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承洲蹙眉,“有医生在里面吗?”
“有。”
“绝不能让她单独待在纪智渊身边,我现在过去,你将人看好了。”
“好。”
纪承洲挂了电话,看向桑浅,“我回医院了,你别单独去殡仪馆,等我安排。”
“嗯。”
纪承洲转身要走。
桑浅拉住他,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无关情欲,只是担心和安慰,“照顾好自己。”
纪承洲深邃眼眸中晕开一抹柔和,“嗯。”
桑浅送纪承洲出门,看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别墅。
纪承洲来到医院,重症监护室外来了不少人,大半个走廊都是人。
昨晚是纪氏家族比较亲一点的旁支得到消息赶过来了,今天除了在殡仪馆吊唁陈秋容的人,其余只要和纪氏家族有关系的都来了。
本来低声交谈的走廊在纪承洲出现后霎时变得热闹起来。
“他不赶紧去离婚,平息网上的事,怎么还有脸来这里?”
“就是,气死奶奶,气病父亲还不够吗?还过来干什么?”
“还好他不是我儿子,我若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也得被他活活气死。”
“他若是我儿子,我非得打断他的腿,还由得他出来丢人现眼?”m.χIùmЬ.CǒM
“你敢打他,不怕他卸了你的胳膊和下巴?”
纪承洲大步朝重症监护室走,眉目淡然沉静,仿佛没听见大家的议论。
他身上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以及心狠手辣的手段,让大家也只是敢说说,没一个人再敢上前声讨。
黎修洁等在门口,见纪承洲过来,立刻推开门,两人一起进去,先在外间穿上隔离衣、帽子、口罩、鞋套,之后才进入里边病房。
沈清筠见纪承洲进来,眼底划过一抹畏惧,昨晚他卸人胳膊和下巴的事,她也听说了,虽心中还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着。
她昨晚几次三番想留在纪智渊身边,都被医护人员赶出来了,再拖下去,万一纪智渊醒过来,那一切都完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暗中让人叫了不少纪氏家族的人过来,此时巨大的玻璃窗前站满了人,正隔着玻璃看着里面。
她就不信当着这么多纪氏家族人的面,他敢对她这个继母做什么?
他若真做了什么,正好,众目睽睽之下,看他如何交代?
这样只会让他名声更臭,只有搞臭了他,她的儿子才能更好的上位。
短暂的瞬间,沈清筠收敛好情绪,起身,张开双臂挡在病床前,“你已经将你爸气成这样了,你还想干什么?”
纪承洲眸色沉静看着沈清筠,“叫来这么多观众,这里面他们可什么都听不见,你确定还要演?”
“我知道你一直视你爸为仇人,但他毕竟是你血脉相连的至亲,你非要将他气死才甘心吗?”
纪承洲眉间染上不耐,“我没功夫看你演戏,出去。”
“该出去的是你,你爸不想见你!”沈清筠将身子又往病床边挪了挪,昂着头,一副和纪承洲刚到底的架势。
纪承洲朝沈清筠走近两步。
沈清筠吓得眼睫毛颤了颤,但为了儿子的未来,她咬牙站直了身子,直视纪承洲,“有我在,你休想对他做什么。”
“想让我当众对你动手,受人话柄?”纪承洲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我根本不在意他们说什么,但是我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
沈清筠心思被他看穿,神色微僵,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们都是来看你爸的……”
纪承洲不想听她狡辩,打断她,“昨晚九点你离开医院去了咖啡馆,和人密谋杀害我奶奶和纪智渊,甚至还制造车祸杀了知情人明叔,你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筠脸色微白,身子轻微晃了一下,视线闪躲着不敢再看纪承洲那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眸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纪承洲双手插进裤袋里,神色淡漠看着沈清筠,“沿途监控抹灭不了痕迹,蓄意谋杀两条人命,你有几条命够偿?”
沈清筠心尖发颤,面上强装镇定,“我不过心情不好,出去喝了杯咖啡,你为什么要这样污蔑我?”
“所有的监控都在我手里,等证据确凿了,我会移交警方,你蹦跶不了多久了。”
之前纪明渊告诉她,纪承洲虽然派人在盯着她,但目前没事。
而且如果纪承洲真的查到了什么,不可能这么冷静,因为和她合谋杀人的人可是他最敬重、最亲近的小叔。
他现在顶多只是怀疑她而已。
这样想着,沈清筠又冷静下来,“我不过喝个咖啡,难不成警方也能治我的罪?”
纪承洲知道沈清筠不会轻易露馅,“或许你认为你之前做得天衣无缝,但现在呢?”
说着视线指了一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纪智渊,“我若是你,这个时候就离他远远的,因为他一旦死了,即便你没动手,这个杀人灭口的罪名我也会按到你头上。”
沈清筠瞠大眼睛,“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道理你都不明白,他将你往火坑里推,你还愚蠢的在前面替他冲锋陷阵。”
沈清筠心头一震,对呀,现在纪承洲已经怀疑她了,也查到了这么多事。
纪明渊明知道纪承洲已经盯上她了,却还让她杀了纪智渊,岂不是让她自己亲手将杀人灭口的罪名送到纪承洲手上?
她若死了,纪明渊的真面目就永远无人知晓了,他做的所有恶事也将全部掩埋。
他想灭她的口!
她差点被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给算计了。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又岂能拦着?那就留下好好陪他吧。”纪承洲说完转身朝外走。
黎修洁跟了上去,小声说:“真让她留在这里?”
“你将你的人都撤了,外间也别留人。”
“啊?这……万一她真对纪智渊动手怎么办?”
“她不敢。”
黎修洁想说,你怎么能拿你爸的命来堵她敢不敢呢,但他也只敢想想,不敢说。
沈清筠见外间的医护人员都走了,心瞬间慌了,现在外面的人都看见只有她一个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万一纪智渊死了,她即便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她装模作样给纪智渊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也出了病房。
大家见纪承洲走了,沈清筠随后也出来了,立刻走过去问:“他来干什么?怎么又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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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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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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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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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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