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就是在此刻停止的。
她打扰到云大师了吧。
有些尴尬。
“进来。”
是个男声。
没想到云大师的声音这么清澈,不愧是艺术家。
白悠推开门:“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话没说完,人已经在原地呆住。
这哪里是云大师?
云大师在哪?
谁是云大师?
她的手还放在门把上没拿下来,脚步也不听使唤了,眼睛落在男人身上,还没说完的话断断续续地,“想问下路.怎.么走”
小提琴已经被妥善放好。
江御眸子有些冷,眼睛里迸发出的寒意像深秋的风冬至的雪,一瞬间将人包裹,不留余地般,只剩下彻骨的寒。
白悠一瞬间觉得自己来到冰窖了,周身寒意阵阵。
人冷,场面也冷。
她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坍塌了。
收回目光,“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打扰的,我真的迷路了,我没来过这。”
她脑袋垂下,挺诚恳。有几根乌黑的发丝顺着脸颊垂下去,看起来挺人畜无害。
江御敛着眸子,半晌没说话。
灯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往后靠了靠,一双清绝的眼睛寒意慢慢退去。
“迷路了,怎么来的这?”
这是白悠听他说的第二句话。
清晰,疏离。
气氛过于安静,白悠咳了声,“乱走的,本来是找出口,出不去了看见这里有门,应该有人所以来问问看看。”
本来就是自己走进了别人的地盘,生气也正常。
不过她没想过,里面的人会是他。
竟然不是云大师。
那刚刚的琴声…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脚步有些急促,“江先生不好了,云大师他晕倒了!”
来的人是后台的一位工作人员,她脖子上还带着工牌,是云大师的助理让她过来通知江御的。
进门的那刻,瞥见江御黑色的身影,她的脚步放缓,刚张了口,嘴上的话忽然止住,她看了眼白悠,疑惑,这位是江先生的什么人?
两人看起来都挺养眼.
不过来不及思考太多,江御面色已然变凝重,“怎么会晕倒?”
“都怪那几个人,纠缠不清,都说了不见客!”工作人员很是生气,想骂人,瞥了眼江御,话吞进肚子了,不好意思说脏话。
“江先生,我带你们过去。”工作人员说着就要过去推江御的轮椅。
很显然,她以为白悠是一起的。
白悠摸了摸鼻子,来不及尴尬,脸忽然沉下去。
不会是程颜雪她们
“谢谢。”江御说完,只见轮椅已经动了,并未让工作人员动手。
工作人员伸出的手愣了秒,随后收回,立即走在前面带路,“你们跟我来。”
白悠跟了上去。
“云老的药呢?”助理手颤抖着,在云老身上找了找,不见。
云大师的药平时都带在身上。
“我们也没见到,救护车已经叫了,还有几分钟才到.要不要先送云大师过去?”
助理头上已经滚出细密的汗株,连忙抬手制止:“不行,只能等他们来,我们不能乱动云老。”
“那怎么办?”几人急得团团转,要是云大师出事了,他们也不用干了,眼下束手无策,只能在原地着急徘徊。
下一瞬,有人走过来。
“你们先让开。”
助理抬头,看见是谁,心忽然安定了,“江先生。”
“云老今日没带医疗团队吗?”
助理低了头:“云老的病很久没发作过了,实在是没想到,怕兴师动众,没带那些人来。”
江御没再说话。
几十秒后,身后传来动静。
“江先生。”来人手上拎着医药箱,头发低低扎着,十分干练。
江御抬头示意:“快去看看云老。”
她在云老身旁蹲下,检查一番,随后从医药箱里拿起一瓶药,倒出两颗给云老吃了下去。琇書蛧
“老毛病了。”她摇摇头,意思很明显。
“医生,云老没事吧?什么时候能醒?”有人问道。
只见她摇摇头:“情况不算好,但没有生命危险。”
那人拍拍胸脯:“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白悠就在一旁站着,眼睛清楚地看到医药上的英文字母,她垂眸,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身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来,在安静的氛围里异常突出,有人朝她看过来。
“白悠,你去哪了?”
电话那头是程苏莞压着火气的声音。
“待会儿说。”白悠的声音不同以往,出奇地冷静,似乎在思考,不容打断。
程苏莞见电话被挂断,眉心皱起来。
她怎么敢挂自己的电话。
过了几分钟,云大师还是没有动静,有人问:“云老怎么还不醒?”
又过了几分钟。
“你干什么!”
突然的声音,响彻所有人的耳膜。
白悠偏头看了这位工作人员一眼,手指抬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手指抚上脉,后又在几个穴位处流转,没说话,脑中回忆着刚才看见的英文字母。
似乎,不是一件事。
“不是,你干什么呀,你一个小姑娘凑合什么,别耽误事。”她刚才就注意到了,只是因为和江先生一起过来的,她没多想,可是这半天看来,两人之间并无交流,不像是认识的。一个小姑娘突然出现在这,别有用心的可能性很大。
说不定也是一个想走后门的。
她最看不上这样的人。
她没有好气,直接过去想要将白悠一把拽起来,只是手刚碰上她,就被躲开,随后是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说了,让你别说话。”
声音冷得过分。
她吓得愣在原地。
一个小姑娘,气势怎么这么强。
长达半分钟过后,她蹙起眉,看了眼白悠。
只是长的好些,怎么看,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她在害怕什么?
她转过身,看着其他人,“有人认识她吗?”
其他人也被这突如而来的一幕惊到了,听见声音,才恍了恍神,“不认识。”
得到想要的答案,她抱起了手臂,目光十分不屑,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姑娘,神气什么?
“这位小姐,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不然云大师有任何危险都和你脱不了关系,我将报警处理!”
白悠依旧没动,仿佛没听见。
她没想到自己都这么说了,这人还是没反应,吸了口气,挺不屑地:“我知道你的家庭条件可能不一般,但你要知道这里是哪里,你面前的人是云大师,不是你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
基本上已经确定,白悠有十足的把握。
站起身来,往后看,男人的目光一丝不剩落在她身上,见她起身,眼睛里的光忽明忽暗,看不太清。
白悠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陈助理,你不管管吗!”刚才那个工作人员继续说道。
助理猛然反应过来,意识到危险,他一门心思地着急云大师什么时候醒来,却疏忽了会有人在这个时候靠近云老,要是生了歹心,后果不堪设想。
再一看,这位姑娘不是刚刚要见云老。
这样一想,她的行为忽然变得可怕。
几乎是一瞬间,他极速按住了她的肩膀:“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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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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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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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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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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