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手机,仍还没有收到沈烨的回复,他看着聊天界面沉默了很久,点开聊天框输了几个字:
沈烨,我们分手吧。
……
好几次指尖在发送键上跃跃欲试……
一阵心烦意乱,他又删掉了文字。
今天晚上阿姨对他说的话,我字字句句都记得。说话时阿姨脸上的表情他也历历在目。
惭愧,尴尬,伤心,不舍,担忧……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让他疲惫不堪。
曾经他以为,阿姨这样一个包容开朗美丽的人,肯定是会支持儿子追求幸福的。
胡喆吉以为这样的女性是能接受同性恋的。
可……他以为的不算全对,也不算全错。
阿姨能接受同性恋,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这不应该是他考虑的重点。
重点是,沈烨跟自己在一起,得不到自己妈妈的支持。
他一边要面对日渐逼近的高考,而且他又是那样名列前茅,压力肯定很大。一边还要面对自己母亲的反对,还要忍受和母亲这样的僵局。
他太辛苦了。
阿姨说的对,沈烨这样好的男孩儿,不会非胡喆吉不可。没有遇到胡喆吉的话,或许沈烨自己的人生根本不会出现跟男生纠缠不清的片段。
当时他们以为只要这样一直坚持下去,事情肯定会有转机。
可是,沈灿灿都已经单独找他谈话了。
她也意识到等到高考完以后已经晚了。
可见,她是决意要干涉他们的。
胡喆吉的分数没有沈烨那么高,沈烨随随便便可以上第二梯队的985,甚至很有可能能考进首都最有名的两个大学。
但胡喆吉远不行。
他这一学期累死累活都才好不容易达到第四梯队的南洲大学。
他们大学是不可能在一块儿的,而且,阿姨又这样反对他们的恋爱。
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异地,之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
沈烨一直在回避大学之后绝大概率面临的异地问题,胡喆吉表面没说什么,但他知道沈烨其实也是没想好该怎么办。
刚上高三时他们还能说:还有挺长时间的,到时候再说。
可是现在,只还剩一两个月了。
胡喆吉算不上优秀,他远没有沈烨耀眼。
在之后的人生中,他甚至极大可能会成为沈烨的负担。
——面对沈灿灿时的负担,面对许多人生道路抉择时的附加特殊情况。
——
电话铃响……
胡喆吉看见手机上备注为老爸的未接来电才想起来许久没有跟他打过电话了。
不过也是少见,他爸居然在工作日有时间打电话过来。
胡喆吉:“喂,爸。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了?”
可是……电话那方的声音并不是他爸的。
“你是胡海洋的儿子?”
一个男人的声音十分粗犷沙哑,像嗓子里卡着痰。
对方听着来者不善,而且怎么会突然拿着他爸的手机打电话给他。
胡喆吉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淡淡道:“嗯。”
“你爸他……”男人话未说完,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便响起,几秒争执后,电话似乎被另一个男人抢了过来。
“喆吉……是我,王叔。”
王叔是他爸的朋友。
胡喆吉:“王叔,怎么了?我爸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爸爸昨晚心肌梗塞发作了……”
“什么?!”
胡喆吉几乎在听到的那一瞬从沙发跳了起来。
“但是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医生说你爸的大脑缺氧太长时间,神经功能损伤比较严重,暂时……醒不过来……”
胡喆吉:“什么叫暂时醒不过来,暂时是多久?!”
王叔声音沉重:“还……还不知道。”
“你挑重点了说!”
王叔那边突然插进来一阵吼叫,是刚才那个未知男人的声音。
胡喆吉一时缓不过神:“?王叔?”
“喆吉……你也是知道的……五年前我和你爸一起合伙做了点生意。但是……半年前生意砸了。我们欠了三十五万。这笔钱是我和你爸一人还十七万五千块的……但是,你爸现在突然这样……而且你们家也没什么亲戚,他们……他们就来找了我。你爸一个人在**市,现在醒不过来,我能想到的他唯一亲人就是你了……你赶快过来吧……”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捉弄人,这便是祸不单行吗?
为什么?
妈妈才去世不久,爸爸就又变成了这样……
“或者说,你们还有在**市的亲戚吗?你爸现在这样,离不开人,得找人来照顾他啊……”
胡喆吉原地转了好几圈,急得头脑要爆炸了。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眶已经红了。
亲戚……
亲戚。
没有啊……
他爷爷奶奶很早就没了,家里人口也很少,从小到大胡喆吉都没见过家里有什么亲戚啊……!
那些名字都叫不出来的亲戚根本不算什么亲戚,胡喆吉也不可能跟王叔说他们。
“我爸只有一个弟弟,但是……我小叔叔高中就辍学出门了,现在也不知道哪里。我从小到大就见过他一次……”
“那你明天买票回**市来吧,你爸爸在中心医院。喆吉,你谅解一下王叔,毕竟我也做生意赔了,现在欠着债,也有家庭。我不能一直顾着你爸呀……现在这些追债的……都缠着我要我替你爸还钱……我是……我自己欠的都得慢慢还清,哪还有钱替你爸还呀!……”
胡喆吉:“我爸现在还欠着多少?”
