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皇帝钦点为状元郎,跨马游街惊艳时光,甚至就连平日里被压迫内敛的姑娘们都醉了芳心。
荷包和鲜花如雨点一样的,砸向鲜衣怒马的俊逸青年。
可因着与江琯清有婚约在身,叶煦辰含笑婉拒任何女子的礼物,硬生生从整条街差点活吃了他的女子中穿过。
也算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
那时才九岁的她,站在二楼的椅子上,扶着窗框向楼下的未婚夫挥手,吓得丫鬟冷汗直流,生怕她掉下去有个好歹。
他闯出胭脂阵抬头,正与甜笑的小姑娘遥遥相望,自是回给她一个温暖如春风的笑容。
“大哥哥长得真好看!”
她忍不住对丫鬟夸赞。
得到的自然是一片肯定的回答,语言真挚又冗长。
三天后,爹爹说:
“你未婚夫入了翰林院任修纂,以他的才学将来入内阁也是使得的。你只要健康长大,将来定是一品阁老夫人。”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羞赧,只是笑得脸颊红红,心中无限的盼望。
一年多以后,爹爹神色复杂地下朝归家,和她说:
“军情紧急,胡虏铁蹄踏边城,朝廷已无能将迎战,只怕这北境要守不住了!”
没几日,她再听到大哥哥的消息,便是爹爹说:
“你未婚夫主动向陛下请缨出战。”
娘亲吓得六神无主,当天下午就投了帖子去,在傍晚带她去了叶府。
那天傍晚残阳如血,她站在叶府的院子里等了许久,终于将叶煦辰盼了回来。
状元锦袍已换成银盔银甲,青年将军意气风发,大哥哥走路都带着劲风一般。
她一时看得呆了,直到他走到近前,抬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低头遮住漫天残阳,笑得依旧温柔俊美。
她也想回他一个笑,刚咧嘴就捂住了,只能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等大哥哥凯旋回来时,妹妹就还是个漂亮完美的小姑娘。”
他一眼就看穿她是因为换牙才不敢笑,因此才许下这美好的约定。
可是终究约定成空。
他是大宁王朝的英雄,是拯救千万人的状元郎英雄。
却唯独……负了她。
一年半以后,她十二岁的正月末,未婚夫回来了。
冠绝京城的男子变成腐烂的肉泥,一身鲜红的喜服犹如他流不干的血一样,铺满大半个双人棺椁。
“不!这不是我的大哥哥!他不是我未婚夫!我不嫁!我不要殉葬!我不要死……”
她的尖叫拒绝穿透幽幽深宅,半个京城都听得见。
恐惧,绝望,凄厉,不甘,痛苦,种种极端的情绪纠缠到撕心裂肺。
“你简直就是个白眼狼!当年若不是我儿不嫌弃,不怕担下克妻的罪名,定下你这个小他十岁的病秧子,你早就病死在襁褓里的。”
“如果不是为了等你这白眼狼长大,我儿也不会年过二十五仍未成家无所出,让我叶家后继无人!现下让你殉葬,已是便宜你了。你到底还有什么可不满的?要大闹我儿的灵堂,让他走都走不安生?”
叶夫人被两个丫鬟扶着,都哭到双膝跪地站不起。
她是真的后悔啊!
当年就不该看在两家世交的情分上,答应下这门婚事。
一步错,满盘输。
如今心头肉长子横尸归家,她回顾长子短暂的一生,只觉得哪里都是错。
江御史自知理亏,将眼底最后一丝不舍敛去,直接下令道:
“将这逆女绑起来放进棺材!那是她丈夫,生死相随,谁也不得有异议!”
江琯清很快就被两个护院抓住,可她害怕那粉身碎骨血肉模糊的尸体,用尽吃奶力气才能挣脱。
面前正好有一双干净的锦靴,她一把抱住少年的双腿,抬起哭得通红的眸子。
便看到他精致俊美的脸上,那双犹如噙着寒冰一般阴鸷的眸子。
他是那般平静,还带着几分如释重负,与在场那些动容哭泣的脸完全不同。
或许就是他的这份与众不同,才重新点燃她心底即将熄灭的希冀之火。
“二哥,救救我!”
就是这五个字,她才免于殉葬。
“大少夫人,我们已经离府许久了,眼看着就要到用午膳的时辰,还是赶快回府吧。”
秋静提着好几个包裹,眼看主子要进茶楼,不赞成地出声提醒。
她是五年前入府的,那时大少爷就已经出征去了北境。
大少爷马革裹尸还家时,她可没胆子去看。
如今再次出现冠绝京城的状元郎,她当然也想看一看。
可她没忘记自己是夫人派来看着江琯清的,当然不能由着她任性胡来。
“就在这里用午膳。吃过了,我们去买些好药看望老婆婆。”wWW.ΧìǔΜЬ.CǒΜ
有正经事要办,这就好搪塞……呃不!是汇报给夫人了。
秋静立刻闭嘴,还挤进人群之中,用高价和堂倌要了一间厢房。
反正都是大少夫人出钱,她也不必省着。
江琯清来到人多的地方就紧张,又从来没有来茶楼的经验,哪里知道这看似平平无奇的地方,消费居然高到离谱呢!
只以为她们三个女子,叫四道普通的饭菜,十两银子应该足够了。
“五十二两三钱,给夫人您打个回头折,只赏整的就好。”
堂倌笑眯眯地说完,低头双手做碗状捧过头顶。
真的是相当客气了。
相反,若江琯清付不起银子。
只怕茶楼对于吃白食的处理,也一定是深刻到让人终生难忘的。
两个站着的丫鬟急匆匆放下筷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少夫人掏银子后即可离去。
江琯清则是攥着手帕无语。
这消费水平也太惊人了!
若她现在派丫鬟回府求救,也不是拿不来钱。
可她丢了这么大的人,别说叶夫人不会再同意她出门。
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出门了。
“白状元郎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敞开的门口突然有姑娘的尖叫声传来。
别说是本就为此赶来的主仆三人,那就是已经见过白卿礼几次的堂倌,都忍不住回头朝人群里面看。
好一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芝兰玉树的美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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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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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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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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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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