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了，学生早就都回家了，加上过年，这边绝大多数的店铺都没开门，原本最有活力的地方在寒冬中显得萧条冷清。
只有东江理工大学还有那么一点星星之火。
东江理工是位于肃州的唯一一所双一流院校，被戏称为东江省的“理工之光”，通过申请审核，学校允许学生假期留校，因此校门口偶尔还能看到因为各种原因没回家的学生偶尔进出。
家离肃州特别远，回一趟家要渡过两段火车、城际大巴、市内公交和黑车拼客这种九九八十一难的陈鑫这个假期就没回去，但好在学校的规定是同寝有两个人都申请留校就不用换宿舍，他正在跟同宿舍的李俊琪一起做项目，他们两个人一起申请了留校，也就都住在了原本的509没有挪地方。
但陈鑫其实不太理解李俊琪，因为跟他不一样，这哥们儿是本地人，回家和留校本质上区别不大。
毕竟除了腊月二十八那天拎了一大堆零食和自煮火锅米饭之类的回来投喂自己之外，这一个寒假他也没回来住过两天。
李俊琪回家过年了，而陈鑫留在宿舍里，开了两台电脑，对着上面的CAD、3Dmax、Lumion、Rhino、Grasshopper、SU、PS等等一大堆建筑专业必修技能的软件，盯新的设计图盯得眼花缭乱。
这个项目是他和李俊琪准备冲奖的，他对此抱了很大的希望，因此设计图上一丝一毫都不想马虎，但项目实在磨太久了，眼下到了打磨细节的阶段，图稿看到现在，都有点生理性犯恶心。
陈鑫叹了口气，把眼镜摘下来，揉着眼睛站了起来。
已经快下午五点了，他走到窗边，从李俊琪送来的那堆“慰问品”里拿出一盒自热米饭，撕开了包装。
手在往盒子里倒米饭，脑子却还在方才的建筑设计图上，恍惚间有一个黑影在窗外快速下坠着一闪而过，陈鑫没有注意，但紧接着，他听到了“嘭”的一声闷响。
像是重物从高处急速坠地的声音。
他觉得有点奇怪，但没太在意，生石灰遇水释放大量热量，米饭盖子的出气孔被顶出热烈蒸腾的水汽，它们争先恐后地从盒子里挣扎而出，出气孔因此发出了吹哨一样的轻响。
这点声音很快被外面的一声尖叫盖住了——
“啊！！啊啊啊啊——”
女生惊怖的尖叫歇斯底里地响彻整片宿舍区，坐在桌子旁边等饭吃的陈鑫生生被吓了一个激灵。
他意识到好像不对劲，猛地站起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率先打开了窗户，身体探出朝外看去——
接着他完全失控地骂了一句：“卧槽！”
………………
…………
“死者李俊琪，男，20岁，本校建筑设计专业大三在读，被发现时倒在学校男生宿舍五号楼空地上，已经死亡。从现场情况看，死者前额有一处长4.1厘米的外伤，除此之外，体表没有其他开放性损伤，从现场初步勘察情况看，人是从高处坠落的，坠落高度二十米左右。”www.xiumb.com
陆忱直接把车开到了五号楼的楼下，他神色冷峻地打开车门跳下来，拉起警戒带大步流星地走向现场，城南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王知逾扭头看见他，那张如丧考妣的脸上顿时被点亮了一点曙光。
“陆支队！”
他撇下汇报案情的大队现勘刑警，迎上来一把握住了陆忱的手，嘴一秃噜就顺嘴给陆忱拜了个年，“过年好啊陆支队。”
陆忱一直不太看得上这个满身官僚气的分局刑侦队长，他皱眉把手抽出来，非常低气压地朝还躺在地上的死者看了一眼，“好？”
“……”王知逾几乎被他的眼刀捅了个对穿，那张苦瓜脸又垮了下来，“那也确实……不太好。”
最初发现李俊琪尸体的女生和听见女生尖叫而飞奔下楼的陈鑫都还在现场，李乾和刘颖夫妻俩也已经到了，女人绝望的哭喊和男人崩溃的捶胸顿足交织在一起，仔细分辨周围还有女生的啜泣和男生生涩的小声安慰，期间还夹杂着现场刑警们按部就班的勘查和汇报声，在大年初四的傍晚被北风卷着在安静的校园里传出老远。
“您不能过去——”
突兀的阻拦声打断了想要问话的陆忱，原本被拦在警戒线外面的刘颖趁着王知逾跟陆忱说话的时候一把拉起围挡踉跄地扑向地上气息全无的李俊琪，接着被旁边的刑警眼明手快地一把拦住。
刘颖歇斯底里的尖锐嘶喊中夹杂着崩溃的恸哭，“那是我儿子！你让我看看他，你让我看看他！！”
两名刑警张开双臂合力阻拦她上前，同时避免跟情绪激动的死者家属发生肢体冲突的可能，“女士，我们理解您的心情，但法医正在验尸，坠楼现场也要保护，您现在不能过去！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刘颖过不去，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绝望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可我儿子死了啊！！他被人杀了啊！！！”
陆忱询问的目光看向了王知逾。
王知逾在这让人不忍闻之的哭声里低声对陆忱道：“死者的双臂、后背和肋间可见抵抗伤，我们根据尸体位置找到坠落点在五号楼天台上，同时在天台上发现了两人的鞋印——尤其坠落点附近，两人脚步非常凌乱。两种鞋印当中，其中一人鞋印26厘米，根据尺寸和鞋底花纹辨认，系死者李俊琪的。另一人鞋印27厘米，推测是一名身高190到193公分之间，体重在83到85公斤左右的男性。”
