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杜虎连忙摇了摇头,向杜夫下跪抱拳道:“俺所言句句属实,也会一一兑现,若有违背,天打雷劈!”
二丫没想到他居然说出这种胡话,赶紧把他拉起来,“不是,大胖子,我阿翁和你开玩笑的呢?你怎么能够这么咒自己呢?”
杜夫笑着摸了摸自己发白的胡子,“就算是开玩笑,当真了就不一样了。”眼神犀利地重新打量着魏杜虎。
他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这货肯定对他家孙女有意思,要不然怎么可能又是主动来道歉,后来被孙女没面子地给轰走了还不生气,给他说好话,又主动黏在自己孙女屁股后面。
他就说嘛,怎么一到早上的,两个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去林间砍柴了,原来这小子,志不在此啊!那他肯定得好好盯着点,别到时候自己辛辛苦苦养的白菜,怎么被猪给拱了都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
“杜夫子放心,俺大哥教过俺,做人最重要的是诚信,只要俺答应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魏杜虎毫不避讳杜夫打量他的眼光,虽然那眼光中带着许多嫌弃,但他也毫不在乎。
杜夫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又不知道该回什么,随意扯了一句,“那既然这样就好,哦对了,丫头,里面的姑娘好好照顾,老头子我呀去找药材。”
二丫知道这只是他家阿翁的说辞,他每次都这样框她,实则又偷偷跑去喝点小酒,她也见怪不怪了。
她管不了,而且阿翁自己也很懂分寸,知道自己的酒量几斤几两,平日喝点酒无非就是消点愁罢了。
“好的,阿翁那你快去吧,剩下的就交给你乖孙女啦!”二丫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心有成竹的说道。
杜夫点点头,一下就走没影了,二丫嘴角有些抽了抽,这就是阿翁平日老是说他腿脚不方便?
果然又在忽悠她,去喝酒他家阿翁的腿就像装了一个风火轮一样,嘟嘟嘟就走了……
魏杜虎也傻笑,“对了,以后若是还发生今天早上那样的事情,你先别来帮我,你自己安全最重要。”
这话魏杜虎早就想对二丫说了,苦于刚刚一直有人,不好开口,的确,今天早上虽然有了二丫的帮助,两个小混混一下就解决掉了。
但他心底还是有些担心,要是以后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想只要她平安就行,不必过于担心到,到时候反而让自己受伤。
二丫看他认真的神情,莫名生起了一点怒气,“我这不是好好的么?而且我看到你遇到危险了,我不帮你,那我还算……”二丫想把“朋友”两个字从口中说出,但心里却怎么也不想说。
魏杜虎见她话只说一半,顺着她的意思,“算什么?”
“那我还算个人吗?”二丫随意找了一个说辞,来缓解这断话的尴尬。
魏杜虎被逗笑,“这有啥的,只要你平安就行,剩下的交给俺,只要有俺在,你就放心地躲在俺身后就行。”说着给二丫比了比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笑呵呵说道:“看吧,这么强壮的肌肉,到时候我一手一个小罗罗。”
二丫成功被他逗笑了,揶揄道:“说的和真的一样。”
“本来就是真的,俺永远不会骗你!”魏杜虎着急向她确认,情不自禁地又靠近了一步。
二丫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快投降道:“好啦好啦,我相信你,大胖子,你是最棒的!”
魏杜虎被她这么一夸,又害羞地挠了挠头,傻笑嘿嘿道,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叫俺大胖子了?”
二丫开始筛选着药材,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你再说一遍?”
魏杜虎想到那个称呼,确实有点莫名的别扭,于是又把嗓子提高了一点,“俺说不想让你叫俺大胖子了!”
