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集这些情报干什么？”马鸣很是奇怪。
“可能有一天需要用这些来证明余墨智的存在。”李遮阳含蓄说道。
“证明余墨智的存在？”
马鸣喃喃一声，稍事沉默，他便反应了过来，知道李遮阳的打算是什么了。
正要开口，却被李遮阳的话给堵了回去，“马先生，难得糊涂！这是个人行为，和你们无关，你们没必要搅进来。”
“……一定要这样做吗？”向李遮阳递去一支烟之后，马鸣问道。
抽着马鸣递来的烟，李遮阳点头，“如果姓林的知道我到了或者来过山城，而你们又不能策反余墨智的话，我就只能让徐邦杰这样做！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们的林蕴同志。”
“我和余墨智在云山的那次交易，相信马先生你也是清楚的。平心而论马先生，你要是林韶璞，徐邦杰和林蕴这两个人你会认为他们谁更危险？”
没等马鸣回答，李遮阳便自己说道，“以我对林韶璞的了解，对待你们的林蕴同志，他可能还要监视一段时间，但对徐邦杰，他会马上抓人，不会有半点犹豫，哪怕徐邦杰身上穿着美军军服。”
马鸣没有说话，他默认了李遮阳的说辞，确实徐邦杰的处境比林蕴更危险，而李遮阳准备采用的清除危险的手段，也确实是最简单和最有效的……
这一次，马鸣沉默了很久，这种情况今天以前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因为眼前这个人不是组织里的人，组织纪律对这个人无用！
同样，除了上级和组织，组织纪律也不允许他把今天和这个人的话给泄露出去，也就是说，他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多也就动动嘴皮子劝几句，实际根本无力去阻止。
很久之后，确认自己确实说服不了李遮阳之后，马鸣放弃了，“好吧，我会尽快把这件事情向我们的上一级组织汇报，希望能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李遮阳应道：“这样再好不过——话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就把话挑明了吧，我希望你们把徐邦杰吸收进你们的队伍里去！这是我的请求，希望马先生把我的这一请求转告给你们组织。”
美军现在是盟军，在盟军里发展组织里的人……
马鸣有些头大，这件事比干掉余墨智还要棘手，好在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他就能决定得了的。
除了头大，好奇心当然也有，李遮阳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鸣没有隐瞒他的好奇，“我很好奇，李先生你怎么会有这样的请求？”琇書蛧
李遮阳用三个字回复，“为未来。”
“为未来？——这么说，李先生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马鸣的语气里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
李遮阳直接忽略掉那点意味，在心里狂吼一声，“我当然知道！我太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子了！——就比如你马先生，等到你离休的时候，你最少能享受到正师级的离休待遇，混得好，正军级也是有可能的！”
狂吼只能在心里，即便说出来，眼前这个马鸣也是绝不会去信的，更不消说那些现在还没有创造出来的名词——什么核子武器、什么五常等等之类的，真要说出来，估计也就和向一群村野匹夫解释皇帝不挑大粪、更不会用金扁担挑大粪以及皇帝根本不吃蛋炒饭差不多。
自然不会和无知的人浪费口水，李遮阳哼哼两声，“未来什么样子谁知道，不过想象一下还是可以的。”
“李先生想象的未来是什么样子？”马鸣的脸上布满了兴趣。
想了想，李遮阳选择了一个最为朴实的未来，“最起码，普通人家什么时候想吃肉都可以，要是愿意，顿顿吃肉也都是可以的。”
“李先生的这个愿望……呵呵，挺实在的！”马鸣笑着敷衍道。
红党的革命理想也只敢让每一个劳苦大众人人有饭吃，个个有衣穿，不敢去夸顿顿有肉吃的海口——地主都不敢这样去吃！
“谁不愿意顿顿吃肉，傻子差不多！”敷衍着的马鸣把没有说出来的话写在了脸上。
李遮阳看见了，哼哼在心里，“有个名词叫三高，还有个名词叫减肥——还顿顿吃肉，也不怕被腻死……算了，两个世界的人，夏虫不可语冰！”
马鸣看到了李遮阳脸上不屑的表情，怕被看出心思，他一整脸上的表情，把话题拉回到了正题上，说道：“李先生你的请求我会报告上去的，同不同意那是组织上的事情，我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凡事都有它的两面性，也请李先生做好被我们拒绝的心理准备，如果被拒绝，也是有原因的，还请李先生理解。”
