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胡喆吉对他这样说,现在还是这样说。
“胡喆吉,我对你来说就是个最大的困扰是吗?”
胡喆吉:“”
沈烨看着他沉默的脸,浑身感觉到刺骨地疼痛。
“最后一次,好吗?我们好好说说话,今晚过后我就当这辈子我们不会再见了。”
胡喆吉:“”
……
胡喆吉跟着导航带沈烨去自己订的酒店方向。但是这附近街道错综复杂,胡喆吉又是路痴,偏离了航向许多次。
沈烨问他住哪,胡喆吉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然后他让胡喆吉关掉导航,带着他走了另一条路,没走多久便看见了酒店的标志。
刚进酒店大堂,胡喆吉还是有些犹豫是否要让沈烨进去,可是沈烨此时已经把他拉进电梯里了。
进了房间后沈烨没有见到白从悲的身影所以安心了些,脸上瞬间也愉快了不少。
胡喆吉看他一进来就东张西望,暗暗叹了口气。
“不用找老白,他已经去世一年了。”
沈烨刚坐下来,听到这句话时被惊地腾地又站了起来,“什么?”
“在认识我之前,他已经生了很严重的病,”胡喆吉开了瓶矿泉水,懒得加热了便只能给他喝冷的了。
沈烨毕竟也是认识老白一场,虽说和老白不太熟,也总是误会老白,但还是有必要跟他说一下老白的情况。
“大脑的恶性肿瘤,他自知没多长时间所以回到县城的老家,后来因为我爸去世的原因,他带我到新的环境里调整心情,一直到一年前,他去世了。我把他葬在了他爱人的墓旁边,白林和蒋娟,白从悲和蒋凌,到最后也算是真正地重逢了。所以,你不要再误会我和老白了。”
沈烨听到了白从悲的死讯心情黯淡下来,虽然他和老白只是萍水相逢,甚至还吃过很多老白的醋。但是今天听到胡喆吉解释了这一切他才明白,原来一切是这样。
那看来……
自己是真的误会深了。
沈烨缓缓开口:“对不起,喆吉,我误会你了。”
胡喆吉状态如旧,道:“没事儿,反正对我没什么损失。”
“但是……”沈烨很愧疚,没想到晚上的那句醋话竟无意间戳到了胡喆吉的伤心处。“我今晚提起老白,说到你的伤心处了……”
“什么伤不伤心的”胡喆吉淡然笑着:“一下之间经历了人生里三个重要的人的死亡,让我已经看透生死了。人生百态罢了,老白教我没必要死死为自然规律而感怀伤时,过好活着的日子才是重要的。”
“嗯。”
沈烨点点头。
静静坐下来以后,胡喆吉的肚子又开始空得发慌了,大口灌下去大半瓶水。
他想叫点东西来吃,可是沈烨又还在这里。他猜沈烨肯定也饿,不过……
胡喆吉宁愿今晚喝个水饱也一点都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你要说什么快点说吧,说了赶紧走,我要休息了。”
沈烨看了眼钟,根本不信他的话,“才八点不到。”
胡喆吉双目凶狠地瞪着他:“你管我?你难道没事干?你好好回去想想怎么跟杨雯轩解释今天下午你抛弃现女友跑出来跟着前男友的行为吧!”
沈烨坐在沙发上,胡喆吉坐在他对面的床边,两人中间又隔了条楚河汉界。
沈烨:“谁跟你说她是我女朋友?”
胡喆吉:“”
难道不是吗?
胡喆吉:“我一个外人的想法,你左耳进右耳出就好了。”
沈烨忽然起身,一步一步往胡喆吉的方向逼近。
胡喆吉开始警惕起来,直到看见沈烨坐在了自己旁边,他应激了似的起身,却被沈烨拉住。
沈烨皱眉道:“你那么怕跟我接触?”
胡喆吉:“我没有跟前任坐同一张床的习惯。”
沈烨:“”
前任。
是啊,沈烨早已经背上了这个陌生的身份。但是他脑海中的记忆仍停留在高二那个下午,他问胡喆吉‘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
胡喆吉说‘都接吻了,你说是什么关系?’
