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芙轻轻眨眼,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被裴书抱在怀里,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其间又夹杂着属于裴书身上那极淡的青松味。

  微凉,却也沁人心脾。

  时芙好半天没有出声。

  裴书却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大手轻拍着她的背。

  夜间的晚风有些冷,吹在两人身上,激起一层凉意。

  时芙下意识往裴书怀里钻了一些。

  裴书也将人抱得更紧,低声说道:“今晚喝了多少酒?”

  时芙微微仰头看向裴书。

  借着皎洁的月光,她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的样子。

  眉眼清冷也温柔,就好像那温柔是独属于她的。

  时芙脑子里晕乎乎冒出这样的想法来。

  “一点点。”

  她声音轻软,带着一股儿撒娇意。

  醉酒之意漫上心头,让她的思考都变慢了起来。

  “只有一点点。”

  嘴里说着,手也抬了起来。

  食指与大拇指分开一点,示意裴书看。

  裴书低笑一声,带着几分无奈。

  “什么都是一点点吗?”

  “喜欢我是一点点,喝酒也只是一点点。”

  他低头看着她,眸子中都是她的身影。

  “那对于阿芙来说,什么才不是一点点呢?”

  他是真的好奇,也是真的疑惑。

  对于阿芙来说,什么才不是一点点。

  什么才能倾注了她全部的爱。

  时芙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问题,但脑子一团浆糊,她思考得极为缓慢。

  好半响之后,她才慢吞吞开口。

  “实验。”

  “那个实验……”

  她恍惚间像是想起了什么,鼻尖隐隐泛红。

  “为什么就是成功不了。”

  她似乎不明白,又似乎只是单纯的疑惑。

  “我已经很努力了。”

  她低喃着,像是陷入了某种困局。

  裴书轻拍着她的背,“会成功的。”

  “一定会成功的。”

  他声音越发温柔,“阿芙,是什么实验?”

  时芙微微皱眉,“不可以说的。”

  “要保密。”

  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什么的裴书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对保密项目感兴趣,只是可以的话,他想让封良才也实验看看。

  若是能成功,那阿芙一定会很高兴。

  更为重要的是,这是唯一能够窥探到曾经的阿芙生活的机会。琇書蛧

  他想了解过去的她是什么样的,想要知道曾经的她是做什么的。

  不是以恶毒女配出现在他身边。

  而是那个在白色实验室里,满眼清冷却也温柔的时芙。

  他只是,想多了解她一点。

  “我不问。”

  他低声说道。

  时芙轻轻应了一声,双手环抱住了裴书的腰。

  似乎这样的拥抱会让她很温暖,又或者更有安全感一些。

  裴书任由她抱着,哪怕长时间的站立让他左小腿隐隐作痛,他也没有松开她。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时芙长睫颤了颤。

  “困。”

  她嘟囔着这一个字。

  裴书看了一眼时间,也知道现在不早了。

  “那阿芙回去休息?”

  他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手。

  刚松开,就被时芙抓住了手腕。

  她很认真的看着他,“抱着我。”

  裴书眼里带着几分惊喜的抱住了时芙。

  “这样可以吗?”

  他将时芙完全抱到了怀里,大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能听见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

  时芙轻轻应了一声“嗯”。

  手下渐渐没了力气,很快就靠在裴书的胸膛上睡着了。

  裴书感觉到了时芙的脱力,扶着她的身体将她抱了起来。

  别墅是不能进的,他只能抱着她回到了车上。

  让司机先行离开后,他让时芙垫着他的大腿躺了下来。

  时芙睡得很熟,脸蛋还泛着淡淡的红意。

  这一番动作下来,她一点醒来的预兆都没有。

  裴书坐在一侧,指尖轻抚着她的头发。

  睡着的时芙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和,那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淡被睡意和酒意冲淡。

  散发出来的只有淡淡的媚,那是足以勾得他心潮澎湃的美。

  裴书连呼吸都放慢了很多,试图让这时间停留得更久一些。

  车里很是安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书睡着了。

  他想醒来,再看看他的时芙。

  但意识好像被什么东西在拉拽。

  他抵抗不了,便只能被拉拽进一片黑暗中。

  似乎只是过了很短的时间,黑暗中逐渐有了光亮。

  依然是那间白色的实验室。

  不同的是时芙站在操作台前,低着头,身上气息是冷淡内敛的。

  旁边显示着失败的警告,她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将操作台上的东西一一收拾了干净。

  等收拾好后,她便又坐了下来,记录下这次实验失败的数据和原因。

  她冷淡且专注,冷漠也热情。

  这间几乎付诸了她全部心血的实验室,构成了她性格中的一环。

  裴书不再挣扎,任由自己的意识沉入到了这梦境中。

  这种真实感让他的理智好像也散失了些。

  他迈开脚步,朝时芙走去。

  时芙似有所感,停下手中的笔,突然扭头看向裴书所在的方向。

  裴书脚步一顿,身体紧绷。

  他几乎要以为时芙发现自己了。

  但时芙的视线只是短暂的停留后便收了回去。

  她没发现自己。

  裴书说不上是失落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

  他再次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她身边。

  他看不到她写的什么字,那原本应该有所着墨的纸张落入他眼中便成了一片空白。

  但他也不贪心,视线转移到了时芙脸上。

  她双唇紧抿着,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眉头也轻轻皱着。

  但眉眼间依然是淡淡的神色。

  裴书伸出手,指尖轻抚着时芙那皱着的眉头。

  时芙微微一怔,抬头看向前方。

  什么都没有。

  裴书手一顿,呼吸放缓。

  时芙轻轻眨眼,没发现什么后便又低下头来继续写着什么。

  裴书悄然松了口气。

  梦境的时间如此短暂,他甚至都没好好看看她便被一阵敲窗声惊醒。

  裴书睁开眼,朝外看去。

  只见时父一脸严肃的站在车外,见他醒了,便招招手示意他下车。

  裴书眼眸微闪,低头见时芙还熟睡着,这才小心翼翼动了动身子。

  十分钟后,他下了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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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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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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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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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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