“十四万……”
……
十四万……
王叔这话的意思他知道,胡海洋现在不省人事,但是他出事前已经跟人签了合同,每隔半年还五万,现在时间到了,胡海洋没办法还钱,欠债的人赖着王叔,王叔无可奈何,只能来找胡喆吉。
毕竟胡喆吉也已经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
“王叔,我明天早上坐最快的一班高铁过去……今天晚上……麻烦你照顾着我爸。我现在就去买票。”
王叔:“好好好,我会的。还有……一些具体的事情,等你到了我再跟你细说。喆吉啊……我知道你才刚刚十八岁……让你、面对这些事情……很辛苦。但是……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
挂掉电话,胡喆吉马上在网上订了早上七点半的高铁票到**市,然后马上收拾行李。
……
深夜十二点
胡喆吉翻出两个存钱罐。
这两个存钱罐是他从十二岁开始存的。
他去厨房拿来菜刀,劈开了两个存钱罐。
存钱罐破裂的那瞬间,里面的钱币像流水一样泄出来。
他跪在地上一张一张把它们整理好,数了两遍。
有五万九千三百块。
这里面,有整百的,五十的,二十的,十块,五块,一块的。层层叠起来有很厚的一沓。
……
胡喆吉紧紧攥着这些现金蜷缩在墙角。
这个世界看不见,在这个小城内的一个老房子里,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在黑暗中颤抖。
双目四行泪。
晶莹的泪滴一滴一滴流淌过脸颊。
他想起从前的很多东西。
想起他妈妈当时教他存钱,当时黄媛说:手上存些钱总是不会吃亏的。
想起胡海洋每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想起……胡海洋好几个月没有打来电话了。但是生活费还是照常会打过来。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正常,他完全没有听他爸说过生意上的事情。
胡海洋一点都没跟他说过,欠下了十几万,生意砸了,身体越来越差……
他想起来爸妈没离婚时,他妈总让胡海洋别喝那么多酒,别抽那么多烟。可是胡海洋充耳不闻,很爱喝酒,很爱喝酒。
为什么会不然心肌梗塞?
肯定跟喝酒有关系。
他想起来自己。
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他明天就可能会独自面对那些收债的人。
那么多钱,怎么还?
还有,胡海洋住院要花钱,每天都要钱,可是……胡海洋已经破产了。
哪来的钱?
还不了怎么办?
沈烨怎么样了?
明天他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因为胡海洋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必须得过去陪着他。
还有一个多月高考了……
高考……
高考怎么办?
“妈……”
胡喆吉埋起头,从喉头发出几近崩溃的声音,眼泪像开闸的洪水……
“爸……”
“我怎么办……”
“沈烨……”
“我怎么办……”
——
第二天早上六点。
他向班主任请了一个星期的假,理由大致说了一下,当然,他只挑了轻的说。他说,要去**市看看爸爸。
一下高铁,他马不停蹄地赶往市中心医院。
果然,胡海洋在病床上躺着,一动不动地躺着,戴着呼吸面罩。
他许久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了,竟不知胡海洋何时瘦了那么多,脸上也异常的苍白。
“喆吉,你来啦!”
