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大定,贱兮兮的口吻:
“消遣你又能怎样?”
“哼!消遣我是要代价的!”
老者语气一凛,不再和颜悦色,转而满目狰狞。
右手一托,头顶的斗笠自动飞起,砰的一声落入手中。
忽然间,化成血滴子模样,只不过帽檐不是利刃,而是八只如婴儿般的小手。
略显稚嫩。
更伴随汹涌的黑气,滴落着殷红的鲜血。
如雨,不一刻,地上已是血流如河。
小竹子一惊,从牧南的怀里一跃至他的头顶,疑惑的盯着老者。
牧南见状同样一惊,以小竹子现在的表现判断,难道自己猜错了?
正当他准备迎击时,小竹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无精打采的又趴了下去,四只爪子垂在他的两侧鬓角。
以对敌这么久的经验来看,小竹子可以不出手,但气势上从来没输过!
甭管对方什么境界,它都要吼上几声!
“没有杀气!也不是妖!”
牧南激动着一把将小竹子提起来塞进灵兽袋,对老者喊道:“放马过来吧!老头!”
“找死!”
老者暴喝。
妖气鼓荡,狂风四起。
虚张声势间,血滴子下方凝结出一颗面目全非的人头。
睁着死不瞑目的双眼,大嘴几乎咧到了下眼皮。
看起来煞有介事的带着阴风阵阵。
“受死!”
老者和人头同时开口,声音重叠。
后,血滴子人头带着狞笑着向他飞来。
一路上牙齿抖动,咔咔作响,似要将他啃噬殆尽。
这场面看起来,确实有些惊悚!
尽管牧南心里清楚,老者一番如老太太裹脚布般的冗长“序曲”,不过是为了制造恐怖氛围,让对面心生警惕。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举起量天尺,想要给那颗让人作呕的死人头狠狠一击。
就像开西瓜一般,来个爆裂!
“一击下去,我就中计了!”
牧南深呼一口气,心中一直默念着“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然后狠心的量天尺放了下去。
任由那个头颅环绕一圈,扑向自己的脖颈。
不痛,不痒。
甚至没有任何异物感!
牧南笑了。
谜底揭开。
带着肩膀上还在做着无谓啃噬的骇人头颅,他一步步的走向老者。
“黄伯,你也是幻象吧?不用装了,大家都是成年人!”
老者瞳孔一缩,紧接着犹如暴怒,气势又涨。
“是不是假的,稍后你就知道了!”
说罢,将血滴子直接扣在自己的头上。
“桀桀!”
带着渗人的小声,血滴子黑气鼓荡。
八只小手骤然长出三寸指甲,插入肩上头颅,血滴子再一旋转,生生将其摘了下来。
脖颈的鲜血骤然喷了六尺多高。
而他的头却在血滴子里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这才是我真正的手段!”
话音才落,头颅幻化为六颗,在血滴子顺时针旋的同时,堆叠在一起。
牧南不以为然的抱起了肩膀,点着脚后跟,一阵嘚瑟:
“你咬我呀,来呀,咬我呀!”
老者头颅似乎真正愤怒了,齐齐的张口,六根鲜红的舌头喷射而出。
三根凌空转弯,绕到少年的身后,三根齐刷刷的直刺牧南身体。
不知道哪个头颅喊喊道:“六舌:蜜剑!”
煞有介事。
牧南真怕他说的多了,自己把舌头咬掉。
但此刻,他依旧不动如山。
更没有任何防御。
任由六根鲜红的舌头在自己身体里穿来穿去。
仿佛他已经成了虚幻。
没有实体。
而真正没有实体的,却是老者!
“你是怎么……”
老者收回舌箭,可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的黄牛似乎看不过去了。
“哞!”