王知逾顿了顿，语气里带了点古怪，“刚到现场的时候我以为是一起他杀性质的高坠案件，但是法医刚才初步尸检，从尸僵的程度看，死亡时间跟坠楼时间对不上。”
迎着陆忱询问的目光，王知逾看着地上的尸体，皱眉说道：“法医推断，李俊琪的死亡时间是在昨天夜里的9点左右，但根据第一个发现李俊琪的女生讲，她发现他在这里的时间是今天下午的4点52分。”
案子发生在城南分局的辖区里，按规矩是归王知逾这边管的，陆忱是听了分局这边报上来的警情，不放心所以才赶过来看一看。
王知逾虽然满身官僚气，在几个分局刑侦的负责人里是众所周知的“躲活儿第一人”，但本身的办案能力没问题，否则也干不到现在这个位置。
陆忱不放心的不是他，而是死者——
在听见了死者名叫李俊琪的时候，当时正在陪林雨涵在小花园里散步的他几乎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说十五年后除了顾之谦之外，还有谁对当年顾家案子的所有关联人员的情况都了如指掌，那个人只能是陆忱。
他曾经查了李乾很久，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就叫李俊琪。
尽管顾之谦从没跟陆忱提过自己也在盯李乾的事情，但陆忱在知道这个消息的瞬间，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下意识地要去确认顾之谦在哪里。
捷达车主画像的事情像一根刺始终深深地埋在心里，尽管陆忱无数次说服自己不要草木皆兵，可每次的任何一个风吹草动，仍然能狠狠地拨到那根刺，让他本能地害怕。
……他是真的怕顾之谦一时之间拎不清地做什么傻事。
他当时已经要给顾之谦打电话了，拿出手机才想起来，顾之谦今天在他爷爷家里。
正跟那么多人打麻将呢。
有那么多的不在场证明，甚至自己都可以成为他的证人。
陆忱这才把心放回来，接着驱车来了现场。
可是现场的情况是……李俊琪死在了昨天夜里。
陆忱心里的那根刺仿佛又被人抓着在理智里使劲儿搅了搅，王知逾见他不说话，以为他还在等下面的汇报，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远离人群站着的5号楼舍管，接着说道：“那边那个大爷是舍管，事发的时候他没在值班室，去食堂吃饭了，出了事儿才被叫回来，他和目击的学生都没看见楼里有其他人进出。”
王知逾头疼地叉着腰朝周围看了一圈，“我已经让人去调周围的监控了。学生放假大部分都回家了，宿舍楼里总共也没几个人，管理比平时松很多，没学生住的楼层监控也没开，不过好在他们这栋楼里有电梯，电梯的监控是一直开着的，对方把人运到天台摔下去自己再撤出来，要卡着舍管不在的这么短的时间里不被人看见，九成九是乘电梯上下的。”
陆忱问：“舍管每天去吃晚饭的时间是固定的吗？”
王知逾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连忙回答道：“对，问过了，基本都是这时候。嫌疑人应该是很了解舍管的行为规律——甚至是对这周围的环境和情况都很清楚，我怀疑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
王知逾说着，顺着陆忱的目光往警戒线外面看去，解释道：“那边那两个都是寒假申请了留校的学生，是女生第一个发现的死者，旁边那个男生叫陈鑫，是李俊琪的室友，是在女生看见尸体尖叫后下楼的，警也是他报的。”
陆忱点点头，朝两个学生走了过去。
他看了女生一眼，目光掠过她，落在了又瘦又矮、此刻还竭力内扣着肩膀，仿佛想把自己缩起来的陈鑫身上。
“你和李俊琪是室友？”
陈鑫战战兢兢地点头，“对。”
“寒假为什么没回家？”
“家离得太远了，路费太贵，火车票也不好抢……”陈鑫缩着脖子，一五一十地小声说：“而且我和李俊琪有个项目在一起做，我们想冲奖的，休个寒假就来不及了，所以就一起申请了寒假留校。”
陆忱蹙眉，“李俊琪也留校了？”
“对，他申请了，但他其实放假就回家了……他家是本市的。”
陈鑫实在太矮了，看上去头身比严重失衡，陆忱往他面前一站，他被衬托得仿佛是狼爪下的兔子。仿佛是不敢对着气场两米八的警局大BOSS撒谎，陈鑫低着头，言无不尽地补充道：“他最后一次回宿舍，是在腊月二十八……就是1月27号那天，给我送了一大堆吃的过来，说是春节慰问品，让我先好好盯设计稿，他年后再回来一起弄。”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就是一些关于项目设计稿上的讨论和建议，”陈鑫想了想，才又补充道：“但当时他临走的时候有一句自言自语让我觉得有点奇怪……他说‘这个春节应该会有梦寐以求的、有趣的事情发生吧？真是太期待了。’”
陆忱眸光一凝，“他说没说期待的是什么事？”
“没有，”陈鑫仔细回想，而后肯定地摇头，再度确认道：“没有。”
“按你刚才的说法，你们的这个项目，实际上是你主导的。”陆忱观察着他的反应，慢慢地问道：“他学习好吗？在学校人缘怎么样？”
陈鑫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都不太好……他经常逃课，一个学期下来，要不是老师手下留情，他学分都能被扣光的，而且总是会跟同学发生口角，最严重的一次是他打球输了，就在球场上把赢了他的学弟给打了，当时打得满脸是血，他为此还背了个‘大过’的处分。”
