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太过耀眼夺目,必然会引得周围人嫉妒。
袁美人三番两次针对柳昭仪,也是因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赵毅歇在她宫里,加之上一次又没从她身上讨到便宜,因而就有了此次走水。
思忖间,昭阳殿已然尽在眼前,才进宫门,满院子都是被烟熏火燎的花花草草,除了海棠还有秋菊,丹桂。
想来没被烧之前,应当是美不胜收。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柳昭仪盈盈一福身,造此横祸,还是一身鲜亮得体的宫装,面上也不像是受惊吓的样子。
“平身吧,昭阳殿走水,损失可还严重?”光是环顾四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不曾,除了院子里这些花草遭了殃,臣妾宫里还算安好。”柳昭仪施施然道,好似走水的地方不是她宫里。
“可查出来为何走水?”目测着她的行止举措,实在不太像平常的柳昭仪。
太冷静了。
“是臣妾宫女一个看炉子的小太监,一时疏忽,燃了花草,加之天干物燥,烧的也快,因而闹得惊动了娘娘。”柳昭仪娓娓道来,有理有据,居然不是袁美人吗?
一时之间,我面前似乎蒙上一层迷雾。
“哦?那小太监可拿住了?”当下还是不动声色的道,那前来娇儿身边报信的,乃是未央宫的人,当时露华台也都是未央宫的人。
走水至此时不过一两注香的功夫,所以袁美人被押的事,应该还没有传到她的耳朵里。
“臣妾无能,那小太监也自知犯下大错,现下已经自尽身亡了。”说罢还用余光撇了撇廊下的位置,我也随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宫娥。
“……是吗?”
她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倒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说起死人没有半分害怕,也没有半分怜悯,好像死的只不过是一只蚂蚁。
“既无大碍,柳昭仪你就好好整顿吧。”说罢,我又瞄了一眼那个廊下宫娥,她似乎是害怕极了,瑟缩在廊柱后面,瑟瑟发抖。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又是一福身,面上没有太多表情,一张冷冰冰的脸,无喜无悲,倒是神似赵毅。
回了未央宫,忽然就有些心事重重,惊慌失措的袁美人,淡定自持的柳昭仪,任是我想破脑袋都理不出一丝头绪,正待等着赵毅过来跟他说说,左等右等,还不见他的人影。
“娘娘…不如您先用些?”
“不了,等皇上来了,一起用吧。”一桌子的晚膳热了又热,眼瞧着外面天色越来越黑,脑海里还想着,他那一句“晚上过来。”
记忆中赵毅很少食言,不知为何,就是想等他。
窗柩外寒风凛冽,几点灯火在院子里不停摇曳。
一盏茶,一炷香,一个时辰,隐约可以听见宫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心头猛然一跳,又有些委屈,决意今夜不再理他。
一身太监服饰,不是皇上。
“奴才参见娘娘。”是全公公,他身后没有人。
“平身。”心头忽然就静了下来,一口气含在胸口,不进不出。
“皇上口谕,今夜留宿昭阳殿,让娘娘您不用等了,早些休息,不要饮酒。”
不用等了?
一瞬间好像如坠冰窟,张口想问些什么,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我的身体,有点痛,又好像一点儿都不痛。琇書蛧
噬心之痛,不过如此。
“娘娘……”娇儿看着我的脸色,似是有些担忧。
“无事,本宫无碍。”我勾了勾嘴角,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娘娘,都有些凉了,奴婢给您热一热吧。”
我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食物。
他是皇上,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良久,我放下了筷子,其实舌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滋味。
“本宫要就寝。”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睡着了就不会想到这些事情,我就像个木偶般,由着娇儿服侍更衣沐浴,可是临上榻的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做不到,昨夜欢爱的种种还历历在目,叫我如何……在此安眠。
两行清泪流的寂静无声,心里空荡荡一片,早该知道不能,不该,可是为何,还是这么痛。
他此刻是否也同昨夜一样,同那个女子情意绵绵,销魂蚀骨?