李遮阳答道：“无所谓，反正我也损失不了什么，不过如果你们同意接纳他，还请告知我一声，这样我才知道还要不要和他保持联系。”
马鸣答道：“这个得由我们的上级组织决定，现在我不能答应李先生什么。”
“好吧，那就等你们组织上的决定吧。马先生还有什么问题？”李遮阳问道。
“李先生到山城以后，从来没有和林蕴接触过，对吗？”马鸣重回正题。
“怎么，马先生连自己人都不相信？”李遮阳调侃道。
“当然不是，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这对我们很重要。还请李先生如实相告。”马鸣认真说道。
李遮阳回答道：“当然没有接触过。我腊月二十八到的山城，腊月二十九住进的这里，住进来之后就再没有离开过这里半步。”
“那李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林蕴是我们的人？”马鸣又问。
李遮阳摇摇头，“我可没说过林蕴是你们的人，这都是你们在说、在猜！”
看着李遮阳，马鸣很是认真的说道：“如果李先生不知道林蕴是我们的人，李先生你会把你住的地址让那个徐邦杰告诉给林蕴吗？——李先生，我们这是在真诚向你请教，以检讨我们的工作，看我们的工作中还有哪些需要改进的地方；这次林蕴运气好，遇见的是李先生，下一次，她遇见的可能就是军统局的特务了。”
见马鸣说得认真，李遮阳认真答道：“马先生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也就不打诳语了——不过，既然事关林蕴，也还是让她一起听听吧，再说了，她在下面待了已经有那么久了，要再不开饭，左邻右舍可就真的要怀疑上了。”
“看我，只顾着说话，连这点常识都忘了，当真是……嗨，谢谢李先生提醒。”
马鸣说完便站了起来。
“一起吧。”李遮阳也跟着站了起来。
两人下到楼下，和在厨房里侍弄午饭的林蕴一道，将饭菜端上了楼。
喝着酒，吃着菜，几句客套话之后，李遮阳将话题转到马鸣问的问题上，“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看了看林蕴，李遮阳对马鸣说道：“我所以敢让徐邦杰把这里的地址告诉林姑娘，第一是因为我和林姑娘认识，知道她本性是不坏的，有自己的理想和家国情怀；第二是因为林姑娘和徐邦杰在接触过程中表现得太过警惕，这种警惕超出了一个内勤人员该有的警觉范围，并且还是在已经知道徐邦杰是中美合作所里的一名美军的情况下。如果林姑娘真的是以军统特务的身份在怀疑徐邦杰，她就应该把她的怀疑向她的上司报告——”
话被林蕴打断，“如果我已经报告了呢——李先生又是怎么判断出我没有向上面报告的？”
李遮阳竖起两个手指头，“根据两点。如果你已经向上面报告了，等待徐邦杰的下场只有两种——第一种，立刻被捕！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排除掉；第二种，放长线钓我这条大鱼。如果是这种情况，你就是行动的参与者，徐邦杰还没有出现在你们的宿舍区里，你就应该已经知道了。”
“知道装作不知道是非常困难的和难以去把握的，就是干这行干了很多年的老特务也不一定把握得住，但要分辨这种知道是真是假却是很容易的。徐邦杰虽然半路出家，但在出家前，一直混迹于江湖，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加之在中美合作所里也待了两个来月，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分辩林姑娘你有没有假装他还是做得到的——知道他为什么要开车带你们出远门吗？”
李遮阳突然问道。
马鸣看向了林蕴。这是李遮阳给林蕴出的一道题，他和李遮阳一样，等着林蕴给出答案。
林蕴想了想，答道：“他准备逃跑——一旦发现被跟踪，他就弃车逃跑，是这样的吗李先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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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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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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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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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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