“那我喊你什么?”二丫反问。Χiυmъ.cοΜ
魏杜虎支支吾吾,憋了老半天终于开口,“可不可以叫俺……虎虎。”
二丫手中的药材瞬间掉落,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这个大胖子居然让我自己喊他虎虎?喊得这么亲密?让阿翁知道了还以为她又欺负人家,故意占人家便宜呢。
于是,假装没有听到,继续筛选药材,魏杜虎见她直接不理自己,也急了,小心翼翼去拽她的衣袖,“你生气了么?你要是不喜欢这个称呼那叫俺大胖子也可以的。”
二丫听他这么说,只觉得更尴尬,现在只想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还好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不是,那啥我还要筛选药材呢,你要是闲着没事,你就帮我把今天早上砍下来的柴给劈了吧。”二丫指着那一车的干木头说道。
魏杜虎知道自己是被拒绝了,只不过二丫拒绝得很委婉,虽然心里很难受,但还是想帮二丫。
他拿起边上的斧头,开心说道:“好嘞,这点小事情你就交给俺吧。”
“嗯嗯。”二丫对着他比一个加油的手势,魏杜虎见着了顿时干劲十足,一口气劈开了好几块大木头。
屋内的黄依躺在床上,听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动静,她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不想再回到鸳鸯楼了,现在也挺庆幸的,自己被人这么绑了出来,她也能够逃离那个困住了她前半生的鬼地方,在那里她忍受屈辱,被一些王孙子弟当做取乐的小母狗,这种日子她是真的过够了。
但那里也让她有了些留恋,就是因为遇见了穷书生“范进。”她和他在那里的相处,让她贪恋起那里的点点滴滴,忍着疼痛,走下床。
屋里面有一个小小的铜镜,她拿起来照了照,才一晚上的折腾,她显然就已经憔悴不堪,脖子上更是一圈又一圈,深深红红的印记,这是被那畜生浑蛋给掐的。
看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她真的难受极了,她好想去找他,和他说说她终日思念着他,可又怕他嫌弃如今的自己,残花败柳,破烂不堪的自己……
黄依对着铜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拿出自己每天贴身携带的木梳,轻轻的抚摸上去,好像就能感受到那人带给他的温暖了。
二丫轻轻扣响房门,“姑娘,你醒了吗?我给你端药来了。”
黄依拍了拍自己颓废的脸,让自己提提神,声音嘶哑说道:“我没事了,进来吧。”
说罢又重新回到床上,把那木梳也塞到了枕头底下。
二丫一进来,见她脸色稍微好了许多,心里松了口气,“姑娘气色好多了,我还担心一直好不了呢!”
黄依知道她这是关心自己,只不过话真了一些,这样也好,不用像在鸳鸯楼里拐弯抹角的找话题,与那些表面上的假姐妹心心相印,这种直性子还真不错。
“谢谢姑娘关心,敢问姑娘芳名?小女子黄依虽然如今落魄,但只要日后有了好日子,姑娘这大恩一定会报。”黄依说的真情流露,她也是真的这样想,这次要不是他们两个出手相助,那么现在她可能就是一具被人肆意摧残的死尸,最后还可能被野生动物随意吃掉。
想到那种结局,让她心里不由打哆嗦,也更加感激地看着二丫。
二丫把药碗放下,开心笑道:“俺叫二丫,黄依姑娘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二丫此人呐,最看不惯那些臭畜生欺负清清白白的姑娘家的了,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一定会出手的!”
黄依听着微笑点头,但“清清白白”这四个字还是像一根针一样,在她心中狠狠扎了一下。
她如今哪里来的清白,要是真有这份清白就好了,她就可以像个寻常女子一样,勇敢地和自己喜欢的人私奔,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会嫌弃自己这卑贱的身份。
二丫见她想什么想得出神,脸色也有些不好,又问,“黄依姐姐,是哪里舒服吗?我等会再叫阿翁来看看。”
黄依摇了摇头,“二丫姑娘不用麻烦啦,我这点伤都是些小伤,只是刚刚想到自己这遭遇不免有些伤心。”
二丫也默默不说话,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就看自己能不能理解而已,就像阿翁说的世界上并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黄依见她一下这么乖,又接着说道:“二丫姑娘,你这个样子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吧?”
“哈?”二丫听她这么说,莫名觉得很懵逼,不解地询问,“黄依姐姐为何如此说?”
