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车，他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居然是杨雯轩。
“阿烨，吃饭了吗？”
按沈烨平时的习惯他都是回一条‘吃了，有什么事儿吗？在忙。’
他忽然想起来上午魏桓的话，快速打一行字发送过去。
“吃了，你呢？”
杨雯轩：“嗯嗯！你现在忙吗？”
沈烨：“不忙。”
杨雯轩：“我用这个新手机号加你个微信好吗？”
沈烨：“好，我加你。”
自大四以后，杨雯轩被家里送去国外读研，前段时间刚回来，听她说她现在在一所私立高中任教。
沈烨复制了她的号码发送过去一条好友申请，几秒后杨雯轩就通过了。
“后天是周日，你有时间吗？我搬家，晚上想开一个暖房party。”
沈烨：“有时间。都有谁？”
杨雯轩：“大学同学，还有两个我的新同事。”
后天……他确实没事。按往常周末，沈烨一般会带胡喆吉去外面玩一玩。
沈烨：“行。”
杨雯轩：“！好”
杨雯轩：“那……你会带喆吉也来吗？”
沈烨从来没跟杨雯轩说过自己和胡喆吉的事情，知道的人也没有在外面说过。
但是，他看得出来杨雯轩好像早就察觉到了点什么，早在高中的时候。
就算沈烨想带胡喆吉去，胡喆吉肯定也不会跟他一起去。
以前不会，现在更加不会。
沈烨：“他就不去了。后天早上搬是吗？我过去帮你。”
杨雯轩：“真的吗？！”
沈烨：“对。”
杨雯轩：“好，谢谢阿烨！”
……
沈烨打开门，屋里只亮着一盏很小的夜灯，浓重的烟味充斥着整个空间。
沈烨把饭菜放在桌上，找了一圈，发现胡喆吉在阳台的窗帘后边。
他打开窗帘，胡喆吉猛然回头。
胡喆吉：“”
沈烨：“”
“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烨拉上窗户，道：“别老吹风。”琇書網
胡喆吉：“哦。”他摇起轮椅去客厅。
沈烨看见桌上有一张放着四五个烟头的湿巾，皱着眉把湿巾扔进垃圾桶：“怎么又抽烟了？”
明明上个月他已经答应了沈烨要开始戒烟的。
胡喆吉没有回答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烨：“她晚上还有通告。”“你吃饭了吗？”
“哦……”胡喆吉瞥见桌上的打包盒：“吃了。”
其实他中午到只吃了一包饼干。
沈烨：“吃的什么？”
胡喆吉冷不丁打开电视机，道：“忘了。”
沈烨摸了摸带回来的东西，还是凉了很多了，便放进微波炉里叮了两分钟。
“我顺便带回来的，你尝一尝，都是你爱吃的。”
胡喆吉：“剩菜？”
沈烨把嘴唇抿成一条线，逐个打开盖子，胡喆吉发现每一份菜都是完整的，色泽很好，像是刚做好没多久的。
他拆开一次性筷子递到胡喆吉手边，道：“趁热吃点吧。”
幸好胡喆吉的肚子还算给自己争气，没在这时候叫出来。
胡喆吉无视沈烨递过来的筷子，拿起遥控器放了一部老电影：“我已经吃饱了，留着明天你自己吃吧。”
沈烨并不知道他是真饱还是假饱。他脱下外套坐在茶几前夹起一个虾饺，道：“那你吃个虾饺？这不是我们经常去的那家店的虾饺。”
他已经把饺子凑到胡喆吉嘴边了，胡喆吉盯了他一秒。
沈烨轻轻笑着说：“赏我个面子。”
胡喆吉面无表情地张开嘴。
“怎么样？”
胡喆吉：“嗯，好吃。”
沈烨又夹起一个：“那再吃一个？或者，吃一块糖醋里脊吧？这个鲈鱼也不错，很新鲜。”
胡喆吉：“你们晚上吃的也是这样的菜吗？”
沈烨点点头。
胡喆吉看着这一桌子的肉菜：“女明星不是要保持身材吗？你怎么带她吃那么多肉菜？”
沈烨：“她说她要尝一尝我喜欢的菜。”
“哦……”胡喆吉：“那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你，都陪你吃肉了。”
沈烨默默放下了筷子。
胡喆吉：“今晚你们怎么样了？”
“喆吉，”沈烨叹了口气：“她现在是红日当头的时候，她是大众情人，绝对不能谈恋爱的，更何况我是她的老板。”
胡喆吉没追过星，也不懂那个行业里的事情。
胡喆吉：“那可惜了。”
沈烨：“”
虽然胡喆吉晚上没有吃饭，但也没有多吃一口桌上的那些菜。
洗完澡后便是他的码字时间。
出书的封面还有书名已经定好了，胡喆吉跟编辑说只发行书目便好，其他任何形式的需要向公众露面的活动他都不参与。
第一本小说是一年半以前写的，半年前已经完结。
完结了第一本小说后胡喆吉心里感慨万千。
他发自内心地知道自己喜欢写作，在写书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是活的，自己的思想也是活的。他可以用文字把自己的世界表达出来，他有权利选择公开或不公开自己的文字。
