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绿玉你来了……你这是什么样子?快把衣服穿好!”
伴水突然对着门的方向,用一种老师教育学生的口吻命令着什么。
来者是一个叫绿玉的女子。她给轻回的第一印象就是来自遥远的唐朝,是那些体格丰满,娇柔软弱,姿态轻盈,缠绵悠长的美女形象。
绿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半裸露的肩膀和隐约突出的**。不但没有立马整理好着装的想法,反而先是和伴水顶起了嘴,“哎呀!我说伴水姐姐,你怎么这样?我这不刚听到鹡鸰说尤姐让我过来嘛,又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哪还有什么闲工夫管这个……再说了,我的好姐姐……我这样不就能吸引更多客人吗,何乐而不为呢?”
话说完之后,绿玉还将自己凝脂般的香肩轻微地耸了耸,以示自己所言句句在理。
伴水无奈的白了个眼神,不再理会这种闲事,只是随着绿玉自己的性子去。而她自己只要认真办好尤姐交代的事便可,于是她说:“好吧,随你便。尤姐让你带轻回去澡堂洗个澡,顺便收拾一下。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可别给我乱来!……好了,我还有其他的事,你快带她去吧。”
“哦!对了!走侧门,不要走外面的路。”
伴水在离开之前看了一眼轻回,并告诉她让她放心跟绿玉去。然后才稳稳当当的头也不回,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绿玉领命,一听是带新来的姐妹去沐浴,想到自己也可以趁机好好去泡一泡,心中便立刻美滋滋的。也欣然地接受了尤姐的这次任务。
她热情洋溢,看到轻回时竟像是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一般的激动,同时也兴奋得难以言喻。
绿玉蹦跳到轻回身前,先是莞尔一笑,再是拉起轻回的手臂,然后用她纤细的手指细细的摩擦着,好生欢喜,“咦,真奇怪?虽说妹妹是新来的,但我见妹妹竟有一种说不尽的熟悉,许是妹妹与我年龄相仿的缘故吧……妹妹今年多少岁了?叫什么名呢?”
轻回可能是被绿玉的热情打动了,一五一十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然后反问道:“姐姐……呢?”
绿玉一听确定轻回是自己的同龄姐妹后,更是欢喜了。因为在整个汝尚,除了鹡鸰那个小子只比绿玉大一岁以外,其余的最少也比她大五六岁。而一直以来这年龄差带来的些许隔阂,让看起来总是洋洋喜喜,说话如流水,俏皮活泼的绿玉也会在“乐”的表象下平添淡淡的愁思,“真是巧!我俩同龄耶,不过以后我可还是叫你轻回妹妹?……好吧,妹妹要是不嫌我烦的话,我们倒是可以经常说说话。毕竟在这些女人当中,咱俩就算是最小的了,我想说话也会很投机的。”
轻回应声答应。
但其实她真的没搞懂,为什么自己一来这是非之地,除了尤姐的打开方式不同之外,里面的人一开口就喜欢直接问自己姓啥、名啥、多少岁之类的……她真心有点被这些莫名其妙的热情给动摇了。
思绪之间,绿玉又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妹妹,咱别在这呆着了,快去洗澡吧……喏,你看到那个衣柜没?这是尤姐屋里的一条暗道。其实它也不暗,就是姐怕我们在洗澡途中有什么不测,专门弄的……来吧,咱们走这里就可以避免外面那些复杂的人了。”
轻回顺着绿玉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不正是我刚不久才撞过的衣柜吗?感情是个空家伙啊,搞得跟密室一样。”轻回一边不悦地嘀咕着,一边跟在绿玉身后。
她们进了衣柜伪装的门,就迎来了一条笔直的走廊。走廊两侧挂着一些外表看似复古,实则是照了米黄色灯照的LED白光灯。
轻回轻手轻脚地迈着步子,不时还四下张望着。她又见两侧有好几扇上了锁的房间,不免徒生疑惑,好奇地问着绿玉,“绿玉姐姐,这些房间都是有用的吗?”