“那项目既然是你主导，你为什么要选择带着这样的一个人一起做？”
“因为他脑子里有很多奇怪的想法……”陈鑫犹豫着，小声说：“我偶尔会从他的想法里获得很多灵感，做设计的话，灵感是最重要的东西。”
“都是报应……”
风吹来隐约的呢喃，让陆忱停止了对陈鑫的询问。
他朝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台阶上的李乾看了一眼，方才因为心疼惨死长子而捶胸顿足的呼喊仿佛用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堆坐在宿舍大门前的台阶上，失魂落魄地看着地上早已气息全无的儿子，三魂丢了七魄似的哽咽呢喃。
陆忱转头探究地问他：“你刚刚在说什么？”
模糊不清的音节在他干裂泛白的嘴唇之间滚了一圈，被囫囵地吐出来，刚才隐约仿佛听到了“都是报应”这四个音的陆忱这会儿努力分辨，却再分辨不出他在说什么了。
“李乾？”
陆忱喊他，但他完全没有反应，他怔愣地看着儿子的尸体，半晌后，干脆闭上了嘴，连不辨其音的喃喃自语也没了……
“队长，陆支队，你们来看一下！”
陆忱应声转头，只见城南分局的刑警拿了一摞照片朝他们疾步而来。
陆忱迎上刑警，戴上手套后把照片接了过来。
低头查看的时候，他眉心猛地狂跳了一下！
手里的一沓照片至少有三厘米厚。
这么多的照片，竟然只记录了相同的一件事——
从头到尾，全部、全部都是李俊琪虐猫的自拍照！！
“我听说今天大学城那边发生了命案。”
同一时间，CBD中心区某建筑的地库里，车后座犯了烟瘾的男人沉迷地深深吸了一口雪茄闷在肺里，半晌才慢慢吐了出来。
车子门窗紧闭，密闭空间里烟味儿根本散不出去，但开车的郑辉和刚才拉开副驾门低头钻进来的向雄对此都没有任何异议，他们吸着二手烟，听着后座的男人半晌才又说道：“陆忱过去了。”
向雄在后视镜里朝后看了一眼，哼笑，“咱们这小陆警官可真是……说好听点叫敬业，往实在了说，那就是阴魂不散。”
“他那是工作，叫什么阴魂不散。”后面的男人抽着雪茄闭目养神，“比他更阴魂不散的是另一个，我今天见到了顾之谦。他一直有意无意地提起十五年前他父母的案子，还问到了李乾……我总觉得他知道的可能比我们想象中要多，这个定时炸弹不除，我这心里始终不安生。”
“我最近也不好动手，”向雄收回了看着后面人的目光，声音低哑，“上次长岭大桥之后，我被盯得太紧了，社区时不时就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而且昨天不是才见过吗？今天又要我来干什么？”
“给你这个，”后面的人换了一只手拿烟，打开了雪茄盒，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向雄，“你不是要找当年出卖你们的那个警察卧底吗？信息我给你找到了，剩下的要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记着，这事儿与我没关系。”
“放心，”向雄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阿垚，原名霍城”这几个字，语气不自觉地阴沉下来，“被抓住我也不会把你供出来的——上次我们合作得不是很好吗？”
后座的人笑了一声。
“老板，”一直没说话的郑辉这时忽然回头看了男人一眼，手机亮屏的光映在脸上，让他看上去脸色惨白而神色惊悚，“大学城里死的那个人……”
他嘴唇微微哆嗦了一下，在他老板不耐烦的催促目光里，不敢置信地说完了后面的话——
“是、是李乾的儿子，李俊琪……”
一瞬间，方才在云淡风轻地谈杀人买卖的男人和副驾的向雄都变了脸色，烟灰落在裁剪合体的西裤上，倏然烧了个洞，但男人根本没有意识到。
他夹着烟，几乎是匪夷所思地朝郑辉看去，“你说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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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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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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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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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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