表达自己的世界，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
所以没事干时他就喜欢打开电脑写点东西。
沈烨知道他经常在电脑里面写文字，但是胡喆吉写的内容他却并不是全知道。
沈烨只看过胡喆吉主动给他看的，例如，他是胡喆吉第一部小说的第一个读者。
他的第一部小说是双男主玄幻题材的，胡喆吉在主角身上或多或少地掺了许多身边人的元素。
沈烨是最多的。
但他不知道沈烨在看的时候有没有看出来胡喆吉笔下的自己。
刚完结好第一本书，胡喆吉暂时没有其他的灵感。
‘1月3日周五阴’
胡喆吉在键盘上轻轻敲出日记的第一行，双手很快便停了下来。
这是每次他写日记的流程——犹豫该如何开头。
房门没关，向外看去能看见浴室的门是关着的，隐隐约约听得见水声，沈烨还没有洗好。
他侧着身体，把手伸进床腿底下，摸出了一瓶还剩一半的伏特加。
这是他唯一的私藏。
胡喆吉拿起杯子里的可乐，凭往常的手感往里边兑入伏特加。
可惜没有冰块。
可乐伏特加喝得爽是爽，上头也是真上头，胡喆吉本想点到为止，怕沈烨发现。
但想了想，还不都是因为沈烨，自己沦落到喝酒都要偷着喝的地步。而且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酒的念头越来越大了。
一拿到就停不下来，像是挠痒痒，挠一两下是不过瘾的。
直到他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下了好一会儿，赶紧把酒藏回原来的地方，他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发烫的脸颊，喝酒上脸的毛病还是跟原来一样，于是关掉大灯换成了夜灯，吃力地把身体往下挪了挪，躺在床上用被子掩住半张脸。
沈烨吹完头发就进来卧室，只奇怪道今天他怎么睡那么早了。
“喆吉？”沈烨轻轻拍着他的发顶，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半自言自语道：“怎么这么快睡了……”
胡喆吉闭着眼一动不动，听见沈烨的脚步声渐远，然后好像打开了哪个柜子，翻了几下，一步一步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沈烨慢慢把胡喆吉身下的被子掀到一边。
经过这些年的治疗，胡喆吉的腿虽说还是没办法正常使用，但是腿上部分地方已经有一点稍微的知觉，他感觉不到腿上被子的重量消失，但是感受得到些许冷。
在眼皮下细细的开缝中，他瞄见沈烨在帮自己按腿。
沈烨垂下的发丝挡住了脸，他照医生教的手法默默按，像平时一样，但是不会每按一个地方就抬头问胡喆吉“这里有感觉吗？”。
有些地方有知觉，有些地方还是没有。
按好后，沈烨抬起他的双腿，异常丝滑地把胡喆吉的睡裤连带裤衩褪到大腿上。
胡喆吉觉得某个地方一凉，蓦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弯腰去提裤子，并呵道：
“你干嘛！”
虽然灯光不亮，但也足以让沈烨发现胡喆吉泛红的皮肤。他用手背贴在他的腿根上，温度比正常的高。
沈烨抬头发现胡喆吉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脸颊红扑扑的，眼睛像水面一样泛起光漪。
“帮你涂药。”沈烨的手背仍没离开胡喆吉的皮肤：“你喝酒了？”
“不用你，我自己来。”
他们正在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对视，沈烨单膝跪在床尾，抬起他的腿，通过腿间的间隙，越过被子，用疑惑的眼神注视胡喆吉那张带着酒意而迷离的眼。
胡喆吉下意识把衣服扯下来挡住敏感的地方。
沈烨：“是不是喝酒了？哪来的酒？”
胡喆吉眼神往上一斜，随口道：“酒心巧克力。”
沈烨一笑：“你唬谁呢？哪来的酒心巧克力？”
胡喆吉：“魏桓给的，不行？”
沈烨起身拿起床头柜的玻璃杯，杯里还残留着些棕褐色的液体，他仰起头把液体倒入嘴里，舌头在口腔里转了一圈。
“还是伏特加味儿的是吗？”
他就猜到为什么胡喆吉大晚上的突然想喝可乐了。
原来真正想喝的不是可乐，而是伏特加，他清楚胡喆吉兑酒的习惯。
没想到一秒就被沈烨拆穿，胡喆吉脸上挂不住，干脆把脸转向另一边。
沈烨：“你自己藏了酒？”
胡喆吉：“我一个二十六的人喝点酒都要你这个二十五的人来管？”
“我不是不让你喝，”沈烨道：“只是不想让你总喝，医生说了你不能多喝酒。”
胡喆吉：“我哪有总喝？”
沈烨：“昨天晚上才喝。”
胡喆吉：……
沈烨伸手那他的脸转过来，道：“愿意交出来吗？藏的酒。”
他掷地有声：“不。”
