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一条成年金毛犬从玄关那头跑了过来,吐着舌头甩着尾巴,欢欣鼓舞地扑向鞋凳上的盛聿白。
一时间,玄关处过于友好的氛围被打破了。
盛聿白的手按住了金毛犬往他腿上搭的爪子,笑着唤它的名字:“茉莉乖,坐好。”
被唤作“茉莉”的金毛犬见盛聿白不肯和它亲近,便转头扑向阮胭。
阮胭倒是没有拒绝它的靠近,嘴角划开淡淡弧度。
她坦然接受狗狗的热情。
盛聿白见他们一人一狗打的热络,薄唇扬了一下:“茉莉现在越来越亲你了。”
阮胭为了不被茉莉扑倒,已经站起身去,正弯着腰身摸金毛犬的狗头。
听见盛聿白的话,她也笑了一下,“是啊,以后会更亲的。”
盛聿白没听出她话里的深意。
不知道阮胭说的不只是茉莉,还有她心里对他们婚姻关系的希冀。
两人之间的氛围,因为金毛犬的介入,变得融洽自然许多。
阮胭逗了狗子一阵,手包里的手机响起清晰的微信提示音。
她拿出看了一眼。
在此期间,盛聿白换好了鞋,还替阮胭拿了拖鞋,整齐地放在鞋凳前。
下一秒,阮胭点开的微信语音里传出令淮烨低沉磁性的声音:“到家了吗?”
紧接着是第二句:“……淮歆担心你,记得报个平安。”
鞋凳上欲起身的盛聿白动作一顿,他听见阮胭噙笑的声音给男人回了语音:“到了,你让她放心。”
阮胭回了令淮烨的消息,随后看了一眼盛聿白替她拿出来的拖鞋,唇角的弧度深了一些,“谢谢。”
她道了谢,在盛聿白旁边落座,低首时挠了一下耳发,动作自然,却有一种寂静绽放的美。
盛聿白愣怔一下,忽略心底陌生的感觉。
他静静注视着阮胭轻撩起裙摆,露出脚踝,动作娴熟地脱下高跟鞋。
直到她肤色冷白又小巧的脚藏进棉质拖鞋里,盛聿白才渐渐回神,对阮胭道:“令淮烨现在是华因地产的掌权人,你知道吗?”
阮胭沉吟片刻,摇头。
商业圈子里那些事,她不感兴趣,所以从不打听过问。
盛聿白一脸预料之中的表情,继续道:“他这三年在国外倒是没闲着,听说攀上了当地一位华侨富商的千金。”
“后来一手创立的华因集团。”
“如今华因集团要迁回国内,在春萝市长期发展,将来在业内,必定是我们盛氏集团劲敌。”
“所以胭胭,你身为盛太太,以后私下里和令淮烨还是尽量减少不必要的联系比较好。”
若是以往,盛聿白也不会干涉阮胭的私生活。
但令淮烨带着华因集团强势回归,又接近阮胭。盛聿白怕他心怀不轨,想利用阮胭对盛氏集团不利。
阮胭自然明白其中道理。
只是盛聿白刚才的话,令她心里有种不适感。
她觉得盛聿白对令淮烨这三年在国外的境遇有所误会。
令淮烨创立华因集团,一定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那位华侨富商的认可。
而非因为他攀上了富商的千金。
他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阮胭想替令淮烨解释时,盛聿白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给他打来电话。
男人眼神示意阮胭后,起身去接电话了。
也因此,阮胭到嘴边的那些解释只得原路咽回去。
屋外的雨似乎停了。
阮胭最后摸了把茉莉的狗头,起身往屋内走。
她在客厅看见了接电话的盛聿白,他单手揣兜,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玻璃窗上映出男人冷峻凝重的脸,眉头似蹙着,举着电话一直在听对方讲话,没有吭声。
阮胭以为,是公司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便没有上前打扰。
她本来想上楼去的,但转头又想到盛聿白有熬夜办公的习惯,每晚都会让家里的佣人准备宵夜送去书房。
今晚佣人都休息了,阮胭想着,要不她去厨房看看,给他煮碗面好了。琇書蛧
果然,盛聿白挂了电话后,便跟阮胭打招呼,说去书房办公。
“你早点休息。”男人话落,便要上楼。
被阮胭叫住了,“我给你做点宵夜吧,鸡蛋面行吗?”
盛聿白脚步微顿,看了她一眼,拒绝了:“不用麻烦了,我今晚没什么胃口。”
“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吃点。”
说完,盛聿白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就在刚才,他的心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和阮胭聊过后变得平和的心境,也再次烦躁起来。
盛聿白没告诉阮胭,刚才那个电话是宋韵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宋韵第一句话便噙满了笑意,“我就知道,你没有换联系方式。”
她语气里充斥着得意和雀跃,盛聿白当时便噎住了。
他本想挂断电话的,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宋韵猜中了心思。
“盛聿白,你以前说过,就算吵架也绝对不会挂我电话的。”
“还记得吗?”
就是这么两句话,盛聿白的心被她紧紧揪住了。
以至于他举着手机,听电话那头的女人自顾自地说了很多话,回顾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盛聿白从落地窗玻璃上看见了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阮胭。
这才敛了思绪,直接挂断了电话。
当阮胭提出要给他做宵夜时,盛聿白心里的烦躁感正浓郁。
他根本没心思吃东西。
又一次陷入了纠结的深渊,被个人情感困住了。
明明理智告诉他,应该快刀斩乱麻,斩断和宋韵的所有联系。
可他做不到,像是想要证明当初宋韵弃他而去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似的,继续放任她的纠缠。
他想知道这一次,宋韵能坚持多久,又能为他做到何种程度。
也想知道阮胭会如何应对,是否能激得她把这么多年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感情宣泄出来。
和阮胭相识九年,她那点小心思,盛聿白一清二楚。
只是她自以为藏得很好,他便一直看破不说破,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婚后三年的相处,盛聿白越发笃定阮胭对他感情很深。
但他经历过一段失败的恋情,尝尽了爱情的苦,一度对女人感到厌烦不信任。
自然也瞧不上阮胭的喜欢。
虽然后来盛聿白习惯了阮胭总是偷偷朝他投来的视线,也认可了阮胭这个“盛太太”。
但有了宋韵这个先例,他对追求者的要求高了许多。
他要对方付出全部的真心,以他为天,坚定不移地走完爱情道路上的一千步,来给他全部的爱。
而他,绝不会再轻易交付自己的真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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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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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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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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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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