……
就这样想着,沈烨最美好的回忆,他竟不知何时使了这么大力气把胡喆吉拽到了床上,一压上去就吻住他的嘴唇不放。
这一个吻彻底触发了胡喆吉心里的警报,明明话三年前已经说清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明明他一开始就不该跟沈烨多说一句话的。明明绝不应该把他带来这里。
他害怕极了,沈烨的发丝遮得胡喆吉眼前一片黑暗。他想起来大年初二,也是这样冬天的夜,沈烨也是这样吻他,可是,厄运从那时候正式开始了。
……
‘吉吉,和阿烨分手吧。’
‘放过他吧。’
‘算是阿姨求你了。’
几秒后,沈烨的手抚上了他的耳廓,指腹顺着那轮廓轻轻揉捏,揉得胡喆吉浑身发麻。
“你滚开!”
胡喆吉曲起膝盖,对着他的肚子就是一撞,沈烨疼得闷哼一声,马上从他身上起来了。
他瞪着发红的眼睛快速从床上爬下来,跑到离沈烨很远的阳台边趴着。
沈烨:“”
“喆吉……”沈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神色张皇,双手覆在隐隐作痛的腹部,弱弱道:“对……对不起,我……我只是……”
胡喆吉冷冷地堵住了他的话:“你出去吧。”
“我……”
胡喆吉:“现在就出去。”
我只是太想你了,沈烨想说。
三年的日日夜夜,每天都在想。
沈烨上前了两步,看见胡喆吉立马又退到旁边他便只能停下来:“喆吉,你听我……”
“沈烨。”胡喆吉抱着手臂,阳台边风呼呼地吹着,他的身体感觉寒冷,声音更冷:“阿姨此时此刻要是又在门口,我怎么办?你怎么办?”
沈烨几乎是原地石化。
“对不起。”
胡喆吉把脸转向窗外,企图利用冰冷的空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没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只要你马上走。我知道,我们早就没话说的了。”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出去’,沈烨却还想再挣扎挣扎,告诉胡喆吉自己是真的有话说,想问他这三年过得怎么样,想问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想问他……事情都过去了,能不能回到他身边了,想告诉他,自己还是一直爱着他的。
“出去!”胡喆吉觉得肯定是自己今天晚上太容忍沈烨了,明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了,面对沈烨今晚一次又一次无理取闹的行为,胡喆吉一次又一次地心软随他。但是,刚才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不想听你再说一个字,再不出去的话我就报警。”
……
“再见。”
沈烨拿上外套,低头道。
……
‘再见’吗?
不可能了。
沈烨终于出去后,胡喆吉松了一口气,但是没过多久,他坐回床上,看着手机里订票成功的显示结果,眼眶越来越湿。
他陷入了深深的懊悔。
明明他们两个谁也没有错。
今天他对沈烨每一个冰冷的眼神,每一句凶狠的话语都让他对自己陷入自责和心痛。
沈烨,你到底还想干什么?还没有放下吗?
放下吧。
喜欢我只会让你辛苦,就像今晚一样,彼此都那样辛苦。
呆呆地抽完一支烟,胡喆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明天上午十点钟他便要离开这里了。
因为突发情况,离开的时间比他计划的快很多。
这个南洲省,他才看了半眼。
沈烨晚上跟胡喆吉说自己住的房子是和舍友合租的,这样看来沈烨应该就是南洲大学的学生无疑了。
他还没问沈烨为什么来南洲大学,是因为高考没考好吗?还是说……
是因为胡喆吉呢。
胡喆吉想起一模出成绩的那个下午,沈烨说过自己也可以报南洲大学,这样就不用和胡喆吉异地了。胡喆吉还极力反对他,说他浪费分数。
可是,谁也没想到,胡喆吉最后连高考的考场都没有踏进去,沈烨却真的去了南洲大学。
不过问题也不大,南洲大学也是很好的大学,不然也不会让胡喆吉整个高中心心念念。
沈烨依旧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依旧是优秀的。以后的人生也依旧会是好的
而胡喆吉一个高中学历的人,没踏进过高考考场,没踏进过大学的校门,没踏进去沈烨妈妈卡得那么死的性别,也注定不会踏进去沈烨往后的人生。
翌日,他到大堂退了房。
自从胡海洋那次病危后,胡喆吉心里已经留下了省钱存钱的一个习惯,二百米处有一个公交车站,所以他是舍不得打车的。
但是,一出酒店门他便看见沈烨在寒风中站着,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
是在这等了一夜吗?