一声牛叫。
整个身体一抖,所有皮肉离体,滑落在地,只剩下一副鲜血淋淋的牛骨。
还冒着热气。
黄牛四蹄在地上疯狂弹动,就像蓄势一般。
一时间地动山摇。
紧接着埋起头奔着他顶了过来。
速度不快。
却让牧南心神一紧。
可犹豫间,他还是没有躲避。
下一秒,便如被一列疾驰的火车头撞上一般。
砰的一声身体抛出去几丈之远。
在空中连续翻滚三圈,跌落在地。
“噗!”
一口鲜血喷出。
直摔的五脏六腑移位,头昏脑涨。
牧南骇然。
“不是幻觉?”
正纳闷间,脖颈一痛。
滞留在他肩上的死人头锋锐的牙齿刺入他的皮肤。
只一口枯便啃掉了一层皮肉。
咕咚咕咚的开始吮吸起鲜血来。
吃不住痛,牧南一把薅住它的头发,用力撕扯,甩向半空。
带起一串血珠。
“桀桀!自以为是的家伙!”
老者大笑,把六颗头颅堆叠在头顶,看着就像一副躯体顶了一串糖葫芦。
极为滑稽。
牧南侧身躲避掉黄牛的又一次冲撞。
一把将小竹子又从灵兽袋拎了出来。
小竹子仍旧是疑惑的看了眼老者和黄牛,又自顾自爬到他的头顶,伸着懒腰打着哈欠。
嘤嘤抗议。
它不明白,今天牧南的事这么多,来来回回好几回了。
睡个觉都不得安生!
“不是妖,却有妖气。不是幻觉,却能造成伤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南大脑飞速旋转着。
难道是,刚才黄牛蓄势时间足够长让他心生了警惕?
下意识的认为它可以给自己带来伤害。
而这种伤害让他以为这一切不是幻觉。
进而连带着本没有伤害的头颅也啃了自己一口。
他仿佛抓到了那捋曙光。
“相信相信的力量!一切都是幻觉!”
牧南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挺直了腰杆,任由再次蓄势许久的黄牛冲杀过来。
然后,黄牛从他的身体穿过。
好像他是透明的空气一般。
果然有效!
黄牛誓不甘休,“哞”的一声长啸,身后逐渐浮现出万千黄牛分身。
遍布整个空间。
踏动着四蹄,齐刷刷的蓄势。
激起尘烟滚滚。
老者见黄牛,不甘示弱,六颗头颅直接飞上天空,纷纷化作斗大。
冲着牧南做起鬼脸。
挑衅的意味,昭然若揭!
忽然,黄牛动了。
万千黄牛冲刷过来。
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其本体,哪个是分身,全部撒开四蹄狂奔,直至牧南。
这一番景象,有把他撞到天上来回翻滚,落地后踩成肉泥的气势。
老者几乎在同时也动了。
六颗头颅齐齐张着巨口,露出稀疏的牙齿,妆模作样的扑了过来。
而无头的尸身血滴子同时一甩,直接袭向牧南的头颅。
“闹剧到此为止吧!”
牧南说完,嗤然一笑,好整以暇的数着穿过身体的黄牛。
“一头,两头,三头……十七头,十八头……”
尘埃散去。
黄牛见冲撞不到人,鼻孔喷出两道黑气,在空间蔓延。
所过之处,黄牛万千分身分分投入本体。
然后它悻悻的趴在地上反刍去了。
老者见状,把头颅安在躯干上,戴上斗笠。
唉声叹气一番。
“现在,我该叫你黄伯还是?”m.χIùmЬ.CǒM
牧南试探问道。
“我就是黄伯。幻之黄伯!少侠不简单啊!”
老者瞥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少侠是怎么发现,我等术法是幻术的?”
牧南也不隐瞒。
把一二层的经历和小竹子的表现,隐去了最为关键的百妖转经筒,加上自己的推断,毫无保留的一一讲述。
老者听了前因后果点头,眼神流露出赞赏的同时,似在讲解。
“一二层的小妖们修为低,生不出幻之灵智!”
“哦?黄伯有灵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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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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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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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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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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