“那你得答应我，只能偶尔喝，不能喝多。”
“嗯。”
“嗯什么嗯呢。”沈烨伸手贴住他的脸颊：“你现在都已经喝多了。”
喝酒的人最忌讳别人说自己喝多。
胡喆吉的眼睛一下子瞪大，道：“哪有？清醒得很！”
沈烨懒得和他辩解，走到床尾继续帮他涂药膏。
胡喆吉：“我都说了我自己来。”
“你看得见伤口在哪吗？”沈烨他的双腿架在肩上，扼住他乱动的手，道：“都受伤了，我又没别的意思，你别乱动。”
胡喆吉：……
被沈烨一番钳制，胡喆吉彻底服从了，反正头也轻飘飘的，懒得跟他闹。
沈烨拿酒精在周围消了遍毒，胡喆吉疼得直激灵：“你轻点！”
沈烨：“刚才是酒精，肯定会疼的。”
涂药膏时痛感渐渐消失了，他的动作确实很轻，很轻。轻到棉签头碰到伤口以外的地方时胡喆吉感到一阵麻痒。
胡喆吉不知道的是沈烨在给他上药前都要做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告诫自己不能乱想，不能乱看，不能乱碰。
他不知道是为什么，胡喆吉刚才忽然又颤了一下，那部位的肌肉也跟着缩张起来。
沈烨：“”
沈烨眉心稍动，下意识去摸了摸自己肩上胡喆吉的腿。那腿上的肌肉是僵硬的，他知道胡喆吉没有感觉，便忍不住多摸了一会儿。
他多想就那样轻轻摸着他，抱着他，可是……
这些年，除了必要的接触，沈烨根本没有多余的机会和理由去触碰他。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触碰需要一个理由。
再不能想从前一样，沈烨记得胡喆吉从前很喜欢摸他的腹肌，睡觉时总要面对面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揽住他的腰。沈烨则喜欢摸他的后颈，有事没事时都喜欢把手掌覆在上面轻轻揉一把。
……
从前……
他们从前多么美好。
“行了，沈烨，还没好吗？”
打破沈烨沉思的是胡喆吉的催促。
“哦……好了。”沈烨回过神，扔掉棉签后起身帮他穿上裤子。
在沈烨出神之际，胡喆吉反应到身体好像开始有了点奇怪的变化，心里慌得发毛，迅速假装不经意地拿被子盖住。
沈烨毫不知情，裤子已经帮他提到腿根了，胡喆吉却又一次执意要自己来，沈烨不再顾着他的扭捏掀开了被子。
……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怔住了。
“都说了我自己来，”胡喆吉不知道是羞了还是恼了，马上把被子又拉了过去，压低声音道：“你出去。”
沈烨：“为……为什么会这样？”
他自问刚才是没做什么，只是偷偷摸了摸他的腿而已，而且胡喆吉也是感受不到的，怎么突然就＊了？
胡喆吉不敢跟沈烨说是因为刚才他的棉签磨得，只能随便扯出个让人无言以对的理由：“喝了酒血液循环加快了。”
沈烨：“那……”
“那什么那，”胡喆吉听见沈烨的声音心里愈发躁：“你出去先。”
“……”沈烨：“好，我去书房，有事你喊我。”
关上门后，沈烨去书房了。
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大家偶尔都会有这种时候，于是后来，房间成了胡喆吉的避风港，书房则是沈烨的。
他打开手机软件播放海绵宝宝的动画片，续看上一次的那一集的后半部分。
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也是长大以后唯一还能看的进去的动画片，却没承想现在已经这部动画片已经变成了他转移注意力的老套路。
刚才在房间，沈烨想说的那一句话是‘那需要我帮忙吗？’
如今冷静下来以后他庆幸没有说出口。比起又一次直接被胡喆吉赶出来，先问一句‘需要我帮你吗？’然后再被赶出来，后者会更让他扎心。
这一晚沈烨不记得看了多久的海绵宝宝，看着看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凌晨两点半他自然醒了回到房间，因为他每天都是这个时间点带胡喆吉到厕所起夜。
——
第二天，临近中午，胡喆吉坐在阳台边刷小说，接到一个陌生电话，IP地址是欧洲的一个国家。
电话里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沉厚而富有磁性。
“您好，是胡先生吗？”
这对胡喆吉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胡喆吉：“对，您是？”
“哦，”男人笑了笑：“我是昨天托郭馆长要您联系方式的人，因为昨天没时间，所以推迟到今天才联系您，不好意思。”
“没事，”胡喆吉道：“你想买《HugMe》的是吗？”
“是的。”男人：“胡先生，这幅画作我和我妹妹都非常的喜欢，我也找了很多年，终于在前段时间听朋友提起艺术馆里出现了它的身影。”