沈烨看见他拖着行李箱出来,愣了愣,追上去:
“你去哪?”
胡喆吉:“”
“到底去哪!”
他见胡喆吉一言不发,加重了声音。“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胡喆吉:“”
“回去了。”他淡淡道。
沈烨:“回哪?”
胡喆吉:“回哪都不关你事。”
沈烨:“是南省是吗?我跟你一起去。”
胡喆吉突然顿住脚步,沈烨赶忙刹住脚才没有撞上他。
“沈烨,都二十一岁了,有必要跟小孩子一样吗?你没事干吗?你不用上课吗?你没事干我有事干!我要找工作,我要赚钱,我要糊口!我没空也没兴趣跟你死缠烂打!”
“不行!”
他肃然道。
“你又要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人是吗?我们三年没见,才过了一晚上你又要搞消失是吗!我还要继续等是吗!这次要等多久?三年?五年?十年?!”
胡喆吉心中错愕。
沈烨一直在等他吗?
等了三年?
怎么那么傻,他这样一个前途渺茫,普普通通的人,哪值得沈烨去等他。
胡喆吉沉声说:“我从来没让你等我。”
“我偏要等!”沈烨说着心中一痛,紧紧把他揽到怀里,颤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这三年里,我只想你,只想等着你。我好不容易中了那么好的运气再次遇到你,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冷漠?我扪心自问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那么着急走?为什么?我在雪里等了一夜,等来的却是你又要走了。不行……你不说清楚你要去哪里,我死都不让你走……有本事你就报警抓我……”
我还是爱你。
……
沈烨的话无疑令胡喆吉的心颤抖不已,胡喆吉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么冷,冷得像块儿冰,昨夜下那么大雪,沈烨居然一直在楼下等他。
而且,这些话的意思,他们无疑都心知肚明。
“可是沈烨,”胡喆吉压抑着内心的波澜:“我们没有可能的,我做不到再对不起阿姨……”
沈烨的手附在他的头上,道:“你放心,我妈想通了……那年过后她就想通了。她跟我说,人生终归还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自己的。”
……
?!
“你别骗我。”
胡喆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沈烨:“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在沈烨千言万语的怂恿下,胡喆吉还是把票退了。
走肯定是还要走的,不过当前这个情况,沈烨是不会放他走的。
他又订回了原来的房间,带沈烨上去洗澡,在雪地里站了一晚上,身上肯定又冻又困。
“你不用去上课吗?”
胡喆吉见沈烨洗完澡不紧不慢地吹头发,甚至还打算在这里睡一觉。
沈烨:“上午没课,我在这睡一会儿,行吗?”
胡喆吉:“”
虽然楼下那一番话让他对沈烨没那么应激了,但是……他也没允许沈烨得寸进尺的意思。
说到底他们现在是前任的关系。
胡喆吉:“不行,你回你自己家睡。”
就在胡喆吉反对时他已经躺在了床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胡喆吉拧起眉毛上前去拉他起来,又把他拉到床上了。
“MD,沈烨。”胡喆吉的腰被他紧紧箍着,他斥道:“你这些年怎么变得那么赖皮了?”
“当年我但凡要是赖皮一点,或许你就甩不掉我了。”沈烨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含糊道。
……
胡喆吉表面装作很抗拒,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多么想念沈烨的怀抱,多么想念这样的温度。
他不再尝试掰开沈烨的胳膊了,静静地保持这样的姿势躺了好一会儿。
他们都在暗自地拼命地抓住这久别重逢的温度。
就当胡喆吉以为沈烨已经睡着了时,身上某个部位突然被一只手触摸了……
胡喆吉这回是真应激了,无意识弓起身子,在沈烨手背上毫不留情拧了一把。
“嘶……”胡喆吉这一下是真狠,比昨天晚上撞他的肚子还狠,他感觉手背的皮都要被拧烂了,“你……你真拧啊……”
胡喆吉挪到床边缘,翻了个大身,警惕地瞪着他:
“你死性不改。”
沈烨笑了笑,从被窝里伸出发红的手背展示在他面前,略带委屈:“那……怎么不见你吼我?”
