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认了自己的无能蠢笨,正准备在这场逼真的游戏里向反派缴械投降。
何若琳恶心又得意的模样我假装看不见,对于家人和无辜的亏欠我已经在心里抱歉责怪了无数遍,除了死,我已经找不到任何可以解脱的方法了。
可是,这时候127路公车来接我了,就像上次我被何若琳绑架的场景一样,司机大哥从光芒中走了进来。
他和我说:“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我一时像是被人堵了嗓子眼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一边哭一边摇头。
可是我心里是又惊又喜的。
127是转机,是希望,我还以为它早就把我忘了抛弃了。
原来当我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也能召它过来,早知道这些,我之前还在瞎折腾什么呢?
林川,从前虽是心软但也站在我的对立面的林川,这一回为了救我宁可不顾凶险放弃生命,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冥冥之中,我已经改变了什么呢?
是脆弱又复杂的人性么?以我们的生命为代价?
还好,这是真的,还好,这些又可以不算是真的。
原来,原来我还可以重新来一次,这一瞬间真是令人难以相信。
“你在想什么?”
司机大哥帮我解开身上的绳索,又见我出神发呆,才出言询问。
我终于绽出笑容来,开心地对他说:“我是不是又能见到沐昀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帕,直接糊到我的脸上,嫌弃的语气说话:“你还是先把鼻涕擦一擦吧......”
他说这话时把我面前的何若琳很轻易地推倒在一边,站在不远的逆光处,他还是那副全副武装的装扮,帽子口罩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可我还是看见他的眼底有水波轻微地在闪动,纤长的眼睫眨了又眨。
......
我已经很久没睡过一场安稳觉了,这一个月以来,每当我一闭眼,脑海里便会映出沐昀的影子来。
那算是我们最后一次的正式见面,他松开我的手,用无比失望的表情说着无比失望的话。
“你凭什么就以为我会一直等你?”
“我不想再等你回来了......”
“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有心回来......”
......
我本来是不敢入睡的,可是坐在127路公车硬邦邦的座位上竟无意识地迷糊着闭眼了。
我睡着了,还睡得挺香的,不知道是司机大哥又施了魔法,还是因为我这一段时间紧绷的神经终于如释重负。
我没有梦到沐昀,可近在眼前的这个人却是突然没道理的闯进梦来,依旧一身黑色装扮,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场。
可我自以为于他来说,已经不是生人了,便主动走上前去。
没想到他却是惊慌地后退一步,嘴里问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这话我一时听不太懂,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迷糊着回答一句:“我当然知道啦!”
司机大哥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深深叹了一口气:“唉,你真是无知,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知道你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m.χIùmЬ.CǒM
我当然知道,我是在做梦。
“诶,我说大哥,”我嬉皮笑脸地靠近与他搭话:“你说我们俩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呢,要不......”
要不,趁着这个做梦的机会,我有幸可以一睹“上帝”真容......
他面无表情,也没有回答我的话,我便觉得他是默认了,自作主张地走到他跟前。
我先取下了他的帽子——是栗色的短发,刘海却长得快遮眼了。
我又摸向他的耳朵,企图取下黑色的口罩,一点一点,不知为何我的手竟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刹车声。
“哐——”我的头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直接冲向了前排的硬座椅背。
还没有完全从梦里醒过来的我,只觉眼冒金星,嘴里不忘抱怨两句可惜。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知道这个神秘的司机大哥究竟是长什么样了。
“你在嘀咕什么?”这大哥听力还不错。
“没有没有......”我竟有些没由来的心虚。
“到了,下车吧。”
“哦哦,好。”
我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毯子,着急忙慌地跑到车门前,却忽然不敢迈下去。
“我们,还会再见么?”
