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上满朝文武竟鸦雀无声,皇帝极力压制着内心的痛苦和愤怒,开口时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此血为吾儿血,此肉为吾儿肉,尔等今日饮血茹肉,再非人矣!”说完怒视台下不肯动弹的众人,声如洪钟,“朕看谁敢不从!忤逆者,杀幼子!”wWW.ΧìǔΜЬ.CǒΜ
惊慌失措的官员们纷纷忍着恶心将热气腾腾的血肉喝下肚,一时间朝堂血腥气翻涌,众人呕吐不止。一旁身着朝服的沈临渊实在看不下去,出列下跪道:“父皇,生者长相思,死者长已矣!”
左丞相念朝安紧随其后出列道:“皇上,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节哀顺变呐!”
大家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纷纷下跪,呼喊着同样的话。皇帝听着这震耳欲聋的诗句,内心的悲伤化为无尽的苦楚,苦笑着落下泪来:“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细心呵护了他这个同胞兄弟二十载,如今又失去了他,叫我怎能不难过。”
百官闻言无不落泪,唐泽川内心的愧疚终于决堤,猛地磕头道:“都是臣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多嘴逼四殿下陷入危险,皇上要责罚就罚臣吧!”
官员们纷纷为他求情,皇帝沉默许久,最终也只是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就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再尽这父子之情吧。”说罢拂袖而去。
沈牧云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垂下头不敢说话,直到下朝回到恭贤王府才堪堪松了一口气。沈牧云的夫人唐思意见状给他斟了一杯茶,出声问道:“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沈牧云心烦意乱地将茶水一饮而尽,向来游刃有余的他如今竟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唐思意吓了一跳:“我当时怎么就……我没想过要杀他的,他毕竟是我的亲兄弟啊,可偏偏就是我亲手把他……今天父皇在朝堂上大发雷霆,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没用,吓得连头都不敢抬,我算什么大丈夫!”
“嘘,你小声一点,小心隔墙有耳……”
“被人听见正好!跑去父皇那大告一状,直接废了我这个王爷,省得我整日担惊受怕心怀愧疚……”
唐思意连忙安抚大吵大闹的沈牧云,见他越说越来劲,干脆撂担子不干了,一挥衣袖坐下喊道:“行吧,你继续吵,等闹到父皇面前就等着被流放吧!反正我这一辈子气也受够了,死了正好!”说完竟哭了起来,背过身去独自抹泪。
沈牧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泪,见她一边哭一边抹泪心疼得不得了,可偏偏他安慰人又嘴笨的要死,绕着她抓耳挠腮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捶了一下手心,抬腿就往外走,唐思意连忙拉住他问道:“你干嘛去?”
沈牧云笨拙的挠了挠头,回道:“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我想买些糕点回来让你开心一点。”
唐思意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起身抚上他还未完全褪疤的额头:“我早就不生气了,倒是你……很疼吧?”
“不,已经不疼了。”沈牧云握住她绵软的小手,眼里逐渐火热起来,“夫人,我们……早些歇息吧?”
唐思意脸色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景翊王府——
沈临渊身心俱疲的回到府邸,见到迎接他的念初桐后一天的疲惫瞬间一扫而光,握住她的青葱玉指笑道:“夫人,我好想你。”
念初桐从嘴角扯出一缕笑,压制着迫切想要抽回手的冲动回道:“王爷平安回来就好。这次的秋猎还算顺利吗?”
沈临渊眼底的笑意褪去了几分,松开手沉默的回到了屋里,等她跟上来才开口道:“这次秋猎,四弟他……”
念初桐已经听到了一些关于沈图南的风声,虽然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那都是假的,但开口时语气中还是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发觉的颤抖:“他怎么了?”
沈临渊攥紧了手,缓缓抬眼望着她那双充满了不属于他的焦急的眼睛,终于鼓起勇气开口道:“他出了意外,怕是……被豺狼野兽分食了。”
念初桐的心脏猛的一缩,剜心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漂亮的眸子蓄满了眼泪。沈临渊连忙搀扶着她的身体防止她摔倒碰伤自己,念初桐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紧抓着他的手臂抬头祈求似的求证道:“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他好端端的怎么会被野兽分食?”
沈临渊别过脸不忍再看,念初桐终于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倚在他怀里止不住的落泪,直到筋疲力尽晕了过去。他把她抱上床盖好被褥,擦净她眼角的泪痕后静静地望着她,随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转身望着被乌云盖住的昏黄的月亮长叹一声。
初桐,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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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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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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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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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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