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墨燃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的他,遇见了师昧。
“师、师昧,是你吗?”墨燃仔细地打量着面前人,脸上露出喜色,可心里都没有他想的那么高兴。
墨燃只当那是个错觉,望着师昧,等着一个答复。
可师昧都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向黑暗处走去。
墨燃追了上去,心里生出一丝不确定:那真的是师昧吗?
黑暗内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寂静得可怕。
走了许久,前方才终于生出一丝亮光。
“阿燃。”师昧突然停了下来,叫了他一声。
“怎么了?”墨燃也跟着停下,问。
师昧凝视着亮光处,那里出现了一扇门,柳藤缠绕着门框,金色和红色的灵力在两边大放,还不停地闪烁着。xiumb.com
“阿燃,跟我来。”
师昧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墨燃还愣在原地,但看见师昧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在前方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那扇门后,墨燃看见了很多事。
比如段衣寒——他的母亲,在临死前还重复着“要报恩,不要报仇”。
小小的墨燃哭着看着母亲死去,却无能为力。而转身重向墨燃,径直向墨燃走来。
那一瞬间,他的心猛一跳,一眨眼就变成了个小孩子。
他继续向前走着。
他看见了无悲寺前的少年,手捧着米浆,一口一口地将米浆喂与当时的他。
仔细地看时,墨燃才发现,这少年竟有些熟悉。
待他走进再看时,画面变了,一个声音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绪。
“楚晚宁!!”
仍旧是无悲寺,十五六岁的少年跪在地上,面前站着一位丰姿隽爽人的僧人,赫然是怀罪大师。
“你尚不能度己,又怎能度人?”
“不知度人,何以度己?”
而少年楚晚宁的这一句话,将墨燃所想的一切全部打碎!
“不、不,这不可能!”
墨燃大吼一声,画面霎时间破碎,随即又是另一个场境。
孟婆堂。这个地方,墨燃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在这里,他亲手打翻了楚晚宁包的抄手。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楚晚宁,也许是面前的人也是那个人的原因......
而面前的这人,正做着他不敢想象的事——他竟在小心翼翼地包着一个又一个滚圆的抄手!
过了很久,墨燃听到了楚晚宁的声音:“你来了?”
墨燃转头去看,看到的是师昧的样子。
“师尊。”画面里的师昧应道。
“来了就好,你在旁边稍等一会儿,待抄手煮好了,给墨燃端了去。”楚晚宁道,“昨日我罚得他那么重,该恨我了。你去时,别说这是我做的,不然他就吃不下去了。”
墨燃一愣,终于,他想起了什么——
这是他受罚第一次吃师昧做的抄手的时候啊!
但这时候的墨燃哪里会信?他愤怒地要将那煮着抄手的锅掀翻,可手却穿过了锅碗,画面又变了——
这次,是他一个人。
少年时期的墨燃在雨中一个一个地救蚯蚓。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人回答他。少年时期的墨燃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会儿,又朝他走来。
他的身形恢复到少年时期,脸上尽是迷芒。
突然,他蓦地狂奔起来,画面顿时不见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他听到了很多声音。
他听到了薛蒙在说:“观照结界是双生的!你受了多重的伤,他也一样!”
他听到楚晚宁说:“是我薄你,生死不怨。”
他听到师昧在说:“对不起,阿燃……”
他也听到了自己在说:“错了,一切都错了!”
他还听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声音,在说:“墨微雨,你应当知道,这世上有一种极特殊的美人席。我说的是你。你就是继宋星移之后的又一个特殊美人席。只是你自己从来没有发现。华碧楠也丝毫不曾觉察。”
他一点儿都不信,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多巧合?
然后,他看到了另一个画面——
怀罪在刻着一个木人,那木人,正是楚晚宁的样子!
“就叫你,楚晚宁罢!”
他听到怀罪是这么说的。
画面没了,师昧走了出来。
师昧抬眼,问道:“阿燃,你信我吗?”
墨燃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师昧笑了,道:“阿燃,不管你信不信,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不是个梦,都是真的!”
墨燃张了张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阿燃......”师昧说道,“我的族人,对不起......”
族人......蝶骨美人席......
墨燃心里再没有多余的想法了,只剩这两个词。
“阿燃,是我给你种的八苦长恨花......”
他听到了师昧这么说。
可心里还有一丝不相信:师昧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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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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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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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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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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