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如胶似漆的恋人永远也不可能做一对纯粹的兄妹,池真真一直表现得很冷漠,不在意过去的情爱,却不代表她能忘记,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欢愉,夜晚炽热的气息交缠,曾经以为他们之间的亲密无法分割……
她闭上眼,原以为这时的檀宁伤害不了她,可她错了,炎炎夏日,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一片冰雪,他的世界在下雪,晨厚的一层,而她竟然有些不忍。
他走了,仿佛带走了她一部分意识,挫败地坐了好一会儿才神魂归位。
重活一世之前,像这样的争吵有很多次,伤人的话一旦说出口,伤害便无法挽回,所以他们之间的情意被消磨殆尽,不是没有原因。
离开米铺上车前,她看见那几个打扮成池家下人的锦衣卫还在,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哪怕他们狠话说尽,他的名号他的人手依然为她所用,在大家眼里她仍是檀宁的女人。
池真真突然捂住心口,一阵莫名心痛上涌,她刚伸出手想搭在金莺的肩膀上,那种感觉已经消逝,她深吸一口气似活过来一般,方才突然飞远的声音重又回到耳朵里,金莺紧紧扶着她的手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她回头四望,喃喃地道:“方才这里有人在看我!”
“可能是街边商铺里的人,大人早派人来清过场,他们不敢放肆的。”
金莺说得随意,池真真这才想通为何一向热闹的街面为何冷清,他自当上锦衣卫指挥使,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她低低地道:“咱们走吧。”
马车行驶远去,一个面容阴沉的男子悄悄从柱子后露出身形,默默地看着着池真真身边的锦衣卫,终是作罢。
————
缉事司在燕京官员和百姓眼中如同吃人的地狱,极少能有人好好地从那儿走出来,每一个被捉拿到此的人非死即伤。
半个时辰前,卫子英细心装扮了一番,乘车来到这里,却被拒之朱门外。卫仲齐虽还未正式成为宰相,但等上面那位暂代宰相之职的岑大人告老还乡,他就可以抛下副相的名头,而卫子英时时被贤妃召入宫门,进宫也是家常便饭,可守门的锦衣卫却不会轻易被收买,她只能在马车里等着。
好在檀宁很快出现,骑着马行至门前,下马后把缰绳扔给身边人,就看到路边马车里下来一个容色清丽的佳人。
只一眼便认出是那是卫子英,他此刻心情极差,视若无睹往门里走,卫子英只得叫住他:“檀大人请留步。”
眼见檀宁停也未停,她只得冲过去,两柄长刀架在面前,挡住了她的去势。
“檀宁!”
她顾不得脸面,高声又唤了一遍。
那个身着锦衣的男人终于站住,转过来说道:“这里是缉事司,是锦衣卫拿人问案的地方,卫姑娘不该来。”
檀宁目光冷厉,态度也未曾缓和,卫子英原本紧张的情绪消失,瞳底掠过隐隐阴鸷,昂首道:“我受娘娘之托,有些话要转告你,难不成檀大人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www.xiumb.com
他心中冷嗤,贤妃想说什么他可以想像,无非是要他审时度势,莫要在邹云丰这桩公案上横插一手,最好是按照之前的定局走下去。
最初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有人冲着当朝宰相发难,直至后来卫仲齐上位,不少人终于明白卫氏在其中起了什么样的作用,到现在藏银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朝中势力的争斗,今日你被参奏,明朝他被重用,凭的是人脉与拉拢,卫氏明显占了上风,檀宁一向不参与党争,他只是圣上的臣子,现在他的举动却像要坏了卫仲齐的打算,贤妃娘娘自是不能坐视。
想到那个总是一脸淡然,貌似与世无争的后宫女子,檀宁对身边人微微示意,放了卫子英进门。
他随意寻了个僻静的地方,不许任何人靠近,对卫子英道:“你可以说了。”
热风袭来,卫子英站在盛阳下,脸上的妆容被汗浸湿,只觉空气粘腻好不难受,她连坐下说话也不配吗?
她虚弱地开口:“想必你已猜到我要说什么,怕是我说得再你也觉得是废话。可是,明明你我之间是一桩上好的亲事,陛下也答允了,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要拒绝,我想知道理由是什么。”
檀宁不耐烦的皱眉,果然还是一堆废话,他想到方才自己的挫败,讽意十足地道:“没有理由,硬要说的话,便是没有眼缘。”
“可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你。”卫子英低喃。
“你我统共也没见过几回,何来爱与不爱,不过是得到与没有得到。”
他并非在开导卫子英,而是想到了自己,曾经拥有真真的日子,失去后万般难舍,一定如此。
“对你来说不过浅浅几面,可与我来,却是日日追寻!”卫子英说得斩钉截铁,“你每次入宫,只要我在便求姑母派我个小差事,找借口远远地瞧你一眼,我甚至……”
“够了!”檀宁不想再听下去,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窥伺的感觉,此女行事不像寻常闺阁女子,若是给她机会,定会在他身边安插人手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她住了口,有些无地自容,她的心思在他眼中竟那样下作!
曾经原庆说过的话在耳边响起:“檀宁是一个几乎没有弱点的人,很难控制,除非你能找到他的弱点。”
这是一个无解的题,明知他的弱点便是池真真,可是若有人敢用池真真来威胁他,那便是与他为敌,想到他在梦中嗜杀的模样,卫子英不自觉微微颤抖,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可我能帮你,你想为母亲讨回公道,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话未说完,她的脖子已被檀宁紧紧扼在手中!
他的脸色很可怕,与她梦中变幻的画面重叠,令人喘不上气,死亡的恐惧袭来,眼前跟着发黑,想要说话却挣扎不得,难道,今日她便要死了?
好在下一刻他又放开手,她踉跄后退,捂着脖子大口喘息,她还活着!
“谁跟你说这些的?”他的语气里充满危险,卫子英忽然想起,这其中关联实在隐秘,她从断续的梦中中窥探得来,而他的反应也印证了梦境的真实,她惨笑道:“我……我是咳咳,真……真心想帮你……咳咳!”
为了能打动这个绝情的男人,她亦变得癫狂,将手放在脖颈上慢慢回味方才的滋味。
可檀宁未曾被打动分毫,冷冷地道:“你的真心,便是与原庆私底下合谋?”
他竟然都知道!
卫子英骇然看向他,他的眼神凌厉如刀锋,薄唇吐出的话语更冷:“原庆这厮知道的真不少,看来檀容十分信任他。”
原来他以为,是原庆将从檀容那里知晓的秘密告诉了她,仍是瞧不起她的本事。
她吸口气,将另一张底牌亮出来:“没错,檀容将许多不便做的事交给原庆,所以我能给你一些证据,关于你在查的案子,包括长公主的安排,她知道你最在意……池姑娘,已定了计策与她不利。”
檀宁要做的事不会假手他人,更不可能因此与卫子英合作,但提到真真便不同了,长公主要如何对真真下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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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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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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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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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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