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监的出云岛,虽被称为岛,实际上是在天上漂浮。
没有人会天真地以为,是那六千四百阶天梯撑住了出云岛不坠落。
九一道门占据崇山峻岭一片福地,五座山峰高耸入云。
护宗大阵开启的时候,峰顶光华喷薄而出,千丝万缕。
看起来像是五颗玉米穗。
群英宗所在,是一片平地,中间有条大江滚滚穿过。
宗门周边,凡间城镇亦不在少数。
颇有大隐隐于市的味道。
相对来说,和合仙宫就更加隐蔽。
需经过大山、低谷、山涧、深渊,九曲十八盘。
找到四季桃花盛开之地,绕过五行迷魂阵,方见一孤零零的山门。
一脚踏入,方知别有洞天。
青云派的山门中规中矩,既不隐晦也不招风。
颇有世外桃源的意味。
三千登山阶梯连接仙凡。
阶梯下,凡间村落并不繁华,与世无争间有些怡然自得。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了几把剑,显示此处乃青云派护佑之地。
阶梯上,有个百丈高的石柱。
青云派三个字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扣人心弦。
据说,这三个字乃是青云派初代祖师以剑气刻画,内含青云派无上剑诀。
是以,总有些许弟子信以为真,盘坐在宗门前的广场上,静心参悟。
以期一朝得悟,名扬天下。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莫过于青云派的服饰,不似其他道门般是朴素的道服,或如巡天监是蟒服。
看起来辨识度极高。
青云派的服饰领、襟、衽、衿、裾、袖、袂、带、韨,样样不缺。
和前世的汉服似的,潇洒俊逸。
再加上一把法剑背在身后或跨在腰间,仙气飘飘。
“比巡天监的蟒服好看多了。”
牧南望着时而御剑、时而挪步的青云派俊男靓女,一脸艳羡。
“南哥,还要不要去找你的朋友了,我们都在大门口坐了大半个时辰了。”
小竹子蹲在牧南旁边,望着往来穿梭的青云派弟子,百无聊赖。
“这花红柳绿宴浮桥的,多赏心悦目?”
牧南不屑地斜了小竹子一眼:“果然妖兽都没有审美。”
小竹子伸直前腿趴在地上,显得慵懒,不屑的说道:
“你见到猴子,难道还要品头论足地讨论哪个更眉清目秀一些?”
牧南一愣,然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品种不一样审美千差万别,当可理解。”
正讨论猴子是否婀娜多姿时,一个道人走了过来,拱手道:
“两位道友在山门滞留许久,不知可是寻人?”
第一次被人称为道友,小竹子颇为欣喜,骄傲的舔了下前爪。
“在下巡天监牧南,来此探望故友五清堂贺兰缺。”牧南起身施礼:
“不妨间,被青云派万般仙境所吸引,自是喜不自禁,便多看了几眼,冒犯了。”
道人已是而立之年,眼神清朗,筑基修为,提醒道:
“原是如此。牧道友可用鸿雁行书术法,通知贺兰师兄来接。”
“当时分别匆忙,未曾互留一丝神识。”牧南有些汗颜道:“倒是惭愧。”
鸿雁行书以神识为根本。
未得到对方神识,飞燕自然无法识别对方所在。
道人是个热心肠。
乐于助人的那种。
“如此来说确有不便,我可用通灵法剑为道友传些讯息,不过,需要一颗灵石才能启动法剑。今日出门走得匆忙,未带颗把两颗灵石,牧道友若是方便的话……”
“方便,怎么不方便?劳烦道友了。”Χiυmъ.cοΜ
牧南取出一颗灵石递了过去。
道人收了灵石,从袖口取出一把小巧木剑,比比划划半天,“敕!”字离口。
一道光芒闪过。
“道友在此稍等便可。”
望着道人略显轻盈的步伐,牧南颇有感慨:这可比九一道门那两个厮儿良心多了。
道人比比划划半天,实际上有用的莫过于“敕”那一瞬的施法。
之所以耗时这么久,是为了让他心里上觉得这一颗灵石物有所值。
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服务跟上了,价格就显得非常公道。
稍倾。
贺兰缺接到消息御剑而至。
“牧兄!”
“贺兰兄,年许时间,修为倒是精进了不少!”
牧南对着贺兰缺拱了拱手。
自上次一别,贺兰缺已经到了结丹圆满境界。
想必化婴在即。
“牧兄修为也凝实了许多。”
贺兰缺说的纯粹是场面话。
牧南修为依旧是结丹初期境界,没有半点精进。
流域天地灵气稀缺,无法修炼。
归来后多数时间都在赶路,而得了聚灵簪,也不过数个时辰。
“牧兄倒是命好,在哪里淘来了这等品种,竟有结丹境界。是地狱犬的分支?”
贺兰缺望向小竹子,一面啧啧着,一面随意地拱了下手。
结丹境妖物作为灵宠,在修真界属实不多。
妖物本就桀骜难驯,自甘为别人灵宠的妖物更是凤毛麟角。
若是运气好,真得了什么灵宠,放在修真界也是稀罕事。
毕竟,主人日常所修半数灵力要传给灵宠,而灵宠修行却不会反哺主人,如此看来,多少有些得不偿失。
“吼!”
小竹子抗议性地吼了一声,装作不会说话,头歪向别处。
“确是地狱犬在凡间留种。”
牧南不置可否,赞同的点了点头。
小竹子乃是朝天犼的血脉,身份异常,外人看不出来,他自然也不会见个人都要介绍上一番。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如这般血脉,被不怀好意的宗门知晓,强抢过去。
炼化为宗门护宗神兽。
绝不是危言耸听。
“牧兄远道而来,且到宗内一叙。”
贺兰缺引着小竹子拾阶而上,一边介绍着正一、三清、五韵、丹器、律法五个堂口,各堂口职能,以及沿途风景,一边带着主仆欣赏青云派风景。
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别院。
听风。
按贺兰缺所说,在青云派想要有这么一处别院,是需要花费不少灵石的。
且有居住时间限制。
租期十年。
十年后则需要再次花费相应灵石续租。
但他这处别院却是永久产权。
盖因二十年前,其父贺兰柔外出游历,无意间寻到一处灵脉。
与灵脉看守巨妖战斗一天一夜,侥幸取胜。
带伤而归后便撒手人寰。
为了奖励其父英勇及为宗门带来的灵脉,故青云派赏赐听风别院给贺兰缺永久居住。
莫要小看这一处小院,内有灵脉支脉流过。
对修行大有裨益。
牧南打趣道:“有了这等院落,贺兰兄的门槛,怕是被提亲的红娘踏破了吧?”
在他看来,这可比前世核心地带的别墅值钱多了。
“哎!”贺兰缺叹了口气:“一个没有!我也经常扪心自问,以至于久不能寐,反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哦?”
牧南同样纳闷。
贺兰缺身体比例乃至长相都非下乘,又有固定产权,修为在同类中也属出类拔萃。
这等条件还找不到一个道侣?
“莫不是你的眼光太高了?”
“哎!”贺兰缺哀叹连连,斜靠在别院内的古树上,望着院外的人来人往话锋一转:
“牧兄,你知道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什么?”
牧南不知道他话中何意,疑惑道:“贺兰兄怎有此问?”
“哎,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死离别,而是别人的老婆在你面前晃来晃去,你却束手无策!”
牧南身形不稳,小竹子一个跟头在地。
“贺兰兄,你有没有查过家谱?”
“哦?牧兄之意……”
“我记得有曹公喜他人之妇,与贺兰兄倒是一脉相承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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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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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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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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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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