胡喆吉:“有用?”
沈烨摇摇头:“没用。”
胡喆吉:“”
“你自己睡吧你。”
说着他掀开了被子,却瞬间被沈烨扑上身盖了回去。
沈烨:“等等……有话好说……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吗……”
胡喆吉的脸一阵黑一阵白。
“沈烨,你别忘了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想吗?
当然想过。
十八岁生日那晚的感觉他都快想不起来了。
那晚虽说算不上很舒服,但却是他和沈烨至今为止唯一一次完整的**。
生理上的欲望让他这三年时不时总会回忆起那夜。虽然生涩,但是胡喆吉心里是快乐的。
不因为什么,只因为是沈烨。
“”沈烨暗自垂睑:“你不用老把这个挂嘴边。我就问你想不想?”
“想。”胡喆吉咧开嘴,“但是不想跟你。”
“但是我只想跟你。”
……
“干嘛!放开我!”
胡喆吉被他团团围在身边,沈烨扯下他的高领毛衣就是对锁骨疯狂地啃咬。
“你他大爷的!沈烨!我不允许!”
胡喆吉极力推搡他,不想他越陷越深,也阻止着自己沦陷入对方的怀抱。
“不,我不是要你跟我**”沈烨停下了嘴,被窝下面的手不知道又摸上了什么东西:“只是这样而已……”
……
平静过后已经是下午一点后了。
胡喆吉摸黑打开灯以后,沈烨下意识把眼睛往被窝里钻了钻。
“你的头发……什么时候开始留的?”
他定定地盯着沈烨的发丝散在白枕上,挡在额前遮住了半张脸。
沈烨轻轻阖着眼皮,把发丝挽在耳后,“那一年。”
胡喆吉挑起他的一缕发丝,沈烨的发质是很粗硬的,烫染过后比以前更加糙了些。“那……羊毛卷呢?”
“也是,”沈烨睁开眼睛,笑着说:“卷发,好看吗?”
那一年胡喆吉说沈烨烫卷发好看,所以沈烨去烫了,但是胡喆吉早已把自己的头发拉直了。
胡喆吉实话实说道:“好看。”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这个头发吗?”
“因为……”胡喆吉当然也还记得那年自己说过的话,“……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沈烨:“但是我当真了。”
胡喆吉:“”
沈烨一夜未睡,一场放松后困意更甚,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胡喆吉问,他便答,他问胡喆吉,胡喆吉也回答。
胡喆吉问他报的什么专业,沈烨回答金融学。
沈烨问胡喆吉今后有什么打算,胡喆吉说找个工作和房子稳定下来。
他还问胡喆吉这三年里有谈过恋爱吗,胡喆吉说没有。他又问:‘那喜欢过别人吗?’胡喆吉撂下一句‘不关你事’。
……
窗帘遮光很好,一拉上,灯一关,他们不知天昏地暗地睡着,直到沈烨的闹钟响了。
已经晚上七点了。
胡喆吉把被子往上掩了掩假装还没醒,但其实已经在暗里里听着沈烨下床穿衣服,收拾床头柜上的垃圾的动静了。
沈烨边收拾垃圾边看着他装睡的脸,笑道:“喆吉,我知道你在装睡,刚才都看见你眼睛睁开了。”
胡喆吉:“”
他翻了个身,“你走吧。”
“都这个时间了,你应该饿了吧?今天晚上我室友还有几个同学在家一起做饭,你跟我一起去好吗?我带你看看我住的新环境和新交的朋友。”
胡喆吉背对他道:“我有什么好去的,我吃酒店餐。”
沈烨:“酒店餐多不划算,我的室友也是南省人,他们做的菜你吃的惯的。”他扯了扯胡喆吉的被子,轻声细语:“走吧?”