黄依微笑指了指窗外魏杜虎正在劈柴的那个方向。“真正有心对你好的人,为你做再多也愿意,而且你这种活泼开朗的性子,哪个人不喜欢呢?”
二丫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心里若有所思,又撇见枕头底下那个小小的木梳,笑嘻嘻开口:“黄依姐姐,别人再喜欢也是别人的事情,我觉得阿翁说的对,人都是会变的,所以只要一直喜欢自己,就好了,在意别人太多,就会失去自我。”
二丫的这番话,成功触动到了黄依,让她不免想起楚凝曦也曾和她说过,问她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吗?
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样的呢?觉得自己一腔爱意可以抵万难,当然也要奋不顾身,却忘记了要好好爱自己,现在想起来,有点可笑,她也有时觉得自己太多认真了。
但自己的心就是控制不住,心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黄依姐姐?黄依姐姐?”二丫喊了她几遍,提醒她要吃药了。
黄依笑着接过药碗,说了声谢谢。
药汤虽苦,但自己的心更苦,拿出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小木梳,眼神真切的望着二丫,似乎在心里下来某种决心,开口说道:“二丫姑娘,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二丫想也没想,就开口答应,“当然可以啦,黄依姐姐你说吧。”二丫接过她喝下的药碗,顺势坐在床边。
“我想请你把这个木梳,交给一个叫范进的书生,可以吗?”黄依小心翼翼的说道。
二丫点点头,接过那个焕然如新的木梳,这梳子实木质感,看起来也用得挺久了,可上面却没有一丝被损坏的痕迹,足以可见被主人一直小心的收藏着。
“黄依姐姐,你就放心吧,别说什么姓范的,要是叫姓刘的,姓武的俺二丫都会给你找出来。”二丫答应得胸有成竹。
黄依被她这可爱模样给逗笑,打趣她道:“二丫可真机灵,惯会哄人开心。”
二丫嘻嘻地笑了一声,又和黄依唠起了她怎么会被人追杀。
黄依叹了口气,准备向她坦白一切自己的身世,她经历这件小事也看出来,二丫是一个秉性纯良的好女孩,所以她才会很放心地把那把很重要的木梳交给她来护送。
就像之前委托给楚凝曦那件事情一样,她看人的眼光从来就没错过。
“我原本就是鸳鸯楼里的一个妓女,本以为自己永远都会这样毫无生气地做下去,直到那天遇见了送我木梳的这个人。”
“是他让我感受到了生活原来是可以这么的美好,每个人都是有自尊的,她也不必太过屈辱地活着,可后来他就消失不见了,我找了他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他,可他好像就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讨厌我,厌恶我,我猜可能他也打心底嫌弃我这个身份吧,可人家都做得这么绝了,我还像一个傻子一样,偷偷喜欢着他,没有尊严地去挽留他……”
黄依回想自己那些经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接,一个劲地往下掉。
二丫也慌了神,感觉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看她又多了几分心疼。
黄依自嘲道:“你不用这么可怜我的,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很傻。”
二丫摇了摇头,拉过黄依的手说道:“二丫这不是可怜,只是很心疼你,你个姑娘家,出身不是由你决定的,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黄依没说话,心底也自觉泛起了苦涩。
她在这暗淡的人生,她又何尝不觉得很委屈呢!
“所以呀,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请黄依姐姐一定要好好爱自己哦,不让自己太过痛苦了,到时候难受的还是自己。”
“而且我打心底就觉得,姐姐也是一个不屈的人,不然正常女子在被小混混欺负了,肯定就只能哭,姐姐还会拼劲全力去反抗,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这种精神也是难得可贵的。”
二丫说得认真,直接把她阿翁每次教育她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她每次听得都会觉得有点烦。
但如今在仔细思考这些话,里面的字字句句哪一句不是为了她好呢?
黄依顿时哭得不能自已,轻轻地抱住二丫,“谢谢你,你真的很善良。”
二丫知道她难过,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黄依姐姐,哭出来也没事,都会过去的,我们都要向前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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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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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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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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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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