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凯在又惊又怒之下，当着林雨涵的面，将她扔到自己面前的一纸亲子鉴定书撕成了碎片——
那上面的鉴定结果清清楚楚地写着：根据DNA电泳结果显示，申请人与被鉴定人之间存在明显的亲子关系排除现象，综合考虑其他因素，判断申请人与被鉴定人之间不存在亲子关系。
这个结论彷如丧钟，接连不断地在耳边敲响，打得林泽凯头晕目眩。
他打了个晃，勉强定了定神，对林雨涵说话的态度少见地严厉，“你怀疑我们之间的父女关系？为什么？你从小到大，爸爸有哪里对你不好吗？如果你不是我女儿，我为什么要这么百依百顺、掏心掏肺地对你？！”
他紧紧地盯着林雨涵，见她咬着嘴唇忍着眼泪一句话不肯说，才恍然地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林泽凯这么个手上沾满了血腥、甚至早已不把人命当回事了的恶徒，在林雨涵的视线里竟然硬生生把语气软了下来，“雨涵，你从哪里弄来的这莫名其妙的鉴定结果？现在基因鉴定这一行很乱的，不靠谱、不专业的鉴定中心笔笔皆是，你要真觉得有什么疑虑，等到了澳洲爸爸找一家正规的检测机构，我亲自陪你一起去做鉴定，这样行不行？”
“你还要骗我……”
林雨涵——或者现在可以说成顾之柔了，她惨笑了一下，“这份检测报告上的申请人是我，被鉴定人是你——前两天我借口帮你拔白头发，你还记得吗？带毛囊的头发我当时拔了好几根，我把它们都密封好了，是我亲自拿到鉴定中心交给他们化验的。你说这个结果有问题？那什么是可以相信的？难不成要等到了澳洲，你再跟哪家鉴定中心串通好，用假报告来骗我的时候吗？！”
林泽凯几乎是忍无可忍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雨涵……！”
“别叫我雨涵我不是林雨涵！！”顾之柔用更尖锐的声音厉声打断他，她死死地盯着这个她喊了十几年爸爸的男人，这曾经是她最亲近、最信任的家人，可当她发现那不堪的、龌龊的谎言之后，父女间这些年里一切亲近的举动都让她恶心得想吐……
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难言的、几乎要把她撕裂的痛苦和恶心，用一种林泽凯从未见过的、极度陌生而嘲讽的目光看向他，“我早就觉得奇怪了……为什么你对妈妈——我是说肖梦，为什么你对她那么深情，当初我拿着顾之谦修好的照片给你看的时候你却兴致缺缺，为什么肖梦和孟瑶长得那么像，关于我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为什么我模糊不清的记忆里觉得自己是亲历者，而你给我的讲述里我却是旁观的第三人……直到那天下午你临时出门，我在你书房抽屉里发现了你时常拿出来缅怀的那张照片。”
“那不是肖梦，那是孟瑶……那张照片的背后甚至还有你做的记录：跟孟孟在东江野生动物园——那是孟瑶的孟，不是肖梦的梦。”顾之柔把自己嘴唇咬出了血，她边说边笑，眼泪却落了下来，“这些年，你跟我说起老妈的时候，总是说孟孟，那究竟是哪个meng啊？林泽凯，你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你让怀念的、让你放不下的、死了这么多年还让你辗转反侧的，究竟是肖梦——还是孟瑶？！！！”
“给我做整形手术的舒悦医生到底是为什么死的？我当年又为什么要做整形手术？真的因为车祸毁容吗？？”
“那场车祸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么大的事故在交警的档案里却没有记录？我不是林雨涵，真正的林雨涵在哪里？我又为什么会成为她，变成你的女儿？！！”
“林泽凯，这些事情，你回答我啊！我你敢回答我吗？！！”
“……”林泽凯张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而顾之柔看着他哑口无言，才在崩溃和绝望里再次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根本没有什么误会，她怀疑的一切都是真的。
仿佛眨眼即逝，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界那么漫长的沉默里，男人长长地出了口气。
直到此刻，林泽凯才意识到，他在外面严防死守，自己家后院却最先起了火——他养了十五年的这个孩子，竟然在他毫无所觉中，知道了这么多的事情。
像是心里紧绷多年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一边感受着断弦割伤自己的疼痛，一边又怅然若失地想，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天。