“哦,你说这些吗?有一些是仓库有一些吗……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澡堂就在这个走廊的尽头,很快就到了。”
“这样啊……”轻回皱了皱眉头,又嘟了嘟嘴,完全是费猜,只是觉得为何暗道会专门开这些门。
“酒吧的货物不大多都是酒水之类的吗,有必要这么隐蔽?”轻回暗自想着。
“对了妹妹,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家又在哪呢?”绿玉突然转身,停下脚步,对轻回露出了一个极为友善的笑容。而在轻回收神反应的那微不足道的一瞬间,绿玉就已经和轻回并排站在了一起,并自然地挽起了她的胳膊。
“我吗?我是被人绑……卖进来的。”轻回淡淡的说道。不过就在她说出口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虽然这一切都是事实。但到目前为止,一切所谓的现实都真的好生不现实。
算起来,到目前为止轻回已经失踪了三周多左右,但她仍然没有弄清楚自己身处的这个名叫“汝尚”的酒吧,是在地球上的哪个纬度哪个经度交叉的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不能再见到哥哥……
但想来,自己刚被绑架的时候,脑海里是充满了多么强烈的愿望,希望哥哥能于危难中出现,然后霸气地解救她于黑暗之中……可结果呢?在轻回多么需要哥哥的时候,哥哥已经成了她意识中过去的尘埃。
而现在,轻回反倒在确定自己尚且还是安全的情况下,对这里充满了无限渴望的好奇,甚至有点不希望哥哥突然出现,将她带走。
轻回突然意识到,原来……离开了哥哥,似乎总会有什么好玩又刺激的事情发生。
“唉,又是一个和我一样命苦的姐妹吗?”绿玉一听,突然放缓了脚步,跟着忧伤了起来。她转过头看了一眼轻回,勉强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看似在给轻回一点暖心的安慰,实则只是面露“同病相怜”的姿态罢了。
“那姐姐……就没想过回去吗?”轻回。试探性地问道。直到现在,她都还以为自己是误入了歌舞平生,轻丽曼妙的青楼,感觉一切既真实又难以置信,不敢深揣测,但又控制不住好奇的魔爪挠得自己的心痒痒。
这种鸡肋般的感觉和盲目追剧毫无二致。
“妹妹……轻回妹妹,以后莫要这样问了。哎呀,告诉你也无妨,我本来是生在农村,享受着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政策,勉勉强强上到了初中。但我那是贪玩,又是春心泛滥的时候,什么课本上的那些爱国读书、读书爱国之类的,我一个都没记着。这不,高考的时候啥也不会。家里人又心念着,想让我到三线城市随便搞个工作谋个生计,我手脚笨,事事让我给黄了,一气之下和家里人闹掰了。再加上年轻的时候又狂,一股脑的就想着离家出走。但那时候,我也不是完全冲昏了头脑,只是自己一直都是那个被人踩在脚下,抬不起头的蝼蚁般的存在。但还是渴望能仰望一下广阔的天地……于是,这不,我去了繁华的帝都。这里真的什么都好!让我觉得哪怕死也不能死在家乡那个烂泥地上,这儿多好啊!数不尽的繁华,说不尽的美!啧啧,真的是苟死不如赖活着呀。”
“所以说……绿玉姐姐你真不想家吗?”
“家、想家?傻瓜妹妹,别傻了。家有什么好想的,单调又无味,连个知心人儿都没有。在这里,至少我还有喝不尽的酒唱不尽的曲儿……况且我也说了,妹妹问的这个是个傻问题,来了汝尚的姐妹,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这一点倒是挺无奈的。但我们姐妹也没有谁是想走的……轻回妹妹,你放心,一开始都是这样,不过这日子一久,你也就恋上这里了。”绿玉带着轻回拐一个小弧度的弯,然后进了另一条半明半暗的走廊。
轻回觉得,绿玉虽然风骚俗气。但试想一下,这里哪个人不是被胭脂红粉醉了心愁,断杀了牵挂?她们于充斥着各种偏见的社会中也确实是无奈。这会儿,轻回突然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跟着堕落成这样……
但稍加分析,不难透彻出绿玉或者说这里的陪酒女,她们之所以没有试图离开这种是非之地——至少轻回是这么想的。不仅是因为能力上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心灵上的迟钝和依赖。就像笼中的金丝雀,努力挣扎着翅膀逃出了长年困锁它的鸟笼,但面对铁栏外的世界中更多的敌人和潜在的危机,它又能存活几时?……
突然间,轻回想到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绿玉姐姐,你刚才说的,嗯……汝尚酒吧是位于帝都城中心吗?”轻回手捏了一把汗,她在回味的瞬间才发现自己险些漏掉了这条最重要最关键的线索。毕竟,她真的还是希望自己能在哥哥的庇护范围内,但又担心太近了,自己不得多些喘气的机会。
“嗯,怎么呢?”绿玉点了点头,“妹妹难道还不知道吗?咋们汝尚可是在城中心广场A段。这儿可是寸土如金,最繁华也是最拥挤的地方呢!哦对了,话说回来妹妹是哪里的人?”
