的是从别的部落抢来的,有的是下等女奴,所以他有很多孩子,不被重视的孩子过得和奴仆没两样。”
在桑休的记忆里,七岁之前根本吃不饱,晚上和羊睡在一起,而坦娜比他更惨,小小年纪就得伺候其他贵族,虽然她与桑休一样都是北罗王的孩子。
池真真有些吃惊,坦娜的天真快乐并不像装的,看不出来她曾受过那样的磨难,哥哥是王子,她却只是个侍女。
桑休继续说道:“哈斯坦娜教我认字,还给我讲汉人的知识,让我带着坦娜住在她旁边的帐篷,从那时候起,我就想到她长大的地方瞧一瞧了。”
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的年纪太小,无法保护哈斯坦娜,很多个夜晚,他都听到哈斯塔娜哭泣隐忍的声音,不等他长大,哈斯坦娜就玉殒香消。
“你不是她,也不要成为她,莫因一时的境遇伤怀。”
池真真点点头,没有问他是否哈斯塔娜就是渺音大师的弟子,倒是他自己坦言一切:“我的父王因为当年做了些不好的事,造成哈斯坦娜早早去世,如今病痛缠身,怕是得到报应,想求得渺音师太的原谅,太子妃因为这段渊源,破例见过我一回,却拒绝了我的请求。”
说到这里,他笑着摇头道:“其实他应该求哈斯塔娜原谅,而不是贪生怕死想得到大师的救赎。”
池真真忽然羡慕他,有几人能像桑休这样,看得透想得开,有什么话会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桑休起身告辞,将坦娜叫到身边说道:“心里不痛快就和我们一起出城骑马,我让坦娜教你。”
坦娜急忙说道:“真真姑娘,我骑术很好,定能将你教会!”
池真真心动了,站在她面前的兄妹二人笑容一样阳光,世俗的规矩和烦恼并不能影响他们分毫,和快乐的人在一起自然会变得快乐,她重重点头,与他们约定好时间,顺便承诺带他们去自己的工坊看看。
送走桑休和坦娜,池真真正打算去找阿音再钓两条鱼给午饭加个菜,檀宁赶来直直闯入府里。
今日段氏去了布坊并不在家,池小志也不在,府里下人本想拦一下,却被檀宁身上的官服吓得不敢吭声,通报都来不及,一路小跑撵在他身后,等见到池真真的身影,檀宁才停下脚步,门房气喘吁吁地道:“姑娘,这位大、大人找您,咱们拦、拦不住!”
池真真放下鱼竿,看着莫名到来的檀宁,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还有些心虚。
她的身边一直有锦衣卫盯着,一举一动都会传入檀宁耳朵里,想必方才桑休王子来过的事,他也知道了。
她让跟过来的下人都退下,皱眉问道:“有事?”
“自然有事,死的那些池氏族人并不是我叫人做的。”
她当然知道不是他,故而神色冷淡地道:“我知道不是你。”
“真真,我想和你谈谈。”
可她不想谈,直觉想要回避,背过身道:“若你来是为了这件事,我想京都会自有明断。”
那是当然,有他在,官差不敢为难她。
今日家中来客,她的穿戴自然用了些心思,可落在檀宁眼中却是她看重桑休的缘故,他眸中聚起沉沉郁色,说道:“庄县池氏族人来寻你麻烦,绝不是无缘无故,定有人在暗中唆使,想要与你不利的人是谁,我大致能够猜测。”
池真真恨恨转身,说道:“是不是原庆?”
她没有证据,但若真的是原庆,他实在该死!
檀宁没有否认:“也许还有旁人指使,我今日来是想提醒你要千万小心些。”
死的池氏宗亲都是被人一刀割喉毙命,下手之狠厉十分少见,约摸从前杀过不少人。
池真真心中不舒服,那么些条人命啊,只是为了与她为难,就要死这么多人!
“真真,这里不安全,不如……”
当初安华县主死后,长公主看谁都像凶手,疯狂地想给女儿报仇,檀宁也是这样劝她的,劝她回明桂云居,劝她回到他身边,可转身就对她下了手。
池真真生怕自己回绝得慢,被他误会什么,忙道:“我身边有金莺,再安全不过,你我早已分开,还是莫要让人误会的好。”
“你怕谁误会?或者说你需要的不是我的保护?”
他上前一步,两相对望之下,池真真心头狂跳,似受不住他的威势后退了半步,转过头不敢看他。
她连看也不愿看他了。
檀宁胸中酸痛,曾几何时,她一次次地奔入他怀中,那样的甜美笑容,全都消失了。
想到此他又心狠说道:“北罗王族阴暗腌臜不堪,我为以你会心中警醒,没想到他竟还能做你的座上宾。”
她反唇相讥道:“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檀宁咬牙忍气,“你说与我何干!”
“王子桑休青春年少,一腔赤诚,同他在一起不必背负身份压力,远离我不想面对的事,我如何不能与他往来?”
这番话彻底激怒檀宁,一把将她的胳膊抓住:“你毫不留情地将我扔开,就是不想面对我?那你想要谁?是王珙送你的那些可笑的小玩意?还是李如纶潘泉泽?”
池真真睁大眼睛,他说的这几个人已许久不曾出现过,她甚至名字都记不全了!
“真真,你连别人送的松塔都好好收着,不过以后他再也送不了了。”
池真真心一惊,他把王珙怎么了?玉泉镇王老爷一家可都是好人!
“我让人把那些树全砍了,不信他还能寻到松塔来送你,如果不是看在他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的份上,我会让他前途尽毁!”檀宁缓缓松开她,低声道:“李如纶风流成性,我知道你看不上他;至于那个心思不纯的潘泉泽,那一家子已被我赶出燕京。”
池真真一步步后退,几乎退到池水边,心如乱麻地看着他,她想起来了,潘泉泽是住在池园隔壁的那户人家,也不知他几时做下这么多事。
“还有小志的先生……”他抬起头目光沉沉,池真真急切问道:“你该不会对杨先生做什么吧,他对小志十分尽心,与我并无瓜葛!”
檀宁轻哼一声:“只要他只专心教导小志,我绝不会对他动手。”
“你真的莫名其妙!”池真真忽然想到,都说锦衣卫无孔不入,他们若是有心,连你睡觉的时候说的梦话都能听到,难不成檀宁知道她过的话?
可那又如何,她当着他的面也说过会找人成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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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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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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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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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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