顾之柔到底是怎么变成林雨涵的？
林泽凯在心里自嘲地苦笑，其实这原本不在他的计划里，硬要说的话，最多只是一个顺水推舟的意外。
——就像孟瑶的死一样。
毕竟，他那么爱孟瑶，怎么会想要她死呢？
他原本雇凶卢四，只是为了解决掉发现他银行账户有问题的顾松廷而已。
那个顾松廷早就该死了……如果没有他，孟瑶不会跟他分开的——还找了个什么卵巢多囊症这辈子都很难怀孕的借口。
后来的很多年里，林泽凯都觉得自己蠢，他怎么会相信这么离谱的谎言呢？所以在茫茫人海里竭尽全力地去寻一个孟瑶的代替品，好不容易等到肖梦怀孕，他终于想要试图说服自己跟这个所谓的妻子好好过日子了的时候，却在产检中心看见了怀孕的她……
有丈夫陪着，身边还跟着一个已经十多岁的儿子，肚子里还怀了一个二胎。
——可恨当年他居然会相信她生不出孩子来的借口！！
而直到那次再见，他才意识到，他根本没忘了孟瑶，他还爱她，他甚至没有办法跟已经怀孕的妻子粉饰太平地过日子了……www.xiumb.com
好在不久后肖梦因为羊水栓塞死在了手术台上，而给他留下的，是一个与孟瑶的二胎长相极其相似的女儿。
后来的日子里，他以为往后的人生就是这样了。
他越来越恨顾松廷，可却忍不住地想离孟瑶更近一点，他开始与他们家走得很近，他跟顾松廷还是一副好兄弟的模样，但顾松廷永远不会知道，那段时间的他会将同孟瑶过日子的人幻想成自己，在他的世界里，早就希望顾松廷能干干脆脆地死了，好让他取而代之了。
他没想过孟瑶愿不愿意——毕竟在顾松廷没出现之前，他们也相处得很好，不是吗？
所以不能怪他动手，谁让顾松廷自己撞上了枪口，当时因为龙腾花园的工地里发生的那件事情，卢四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抓着把柄威胁着他想方设法地吸血，他知道卢四贪财，所以将计就计地一石二鸟，许了他极大的好处，条件是让他去做掉顾松廷。
但他没想到卢四这个鬼心眼的狗东西，竟然也摆了他一道！
卢四图财，但不想沾上人命，于是背着他转头拿了一半的钱又去买凶，而这个人，就是后来警方勘查现场确定的那个、最后在禁毒行动收网时被击毙的那个马仔。
那个马仔叫唐强，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名字，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想把这个人挖出来挫骨扬灰——因为他不止杀了顾松廷，还杀了最爱的孟瑶！
后来按卢四给他的解释，是因为他们收到的情报不对，那天晚上不是顾松廷一个人在家，孟瑶和他们女儿都在，他们都看见了唐强的脸，所以为了自己的安全，唐强肯定不能再留活口，而唐强诱使顾松廷给他开门的时候，卢四站在三楼半的位置给他望风，很快伴随着女人的尖叫，一个四五岁大的奶娃娃哭着从屋里跑了出来……
唐强当时说让卢四把孩子处理掉的，可卢四看着怀里被砍晕的这个奶里奶气的小姑娘，却利欲熏心地起了更大的歹心——卢四竟然跟他说要把顾之柔带走，寻个让这孩子再也回不来的地方把她给卖了。
林泽凯回想着，即使时至今日，他仍然能清晰地记起当时的细节……他从没想过要动这个孩子，就跟他从没想过要孟瑶有事一样，在他的情感里，他也会下意识地疼爱这个跟孟瑶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儿，更何况她还是雨涵童年最好的玩伴。
孟瑶的死和顾之柔落到了卢四的手里这两件事都让他感到极致的懊恼、悔恨和崩溃，所以他跟卢四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争吵，也是这一次，在情绪来不及控制的当口，他难以掩饰地将对卢四的杀心暴露了出来……
后来的事情，其实对于他而言，也是完全失控的。
他没想到卢四这厮为了活命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女儿身上，等他发现的时候，林雨涵已经跟顾之柔一样被卢四绑走了，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查到卢四的行踪，就在他和郑辉开车一路对卢四穷追不舍的时候，卢四车速太快，在大雾弥漫中撞开护栏，连人带车地从羊井子山的半山腰翻了下去。
那天就是十五年前的7月2号。
他没想过要对自己的女儿怎么样，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么可能对雨涵下得了手？！但当他们停下车追着肇事车辆下去的时候，林雨涵已经在撞击中直接从前风挡被甩出了车外，半边的额骨都撞塌了，脸部严重毁容，早已没了气息。