胡喆吉：“先生，我知道您真心喜欢《HugMe》，但是很抱歉，这幅画我是受故友之托保管的。它是我故友生前最钟爱的东西，所以……我是不买的。”
男人：“您故友……是白从悲先生是吗？”
胡喆吉并不惊讶他知道老白，因为听郭馆长说这个男人身份挺大的，而老白虽然在社会公众面前很低调，从不公开自己的身份，但生活中也认识许多比较杰出的朋友。
胡喆吉：“对。”
“前段时间我才听到白老师已经去世的消息，深感痛心。”男人声音低下来：“我从十五岁就开始拜读白老师的作品，也算是他的忠实书迷了。”
“真巧，”胡喆吉无声弯起嘴角，“我也是他的忠实粉丝呢。”
“说实话我是很羡慕您的，可以和白老师成为如此好的朋友。”男人：“其实我们见过的，你还记得吗？在很多年前的一次私人画展上。”
私人画展……
胡喆吉十九岁的时候老白带他去过一次画展。
老白说这次的展上会有很多的名人大家，果真不错，在那次展上胡喆吉看见了很多有名作家和画家的真人，听老白说还有企业家和明星什么的，但是胡喆吉对那些不感兴趣，也不认识他们。
也是从那一次他才知道原来老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只是他太低调了。
“不太记得了……”听对方的声音应该还没有三十岁，推算到看画展的那一年，那就是十几二十岁吧，那一次展上老白和很多人都打过招呼，也有一些大家带了自己的家属一齐去，太多人了，胡喆吉真想不起来。
“哈哈……”男人：“也对，不过是一面之缘，那一年我舅舅带我去他朋友的展上，我也没想到居然能遇见白老师，所以和白老师打了个招呼，当时我注意到了您，您跟我年龄相仿，白老师说你是他的好朋友。从那时起我就很羡慕您。”
“是吗……”胡喆吉挠挠头：“不好意思，我真想不怎么起来，既然你跟我年龄相仿，就不用对我用敬称了吧，听郭馆长说你是有身份的人，我……我普通小百姓，担待不起……怪不好意思的……”
男人：“好。那……胡先生，我下个月三号回国，可以约你吃个饭吗？”
胡喆吉：“啊？……没必要了吧……我还是那句话，画我不卖的。”
“我们可以先不谈画，”男人轻轻一笑：“只是想认识一下你，从那次画展后我就一直想跟你做个朋友。”
胡喆吉：“算了吧先生，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呢。”
男人：“胡先生，我们有缘分的，就算是因为白老师，虽然白老师走得早，但是……请你满足我一个愿望，好吗？”
要是在以前，胡喆吉肯定会答应的，不过……
他捏了捏自己毫无知觉的腿，叹气道：“我腿脚不好，出门不方便，算了吧。”
“受伤了吗？”男人道：“那可以等你伤好后再来。”
“不，”胡喆吉：“我已经在轮椅上坐三年了。”
男人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没事的，我父亲腿脚也不好，我有照顾他的经验。”男人：“我可以接送你。”
“啊……？”胡喆吉没想到他这样锲而不舍。
应该再拒绝吗？
算了吧。
毕竟他也是老白的读者。
胡喆吉：“那……等你回国了，有时间的话你就联系我吧。”
男人高兴道：“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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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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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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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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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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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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