“你说呢?”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切好像是快要接近尾声了,却又好像还没有结束,我盼着127不会再来了,我们彼此都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我又害怕127不会再来了,我将又一次跌入深渊。
“下一次,我怎么找你呢?”我还是胆小地向现实屈服,索性把内心的不安问出口。
“下一次,由我来找你。”他平静地说。
那时候,我真得猜不透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
我从星娱门口下的车,便想直接上楼去找沐昀,却在大厅里最先遇到了林川。
他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手里小心翼翼地拎着吉他,弯着腰鬼鬼祟祟地向门口跑过来。
他脸上的表情除了慌张,还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愉悦。
却令我脑海里不停闪过恍若梦境的画面,林川无力地躺在血泊里,颤巍巍地伸出手掌,嘴里叫着我的名字。
忽地,眼底又蒙起一层水雾。
“诶......让一下让一下......”林川低着头,用手指轻戳我的膝盖,示意我挡到了他的去路。
我在那里伫立不动,他才想起抬头看我,眼里闪过又惊又喜的情绪。
没等他问我话,我大手一挥,尽可能地把他揽进我的怀里,用手掌拍打了几下他的后背。
他身子明显地僵硬了。
林川不仅还活着,还变得善良纯粹了,这是我迄今为止做过的最满足的事情。
怀里的林川倒是被我突如其来的热情真实吓到了,整个耳根红得快要烧起来。
“秦......秦臻,你干嘛啊......?”
门口大厅真是个人多眼杂的地方,来往的职员都向这里投以八卦的目光,我赶忙放开了林川,故意清了两下嗓子。
我用食指指向林川,朝着附近的职员和保安大喊:“林川又要偷着去路演!我把他堵这儿了!大家快来抓他呀......”
“......”
我搜遍了全楼所有的录音室练习室,都看不到沐昀的影子,一下子有些着急,突然发现小康正躲在休息室里悠闲地喝饮料。
我兴奋地冲向好久不见的小康,走近才发现蔚蔚也在他身边坐着,便硬生生地又把想要抱起小康的念头给憋了回去。
“小康小康,沐昀呢?他去哪里了?”
现在只剩他没见到了,那个我最重要的人。
小康被突然闯来的我吓了一跳,嘴里的饮料一滴不剩地喷在我脸上......
“......”
“珍妮......你没事儿吧......”
小康和蔚蔚连忙找纸巾给我擦脸,我推开他们的手,咬牙切齿地问:“快告诉我沐昀在哪儿!”
“昀哥昨晚练舞到通宵,今早回家补觉去了。”
我顾不上湿漉漉的脸和头发,直接扭头要走,又被小康给叫住。
“珍妮,你现在就要去找昀哥么?”
“是。”
“可是,可是他说他最近不想见你......”
我露出久违的微笑,没有回头。
“我想见他就好。”
我想见他,现在就要。
.......
沐昀家门口的密码没有改,是他出道的日期,我很容易就进去了。
我在客厅了叫了几声名字,没人应答,便轻手轻脚地上楼打开了他卧室的门,竟然也不在。
正当我要下楼梯继续去附近寻找时,看到拐角处的客房门半掩着。
我轻轻地把门推开,果然看见沐昀躺在床上酣睡。
这是我在这里住时所用的房间,他躺着的是我曾经睡过的床。
我的鼻子又是一阵发酸,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不发声响地坐到床边。
我将下巴抵在床上,离他的脸很近,很近,能清楚地听见他微弱的呼吸气息,心里便像是能开出一朵花来那样喜悦。
他长得真是好看啊,尽管我已经在他身边陪伴了这么多日子,却还是总要感叹一阵,他长得真是好看啊。
栗色的头发没有往日的发胶固定,清爽地散在枕头上,纤长浓密的眼睫垂下眼睑,根根分明。
他的皮肤牛奶一样的白皙滑嫩,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眉头却是一个“川”字,紧紧地锁着。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想要抚平他额头上的“川”字,却冷不丁的被他的手握住不放。
沐昀睁开了眼睛,与我对视。
“沐昀,我......”
他突然用力地把我拽上床来,又一个反身将我压在身下,锁在怀里,开始落下强势又炙热的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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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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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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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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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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