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听说,你似乎特别在意他……们。”
她没有留意他话中之意,一迳思量着是否即刻回京,转念想到檀宁的身份,他可是锦衣为的头子,想必京中大小事都很清楚,即便他人在安庆,消息自然灵通。可真的要向他打听吗?
池真真心中挣扎,终是缓了语气道:“凤阳水祸我有所耳闻,但不知邹相现如今怎样了?”
她真正想问的是裴文柳夫妇如何,堂堂丞相总不至于说倒就倒,朝廷的事她也不关心。wWW.ΧìǔΜЬ.CǒΜ
檀宁心里微酸,他早就发现池真真格外关注裴文柳,若只是因为与方映画交好便罢,她似是十分羡慕人家恩爱夫妻。而裴文柳也的确出色,又是曾经的状元郎,这些不由得令他眉间染上郁色。
他沉沉开口:“邹云丰对我来说无甚要紧,你不想知道我给原庆做了什么安排吗?”
自他来到安庆见到她后,她没有问他在圣上面前受了什么挂落,也不关心他为何避出燕京,甚至不曾提起让她痛恨无比的原庆,到底在她的心里谁才重要!
提起原庆,池真真的心情更糟,她曾无比期盼檀宁如上一世那般,使用雷霆手段杀了原庆,可不知是他才升任正指挥使,尚未磨练到几年后的杀伐冷血的原因,还是因为原庆并未实质性地伤害到她,竟一直没把原庆怎么样。
谁能想到原庆被陈王认回去了,其实她不该指望檀宁收拾原庆,一边说着与他再无可能,一边又支使他护着她,这算哪门子道理。
想到这里,池真真轻叹一声:“上次的事是我连累你,原庆那样卑鄙无耻自有天收,我……”
她想说自己能应付得来,大不了一死了之,可在他面前说这些好没意思。
檀宁的心思更冷,她连原庆都不在意,怕不是极力想同自己撇清。
“我虽离了京,但隔几日就会收到线报,燕京形势很清楚,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只管找我。”
他起身回了隔壁,来时想好的话一字未提,他可以依她所言放下过去,但前提是他们可以重新开始,她想嫁给谁,他都会想方设法拆散了。
池真真独自想着心事,一会儿是裴文柳和邹云丰不过是门生之谊,应该不会受牵连,一会儿却是方映画满脸泪痕,要追随夫君去流放。
她好生后悔,不该在藏银案结束后就以为改变了一切,果然放心太早了,若是能早些劝得方映画,让他们夫妻早些外放,是不是就能逃开这一劫?
不过,檀宁忽然提起邹云丰,是否特意前来提醒,他一定早知她听了会为方映画担心,心机果然深沉!
——
燕京城,锦衣卫大牢里,邹云丰淡然地席地而坐,丝毫不将此地恶劣的环境放在心上,纵使他官袍被扒,身上只穿着里衣,却依旧从容不见狼狈。
牢头悄悄过了看了一眼,转头对身边人道:“旁人来了这里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邹大人却自在地很,我都有些佩服了。”
其实若不是檀宁交待不可轻易用刑,邹云丰又怎会如此轻松,一日三餐是最简单的食物,吃饱都不能,想要纸笔给圣上写折子也被喝斥,不过他为官日久,见惯了官途起伏,是以并不为一时的落魄处境忧心。
这些日子他被勒令在府中自省,门前冷落车马锋,唯一关心他的只有几名知交,以及门生裴文柳,可他一朝入狱,不知是否会牵连其他人。
这次对他的攻讦绝对是有预谋的,从他被人参本是藏银案真正的幕后主使起,便已落入一场阴谋,没想到他们的手段愈发厉害,竟让他的学生来陷害他,那些子虚乌有的帐目,成了圣上定罪的铁证。
等待他的不知是什么,没有严刑拷打,也没有家人前来探望,邹云丰看似在闭目养神,心里却无法平静,他多希望面见圣上,将此生忠义分说,可在这暗无天日的昭狱中几时才能出去?
好在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冷静过后的圣上终于给了邹云丰一个机会。
圣上有圣上的考量,有池阁老的先例,他在处置臣子的事情上十分谨慎,到底是谁想对朝中重臣下手,又或者邹云丰就是奸臣,谁也不知道,从凤阳押回来的关键人物即将入京,圣上最终将邹云丰交给太子审问。
对于这样的局面卫仲齐很是不满,他谋划许久本以为能将邹云丰拉下马,便可由他上位,尽管在他的前面还有两位比他资格老的大人,可好歹能让他看到希望。
不过此时一动不如一静,老谋深算的卫钟齐没有贸然进言,只约束族人,于公事更加用心,闲来无事,忍不住又将侄女卫子英说的那些在心里琢磨,难道只能再过几年才真的坐上丞相的位子?
为卫氏一族无尽荣华富贵贡献了美好展望的卫子英却不太好,明明红日高悬,家中上下都换了单衣的夏日,她却总觉得寒意浸人,披着斗篷出门,见到为她在外奔波的亲信后,第一句话便是:“可查到了?”
一身肃杀的邵泽拱手道:“已经杀了!”
卫子英差点上不来气,急道:“我只是让你查一下那对母子,是不是我爹爹的外室……”
“属下去的时候,那对母子正商量着跟卫大人回京,再求得家主同意,将名字记入族谱。”
邵泽没有说的是,卫父不仅答允了这个请求,还打算听从那位外室的建议,要以卫子英的亲事,为自己的小儿子交换一个大前程,哪怕卫氏宫里有贤妃,朝中有卫大老爷,可他们岂会为一个外室子谋划前程,还不得他们提前做打算。
卫子英的脸色更加苍白,邵泽没有说,可她依然清楚一切,父亲果然有了别的打算,他会以檀宁不愿娶她为由,力劝姑母和伯父为她另寻亲事,而他中意的那个人,除了有些权势,就只有满身的毛病。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梦里见过的事情,一一被邵泽验证,更加让她确定今后会发生什么。
太可怕了,卫子英在梦中所见不仅离奇,且可怕得让她神情错乱,漫天雪花纷飞,血花亦四处飞溅。
她不想死,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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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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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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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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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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