王叔去医院食堂吃了个早餐回来就看见胡喆吉在病房,身边还放着行李箱和背包。
“王叔。”
胡喆吉一脸愁容。
王叔放下热水壶,转身把病房的门倒锁起来。
“喆吉,其他的话我们可以再找时间说,但是,昨天那些欠债的人下午还会过来的。我得先跟你说说这件事。”
胡喆吉与他一同坐了下来,只见王叔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三张银行卡。
“这是你爸全部的银行卡,我不知道密码,所以,只能你带着这个卡去银行看看,里面还有多少钱,看够不够还债。”
胡喆吉盯着那三张卡发愁:“王叔,可是我也不知道密码。”
王叔紧接着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与胡海洋的微信聊天记录。
在胡海洋发病的时候,他给王叔发了一条长达五十九秒的语言。
王叔点开语音条……
话筒里传来胡海洋断断续续的声音,听得出来他很痛苦,但是还是拼了命地想把事情交代清楚。
胡喆吉揪着心听完那五十九秒的语音。
大概意思是,胡海洋害怕这一次会突然死掉,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他怕要是自己死了,欠下的债就落在了自己十八岁的儿子身上。
胡海洋让王叔告诉自己,在XX银行他有一个保险柜,胡喆吉的指纹能打开。胡海洋深知自己心脏的问题很危险,说不定哪天发病就没了。儿子也长大了,所以他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打开那个保险柜,他便什么都知道了。
语音放完了,在最后几秒,胡海洋应该几乎是要昏迷过去了,声音十分孱弱。
下午三点催债的就会来,所以胡喆吉拜托王叔马上送自己去XX银行。
……
这是胡喆吉第一次接触银行保险柜,但原因却如此凄凉。
保险柜里,胡喆吉知道了那三张卡的密码,原来是胡喆吉十八岁生日的日期。
剩下的,还有一些胡海洋工作的文件什么的,胡喆吉没太在意那些。放在最里面的是一个封了口的信封,信封上面是胡海洋的字迹:
给儿子——
……
他把信拿出来。
然后分别去查了查这三张卡的余额。
三张卡加起来只有三万一千块钱。
做完这些事情,胡喆吉想带王叔回家商量商量还钱和住院费用的事情,可是他却被王叔告知,胡海洋已经把房子拿去抵押了,住的是出租屋。
那个房子……
承载了胡喆吉多少回忆……
他竟不知他爸早已经把它抵押掉了。
胡喆吉在别市上学的这段时间,胡海洋到底发生了多少事,而且是自己扛着,没告诉胡喆吉一丁点儿。
明明自己都住出租屋,欠别人十几万了,可给胡喆吉的生活费还是按以前给的。
胡喆吉竟什么都不知道…
……
王叔带胡喆吉到胡海洋的出租屋。
屋子很小,一室一厅。
茶几上很乱,洋酒白酒啤酒矿泉水的空瓶子到处都是,烟灰缸上插满了烟头,跟孔雀开的屏一样。
自便是他爸住的屋子最真实的模样。
“哎……”王叔捡起易拉罐和塑料罐丢进垃圾桶,“老胡啊……总叫他少喝酒少喝酒,就是不听。”
胡喆吉苍白着在这个乱糟糟的鸽子笼里找到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
“喆吉,你爸卡里还有多少钱?”
胡喆吉:“三万多块。”
这显然比王叔想象的少很多,“哈?三万多块?……这……这哪够啊,下午他们就要来收那五万的欠款了……你爸已经欠了他们很久了……再……再欠的话,按照合同里的,他们从你爸的病疗保险金里扣……”
“保险金?”胡喆吉一头雾水。
王叔解释道:“刚才没跟你说,你爸买过一份保险,那保险里面现在还有五万块钱。不过……要是拿那笔钱去还,你爸怎么办啊!”
“不行!绝对不能动那五万块钱。王叔,我这几年自己存了一些钱,我昨天晚上算了一下,有五万多,我带过来了,这一次先那我那笔钱还他们。”
王叔抹了把汗:“行……那这样太好了。先把这次的三万五还给他们,下一次的还能再想想办法……不过……你身上应该只有那五万多块了吧……还掉五万……那还有之后你爸的医药费,这……”
胡喆吉:……
“没事,我会想办法。我已经十八岁了,大不了我出去赚钱。”
王叔:“可是……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
“”
下午,胡喆吉和要债的人会面后,他到银行把自己存的五万打到了他们给的账户上。还有之前王叔垫的两万块钱医药费,胡喆吉拿胡海洋银行卡里的钱还给了王叔。
一个下午,他还了七万块钱……
拖着空躯壳回到胡海洋的病房……
胡喆吉仔细算了算账,手上只还有一万一千多块……
十一月上旬得再往那个账户上还五万,而且,下个月他爸的住院费也要交……
而且,胡喆吉每天吃喝住行也要花钱……
那么多要花钱的地方……
可现在只有一万多块了……
借……
找谁借……
不,胡喆吉觉得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得要有收入。
高考……
还有一个多月。
他或许可以边赚钱边复习。
也只剩一个多月了,总不至于会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立刻又打了王叔的电话,问王叔有没有朋友或亲戚可以给自己一个可以尽快就职的工作。
结合胡喆吉的年龄和情况,王叔马上想到了自己朋友开的便利店正在招人。
“喆吉,虽然一个月四五千块钱不高,但是这个时间安排对你来说比较合适,而且你也可以同时多找几份工,错来时间来打。有收入总比没有强,年轻人,有劲就干。叔叔和你爸十几岁刚到深城的时候,兼职也是一个接一个地干,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哎……那时候也辛苦,不过,干着干着,日子就熬过来了。”www.xiumb.com
胡喆吉觉得王叔说的很在理,一口答应下来:
“好,王叔,我明天就过去。”
——
在后来的回忆里,胡喆吉发现自己人生里的很多巨变都是一夜之间的。
上天对他总是性急,一次又一次地要求他在某一瞬间快速成长。
每一次对于胡喆吉来说都是大劫,人们只看得见他惨烈的表情,听不见他悲惨的呼救,更感受不到他真正的痛苦。
所以的痛苦,再痛,他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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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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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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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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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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