反而是捆着塞进了后备箱的顾之柔还活着。
车已经着火了，顾之柔身上有大面积烧伤，他急忙把她身上的火扑灭，把孩子给抱出来，他不断地喊顾之柔的名字，想要保住这最后一个与孟瑶长相相似的人，所以解决卢四的事，全部都是由郑辉办的。
当时卢四被困在变形塌陷的驾驶室里出不来，郑辉看着那混账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判断卢四不可能自救，所以告诉他，车是卢四自己撞翻的，而这于他们而言，是一个不需要伪造亦不需要沾血的现场。
车辆着火，卢四不是被炸死就是被烧死，他们插手反而会留下痕迹、画蛇添足。
他对此没有异议，只是看着女儿的尸体，却犯了愁。
谁都知道他是个带着女儿的鳏夫，林雨涵不能死，她死了他很多事情都不能解释。
心念电转间，他看着旁边还活着的、跟他女儿长得极像的顾之柔，忽然间心念电转，一个从未有过的、大胆却又让他感到蠢蠢欲动的兴奋的念头悄然升起，并迅速成形起来——
卢四有案底，顾之柔那段时间一直报失踪，那么按照卢四原本的想法，他绑架了顾之柔要把孩子偷走卖了，这是个很合理的解释。
然后呢……他们一起死在了羊井子山的这场单方事故里。
而他的女儿还活着，他可以制造一场类似的车祸，以此来解释女儿的重伤。
这样，最终，他怀里这个获得了孟瑶容貌以及生命延续的孩子，就变成了他的孩子——他和孟瑶的孩子。
所以他把林雨涵和顾之柔的衣服和贴身物品都做了对换，他甚至给自己的女儿的遗体编了两个跟顾之柔一样的辫子，然后故意留了一点破绽地埋在了卢四车辆的不远处。
后来，他找舒悦给孩子做整形手术，至此，顾之柔彻底变成了林雨涵。
他害怕真相被揭穿，这些年他一边觉得他和这孩子可以将谎言变成事实地这样过一辈子，一边又害怕终有一天雪崩还是会发生，一切都变成梦幻泡影。
所以他一直“查缺补漏”地让所有知情人永远闭嘴——卢四、舒悦、李俊琪，包括此刻已经落到了郑辉和向雄手里的顾之谦和刘钊林……这些人都死了，他和孟瑶的孩子，就会永远属于他了。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会知道所有的一切……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放弃吗？
林泽凯想了想，兀自摇头——他不会放弃的，林雨涵也好，顾之柔也罢，总之，这孩子今天必须得跟他走。
“宝贝，你听我说。”
林泽凯怕再刺激到她，不敢再喊她雨涵，可让他张嘴叫出“顾之柔”这个名字，就相当于他已经认下了所有的事情，他也做不到，于是以小心翼翼的态度，用作为一个父亲喊自家孩子时常用的、充满宠溺和安抚的用词来称呼他的女孩儿，可他没意识到，这样的称呼只会引起她生出更大的反感，“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全都告诉你，但现在时间来不及了，我们到了澳洲再说行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抓顾之柔的肩膀，顾之柔眼见着他靠过来，她本能地躲闪，慌乱中后背猛地撞上了书架，而她在剧痛里甚至根本没过脑子地猛然拉开身后书架上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了一把枪来！——
“你别过来！！”
如果陆忱在，他就能认出来，此刻被顾之柔握在手里的那把枪，就是当日在锦屏山上逃走的摩托车手所持的那把。
那件事发生以后，警方一直在找枪，郑辉脑子一向不够用，林泽凯怕东西放他那里反而弄巧成拙，所以后来把枪和最后剩余几颗子弹都收回到了自己手里。
没想到，最后这把枪被自己的女儿拿在手里，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那个刹那林泽凯甚至有了一种“真是报应”的荒谬感，他被对准自己的枪口激怒，可是转念间，他又想赌一次。
赌这十几年的父女情分，赌他对这孩子的了解，赌她不会对自己开枪——
所以他只停顿了一瞬，就再度抬脚，一步一步慢而坚定地再度朝顾之柔走去。
“你会开枪吗？”
林泽凯边走边受伤地苦笑着轻声问她：“打死我？这个养育了你十几年的人？孩子，不管曾经如何，你想想，这十五年来，我有没有亏待过你哪怕一丝一毫？”
顾之柔拿枪的手在抖。
她会开枪，之前在国外，林泽凯为了让她遇到突发情况的时候能够自保，特地送她去学过，可是此时此刻把枪口对准她曾经最爱、最信任的父亲，她真的很难把扳机扣下去。
……其实她原本也没想伤害他，哪怕她恨他，可她杀不了他。
她只是想自保罢了。
她不可能跟他去什么见鬼的澳洲，她甚至打定了主意地要把林泽凯也拦下来。