轻回突然有点想笑,心想:“没必要说的跟我是小白似的,帝都城中心我还不清楚吗?再说了,A段又不是最好的地段。”但很快,轻回又感到一种说不清的无奈,又这么说的话,她自己不就是在以家为圆心几公里为半径的圈上移动吗?弄腾了半天,她竟然还是在哥哥最强有力的掌控范围内。
“我吗?我住在E城。”
“E城……哦,挺好的,妹妹一个人住吗?”
“嗯,我在那个城市里工作。”轻回若无其事的回答,语气尽可能地在放轻松。
但绿玉突然叫了起来,给轻回来了个措手不及。
“厉害呀,妹妹!难怪我看到妹妹第一眼便觉得妹妹你和我们这些姐妹都不一样”绿玉打心底地赞叹道。她曾经最渴望的就是自己也能做一个女强人,经济独立,哪怕是在E城这种三线城市也无所谓。
这时,轻回脱口问道:“瞧姐姐说的,还不都是女人,能有什么不一样?”
绿玉冲着轻回俏皮一笑,先卖了个关子,然后说:“可不能这么说。妹妹……这儿就不一样啊!”她用手指着自己太阳穴偏上的位置。“啊!妹妹别误会,我指的是知识,脑中的知识。我在帝都也已经待了快两年,像妹妹这样有气质的人,一看就知道有学问,聪明。而我们这的姐妹好多都跟我一样,说白了就是文盲。这要是真的考一下试,多半连小学毕业证都拿不了。”
“当然…”绿玉用手指托着下巴,想了想,“尤姐不一样。姐是个厉害的人,那学问我估计好几个博士都比不了。啧啧,像姐这么又魅力又有学问的女人得有多少人羡慕着呀……伴水也厉害得紧,是什么……什么大学的那啥研究生,哎呀!具体的名儿我给忘了,但至少是大城市里出来的。而且她本来可以找个体面安逸的工作,但听姐说,她做事总是让人出乎意料。打死也不去坐办公室,偏要做点儿不一样的……今儿我看妹妹,指不定最次也是个研究生吧?”
轻回愣了一下。忽又点了点头,看似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仍然紧随着绿玉。
过了尚且不足几秒。
她们来到了一扇透过缝隙依旧是白光耀眼的门前,然后绿玉停住了脚步,侧身对着轻回介绍道:“喏。妹妹,这里就是澡堂。”
“看样子里面应该有人在偷闲。”绿玉一边心想着,一边撅起了嘴唇。然后她粘贴出一个笑容,关心起轻回来,“对了,妹妹突然来。肯定没带什么换洗的衣服吧,要是妹妹不嫌弃穿我的可好。我看咱俩身材相当呢。”说话间,绿玉上下打量了轻回一番,接着露出满意的笑容。m.xiumb.com
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一边说着,她们一边进入了热气腾腾,奇香醉人,朦胧氤氲的澡堂。
轻回使劲地睁圆了眼睛。按理说这个时候,轻回应该像地球人到了外星球一样,什么都值得品味。不过她反射弧似乎有点长,下意识里想的却是,“这也叫身材相当吗?看来是有意在安慰我呀,故意的?我肯定是平时蜂蜜喝少了……哎,真没意思。”
轻回答应了绿玉,由于这是她的无奈之举,所以轻回只要了一些不怎么贴身的衣服。
然后轻回匆匆忙忙地换了一件新的浴袍,就紧跟着绿玉身边小心翼翼地赤脚走在光溜溜的瓷砖上。
绿玉轻车熟路地掀起一卷带有雨珠连线装饰的帘子,并邀轻回入内。
起先是因为空气过于湿热,轻回只是隐隐看到自己的眼前是两块较大面积的池子。其中一个池子的边上点缀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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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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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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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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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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