胡喆吉:“有点困,不去了。”
“三年前……你答应过我毕业聚会会去和我一起吃饭的。”沈烨道:“你……还欠我一次饭,对不对?”
胡喆吉:“”
……
沈烨带他打车回到南洲大学附近,他住在学校南边,居民楼虽然翻新过但也看得出来历史挺长的,里面卫生环境不错,居然也还有电梯。
“有多少个人?”
电梯里,胡喆吉问他。
沈烨按了七楼的按键,道:“加我们大概六七个人,有两个是我的室友。”
“我一个外人……还是算了吧,有点尴尬。”
胡喆吉幻想了下画面,还是觉得别自找烦恼为妙,伸手去按一楼的按钮。
沈烨制止住了他,摸摸头道:“尴尬什么,不是有我吗?”
胡喆吉偏开脑袋,瞪眼道:“别老动我。”
说什么都晚了,电梯已经到七楼了。
屋里一阵笑闹声,沈烨找出了自己的备用拖鞋给胡喆吉,他们听到了开门声纷纷往门外看去。
一个板寸男生在茶几上嗑瓜子,笑道:“诶,沈烨回来啦。”
“还有新朋友呀!”
除他们之外,屋里还有四个人,两个男生两个女生。
沈烨带着他坐在了沙发上,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叫胡喆吉。”
沈烨的室友一个叫王冬,一个叫曾瞬诚。
板寸嗑瓜子的那个叫王冬,厨房里和女朋友一起做饭的是曾瞬诚。
还有一个性格很爽朗的女生,叫钱馨,是英语系的。
王冬给胡喆吉递了杯热水,很热情,“你好,我叫王冬,南洲大学金融系的。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
“谢谢。”胡喆吉接过热水,想了想,自嘲地笑道:“我……社会闲散人员。”
沈烨听胡喆吉这样描述自己,不禁皱起眉心。
王冬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啊……这样啊,好……”
曾瞬诚说还差一个菜就可以开饭了,所以得再等一等。
胡喆吉已经喝了两杯水,他听王冬和钱馨跟沈烨在聊什么课题研究的东西,大概知道原来屋里两个女生是一个宿舍的,她们需要做一个课题研究,内容方面涉及沈烨他们的专业,所以请他们做指导。当然,他还听到了杨雯轩的名字,杨雯轩跟这两个女生也是舍友,不过今天晚上有事来不了。
这些大学生的话题胡喆吉当然插不进去,只能默默低头玩手机。
玩着玩着……他点开沈烨的号码,想起来那个号码已经被自己拉进黑名单三年之久了,于是便把它从里面拉出来,发过去一条短信:
“我出去抽根烟。”
沈烨的手机马上响起了信息通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手机传来的短信……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个号码……他背得滚瓜烂熟,他无数次地拨打过却都被拒收。
现在他居然收到了主动发过来的信息。
“外面冷,”沈烨放下手机,对他说,“去我房间吧。”
胡喆吉垂下脸想了一会儿,点点头。
王冬和曾瞬诚看见沈烨带他的朋友进了他的房间,默契地看向对方。
王冬赶紧放下手里的瓜子,头探进厨房,狐疑道:“天呐,诚,沈烨居然让那个朋友进他的房间了,而且我看那个朋友一进去就坐在他的床上,沈烨一点反应也没有。”
曾瞬诚也是很吃惊,三人合租了一年多,他们两个都知道沈烨其他方面都是挺随便的人,但只有一点,那就是他很不喜欢别人随便进他的房间,不允许别人碰他的床。
曾瞬诚摇摇头:“可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王冬眯起眼睛,实在好奇:“上次魏桓过来找沈烨玩儿,他也没进过沈烨的房间呀,他俩不是发小吗,还能有比发小关系更好的朋友?”
曾瞬诚:“哎呀……你管呢,待会问问他呗,先把菜端出去。”
王冬:“哦……”他把菜端上桌,瞥了一眼沈烨紧闭的房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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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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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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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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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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