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杀了那么多人，包括她的亲生父母……亡灵在天有灵，她不能让他就这么逃之夭夭，她不知道该拿这个对她好了十多年的人怎么办，可他必须受到法律应有的制裁。
可是不开枪的话，她拦不住他。
顾之柔眼看着林泽凯越靠越近，她痛苦地尖叫一声，手指猛地勾上了扳机，可下一秒，她的眼泪落下来，根本无法开枪的女孩在泪眼婆娑中，看见这个别有用心地欺骗了自己多年的假父亲站在了自己的枪口前，甚至坦然地扶着她的枪，对准了自己的眉心。
顾之柔握枪的手抖到控制不住，她想躲开林泽凯的触碰，可是那意味着她必须松手交出枪支的控制权——
“孩子，看，这就是事实——就算我们的身份是假的，可这十五年来的父女之情却来得实实在在，你杀不了我的，当你的枪口对准我的时候，你不会忍心扣下扳机。”
顾之柔的眼泪流了满脸，崩溃地驱赶他，尽管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只是色厉内荏的威胁，“离我远点，否则我真的会开枪！”
林泽凯作为回应，甚至握着枪管，将枪口直接压在了自己的眉心上！
“如果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的话，”他笑了一下，“死在你的枪口下对我而言，也算是个好归宿。”
“你疯了……”
顾之柔受不了这种煎熬地试图把枪抽回来，林泽凯却趁着她分心之际忽然朝她动了手！
他原本扶着枪管的动作顺势向下抓住了顾之柔的持枪的手利落地向后反扭，同时避过枪口朝她欺身而上，抬起手刀动作利落毫不迟疑地朝顾之柔颈间砍去，而就在此时，枪声顿响！
令人悚然的声音在安静的小区里乍然响起，院外鸟雀惊飞而起，同一时间，带人赶到的安屿脸色冷凝地猛然一把拉开书房门！——
接着破门而入的安屿看着书房里的情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林泽凯倒在了血泊里，满地支票和碎纸片被从他身下汨汨流出的鲜血染红，那把被扣下扳机的老式手枪被扔出老远，林泽凯的女儿无措地跪在他身边徒劳地用双手捂着他腹部的伤口，颤抖崩溃的哭声里夹杂着复杂到让人难以分辨的情绪，“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开枪？我父母的死跟你有脱不开的干系吧？我凭什么不会开枪？！”
哽咽中，顾之柔几乎歇斯底里，她说着仿佛理所当然的话，可是手上却用力压着伤口，始终没有放开。
“没事……别怕，别哭……死不了，”
林泽凯其实已经没有力气了，连说话都很勉强，失血让他感到彻骨的冷，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安抚她，他这个罪大恶极之徒，把人性里剩余无多的温柔都给了他一手养大的这个孩子……
他费力地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进屋控制现场的刑警们，瞧着拎着急救箱去而复返的警察箭步冲到了自己身边，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大势已去，可此时现场那个刑侦副支队长的指挥和其他警员咆哮似乎都离他远去了，眼皮越来越重，他勉强撑着，抬起同样满是鲜血的手，虚弱地拍了拍顾之柔的手背，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温柔、歉疚却也异常执着地哑声对她说：
“孩子……”
“是爸爸对不起你。”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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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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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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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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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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