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好似把身体里的眼泪都流干了,才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只是感觉心口压了块大石头,叫我不得喘息,再睁眼时,心口还是难受的紧,闭了闭眼却是再也睡不着,也不想用膳。
浑浑噩噩,躺在榻上,不愿起身,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些片段,从前的日子,常山的日子,一幕幕……又或是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赵毅什么柳昭仪,他愿意去就去,我才不在乎。
一点儿都不在乎。
锦被蒙头,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直到一只手掌伸进我的幔帐,床榻一沉,有个人坐了上来。
娇儿是不会坐的。
我咬着下唇,眼角酸涩,可是已经哭不出来了。
“出来。”清润的嗓音从他喉间发出,带着一点柔和。
我依旧拽着被子,不肯动,一夜春宵过后又跑过来找我,这算什么?
“沈应,出来。”他又唤,声音里似乎带了一点急切。
昨晚要去的是他,今日来找我的还是他。
我沈应二十几年来还没这么窝囊过,大被蒙头,犹如一只缩头乌龟,可我这一刻就是不想见他,狼狈不堪也好,仪态全无也罢,那也该让我缓过来再说。
“那日在镇上集市,朕答应你,不纳妾。”淡淡的一句话,瞬间又让我咬紧牙关,若是知道他是赵毅,又何必动心?他又接着道。
“此后,朕守身如玉。”
然后我的大脑开始一片空白。
守身如玉?该信不是不该?
“皇上何必如此。”明明心下煎熬难耐,还是嘴硬道。
“出来。”他又唤,隔着被子,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
“要去早朝了,让朕看一眼你。”他又接着道,这个早上他的话似乎格外多。
一国之君,做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易了。
“不,不要。”我的声音忽然就变得怯懦,昨夜没骨气的哭了一宿,眼睛还肿着,要我此时见他,不如让我去死。
“就一眼。”他没有动,还在榻上,声音听起来永远是那种不疾不徐的样子,让我听不出来他的情绪。
一秒,两秒,三秒……我的腿盘的有点麻了……不是说要早朝吗?!还不走!
正在犹豫要不要露个脸时,被子边缘那个被我用来换气的那条缝……嗯,有只手伸了进来。
慢慢……触碰到了我的脚背,白皙干净的手指,暖暖的很干燥,应该已经摸出来是什么了,他却没有放手,然而他是皇帝,他是我的夫主,他不该。
“放开。”我咬牙道,他的手就很听话的放开了,然后再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住我的胳膊。
“你!”我的惊呼断在嘴里,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他带入怀里,倒也仅仅只有一瞬,赵毅旋即抽身而去。
“走了。”撂下两个字,甚至都没让我看到他的脸。
这……这算什么?
然后,我的心忽然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又在地狱。
堂堂天子,说什么不纳妾,又在跟我欢好第二日,去了别人宫里,说守身如玉。
“娇儿,本宫要用膳。”想不明白,就不去想了。
今日阳光正暖,昨夜又哭了一宿,移了一张美人榻,就在廊下晒着日光补眠,什么袁美人柳昭仪通通先抛到脑后,也不能说赵毅的话对我没有影响,心底那块大石头好似慢慢落下,这个回笼觉就睡的还不错。
一觉睡到午后,有件事还是不得不问,久未宫里,有些小事也不尽得知。
我看着娇儿道。“昭阳宫可有安插人手?”
“有到是有,不过柳昭仪入宫时间尚短,也颇带了几个能人入宫,只有两个人安插在院子里,不得进身。”
“哦?那最近可有什么异常?”回想起昨日柳昭仪不同寻常的面色,还有赵毅昨夜留宿,这件事就透着不寻常,其实就赵毅来说,也不是不信他,毕竟他真的要蒙骗我,我也莫可奈何。
“这…倒是不曾,娘娘可是要做什么手脚?”娇儿脸上也露出一点厉色,毕竟就整个后宫来说现在能危险到后位,也就柳昭仪了。
“呵……”我唇边就露出一点笑意,她要是该死也不该是由我来动手,况且就她本人来说,除了争宠,还算知道进退,是比袁美人更聪明。
“还是叫那两个再盯紧些,别的暂时不用。”忽而又想起那条腰带的事情来,还没跟赵毅说,也还有袁美人被锁在宫里,今日这件事的风声也该传出去了,想了想,又接着道。
“传话出去,就说袁美人昨日顶撞本宫,因此罚她闭门思过,走水的事,先不要提。”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娇儿兴奋道。
吩咐完这些,着实也够耗费心力,后宫看上去一片祥和,谁知道明天又会不会冒出个什么意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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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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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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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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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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