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相阿无叹了一气。
时桑脑海闪过无数个念头,比如:相多罗或许不知道联姻的事,她只当相阿无毁了约,正因如此,相多罗记仇,以至于后来抢了本属于相阿无的魔神之位。
越想越觉得对。
时桑沉吟半晌后道:“妹妹是相多罗?”
相阿无微微点头,轻声道:“你应该唤她一声小姨,她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亲人……嗯,你也是。”
时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说错了话,稍有不慎,她就会改变过去,所有因果都会落在她头上。
届时,她不会死在相多罗手里,只会死在改变过去的因果中。
黑暗笼罩下来。
时桑侧头看过去,相阿无的眼睛像夜色一样黑,却没有一丝阴郁,反而给她一种很温柔的感觉。
同样一张脸,时桑从未想过,搭配这么一双看女儿时的眼模样能那么柔美。
斟酌了一下。
时桑缓缓道:“什么前提条件下,相多罗会对你出手。”
相阿无眺望远方,摇头道:“无论怎样,多罗都不会对我出手。”
屋檐上的鲛人泪散发的光辉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在相阿无身上拉出一道金边。
时桑很想摇醒身边魔,告诉对方不要太过信任相多罗。
毕竟,在未来,就是相多罗拔刀相向,对上怀有身孕的相阿无。
时桑回想起梦境里相多罗眼底的杀意,换了一种方式问:“有没有一种原因导致她对你产生杀意?”xǐυmь.℃òm
相阿无眼底一片清明,好像能看透一切:“你亲眼看到她伤害我了。”
时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确实在梦境中看到相多罗和相阿无争抢魔神的位置,如果这还不算伤害,那什么是。
再加上相多罗恶贯满盈,她很难不给相多罗打上标签。
相阿无落在时桑身上的目光依旧温柔:“你来到这里是想告诉我这些吗?”
时桑摇摇头。
她和容淳华是被迫跟相多罗回到过去,要想回到未来恐怕还得找相多罗。
相阿无声音平缓又和煦,像是诉说一件寻常小事:“多罗的心思毕竟重,性格乖张,但她做任何事情都有原因,有些原因需要剥茧抽丝才能发现。我现在想不到她会因为什么而仇视我,我也不信她会因为一些事恨我,以至于想杀了我。”
时桑眉头紧蹙,她想将未来告诉相阿无,但相阿无阻止了她。
她发不出声。
相阿无摇头,眼眸染上笑意:“知道未来是件很痛苦的事情,我能看到你已经知足了。千万不要想着改变过去,先不说你会受伤,即使真的改变了,事情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正轨,徒劳无功罢了。”
时桑知道不能改变过去,她只想多与老妈待一会儿。
老妈这些话她觉得更应该跟相多罗说,那种精神有问题的魔,更应该接受来自老妈言语上的洗礼!
时桑张了张嘴,发现又能说话了,索性换了话题:“我爹来自妖域,那位明明是魔修,却能坐上妖尊之位的梵殊妖尊?”
相阿无眨了一下眼:“不出意外的话。”
时桑回想梵殊,几千年后的妖域混得还不如下重天的魔族。而这位梵殊,正是妖域最后一位妖尊。
史书上没有详情记载他的死因,只说是为情所困,最终殉情。
时桑很想说因为相多罗,她无父无母,被封印在孩童时期许多年,直到被望虚收养,她低声道:“你不问问我叫什么名字吗?”
相阿无将掌心再次落在时桑发顶:“无论叫什么,你都是我的女儿,我知道越多,对你影响越大,无需告诉我。”
风声传来,吹静了时桑的心。
相阿无突然想起什么,温柔道:“想看我上花轿吗?”
时桑微微瞪大双眼:“可以吗!?”
她要成为目睹父母结婚的孩子了,她非常想跟她家春花分享她这份激动,但来到这里后她就和人分开了。
时桑遗憾一瞬,察觉到来人,二话不说选择了隐身。
刚要跟过去看相阿无选嫁衣。
时桑感知到相多罗的气息,她瞥了过去,就看到与寻常时期不一样的相多罗,相多罗换下染血的衣服,她踌躇不前,像犯了错不敢出现在家长面前的孩童。
时桑不知道相多罗偷听了多久,但她知道相多罗是不慎流露出气息,这才被她察觉到,魔气化刃,落在时桑掌心。
相多罗语气低迷:“那时的我在闭关,因此错过姐姐披上嫁衣、坐上花轿……”
时桑不为所动。
跟她唠家常?
不好意思,找错对象了!
相多罗依旧在自言自语:“我是最后一个得知姐姐嫁给了梵殊,我曾逼问她,男人有什么好,追求大道、寻求长生才是正途,她为什么要违背我们之间的誓言。”
说话间。
相多罗一直凝望着相阿无的方向,眼底阴影很重,莫名有种危险。
时桑唯恐相多罗对相阿无出手,抬脚上前,挡住相多罗的视线:“那你知不知道,不是她联姻,就是你联姻。”
她警惕着相多罗。
一个安静的疯子比一个发狂的疯子更让人捉摸不透,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前者什么时候疯癫,给予致命一击。
相多罗勾起嘴角,这抹笑算不上温和:“我知道,等到我发现天道只允许一个魔神诞生在这个世界时,我就知道了。”
狞笑为相多罗添了几分阴郁,如果头顶有发疯进度条,一定会显示达到80%。
时桑仔细琢磨这句话。
天道只允许世上有一个魔神,所以,相多罗取代相阿无成为魔神?
灵光乍现。
时桑想到一个离谱的可能。
相多罗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时桑的脸:“你以为魔神是那么好当的吗?天道给了你诸多好处,会让你百倍还之,时桑,我有今天,离不开天道,而你,也一样。”
听到这。
时桑越发觉得她窥探到了一个真相,一个底下埋着遍地尸骸的可怕真相。
但是不应该啊,相多罗不是恨相阿无嘛,恨到抢魔神的位置。
时桑摇头否定内心刚浮现出来的想法,她自认为相多罗恨相阿无,但这些都是她根据事实进行的推测。
如果所谓的事实是虚构呢?
那个梦境是谁展现给她的,又是谁想要她与相多罗为敌?
她们打得头破血流对谁有好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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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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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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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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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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