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魏攸商议完,两人分头行事,分别通知了要去的人,备好了武器弹药,而后丁玉安以熟悉澳门道路为借口,让王群带路,开着公司的一辆车离开了;稍后,魏攸又以买东西为由,让刘百星带上舒千户开上隆丰公司名下的另一辆轿车离开了。
在约定的地点接上李遮阳,两辆车一前一后在澳门街头绕行了一阵,以确认是否安全。
确认两辆车没有被跟踪以后,李遮阳找地方卸掉脸上伪装,只在唇上贴上了两撇胡子,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便于骆健章认出自己来。
这些做完,五个人两辆车这才向妈祖阁所在的方向而去。
五个人都没有来过妈祖阁,不过这并不耽搁行程,妈祖阁在澳门名声巨大,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
临近妈祖阁,五个人没有下车,开着车在妈祖阁周边绕上了一阵。知道了道路走向,李遮阳和刘百星这才开着车,来到了通往妈祖阁的这条街;丁玉安则带着王群和认识骆健章以及骆健章手下的舒千户,从暗处向妈祖阁靠拢。
妈祖阁前是一片开阔之地,一眼就能看到庙前的两头石狮子。之前一番必不可少的耽搁,这时的时间已经过了下午的五点,妈祖阁前已经看不到多少人了,两头石狮子前没有看到骆健章人。
枪取出来,检查了一下弹匣,然后子弹上膛。
“走吧三哥,下车。”
李遮阳向负责开车的刘百星招呼一声,推开车门下了车。刘百星随即跟着下了车。
两人向妈祖阁庙门走去。
“是哪一个?”刘百星扫了眼远处站在石狮子前的几个人,问道。
“没在里面。”李遮阳答道。
“人没来,看来你没猜对。”刘百星说道。
“现在下结论还早,就是没有猜对也很正常,我又不是神仙。”
“你就不怕你说的这个人躲在暗处打我们的黑枪?”打量了一下四周后,刘百星问道,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该死躲不掉!——行了,不说这些了,小心被人听见。”
话说完,李遮阳不再吭声,放缓脚步,专注精神,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去感知给危险以提醒的灼热出现。
一步一步,直至他人站到了庙门前的一头石狮子前,灼热依旧没有出现,骆健章同样没有出现。
认真打量过四周,没有看到骆健章。
“看来我是有些高估骆健章了。”李遮阳暗道一声。
“你看上去好像挺紧张的。”把一支烟递给李遮阳的时候,刘百星在说道。
专注和紧张在某些时候是很难区分的,而这种事情又是根本无法解释的,李遮阳当没听见,接过刘百星递来的烟。
烟点燃,李遮阳向刘百星招呼一声,“走吧,我们去里面看看。”
话说完,李遮阳转身面向庙门,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台阶上庙门口的骆健章!——一张脸被浓密的络腮胡子给包裹着,可那种熟悉根本不是络腮胡子遮可以去挡住得住的。
笑容在骆健章的脸上绽放。
“就知道你会先到这里来转转。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下到台阶下,来到李遮阳面前,骆健章问道,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减少。
因为那些鸦片,李遮阳早已对骆健章动了杀心——没遇上也就算了,遇上了,决不允许他活着离去!
这是他的决心!这决心不是今天知道骆健章来到了澳门才有,从王松木那里知道了鸦片来自哪里之后,这样的决心就有了。
对待一个将死之人,是没必要为他付出那么多的热情的。
李遮阳点点头,淡淡说道:“是啊,没想到,看来还是你最了解我。你怎么会来澳门?”
骆健章像是没有察觉李遮阳对他的冷淡似的,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现在也是——用你的话说,我是来跑路的!我们两个现在情况差不多,算是同病相怜吧,你招惹了林韶璞,我得罪了余水春,不过比较起来,你的麻烦比我大得多——这位是谁?”
骆健章移开目光,看向刘百星,问道。
“是我在澳门结识的兄弟。”李遮阳答道。
“不是局里的人?”
“不是——说你还带的有手下过来,怎么没见他们人?”李遮阳移开了话题。
“怕你误会,就没有带来。我们也别站这儿了,去那边走走吧,很久没见面了,咱们说几句贴心的话。”
骆健章指了指庙门正对着的这片空地的边缘,说道。
自然是不能在这里对骆健章下手的……
李遮阳同意了,点头,“我也正想说这话。走吧。”
两人掉转身,向空地边缘走去。
走过空地一半的时候,骆健章停了下来,对跟在李遮阳身后的刘百星说道:“这位兄弟,我们有些话要说,你不方便听,还请隔远一些。骆某在此谢过。”
“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刘百星歉意一声,退后几步,与两人拉开了距离,并且停在了那里。
两人继续前走。
骆健章一边走一边掏出烟来,递给了李遮阳一支,嘴里问道:“知道我怎么得罪的余水春这王八蛋的吗?”
李遮阳点燃骆健章递来的烟,没有吭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心里却在寻思着怎么样才能把骆健章从这里引向别处,然后干掉。
骆健章也没有去等李遮阳接话,问完之后便叹口气,然后说道:“鸦片,因为鸦片!日本人从沦陷区走私鸦片进国统区这事儿你是知道的,缉私/处每年都要查获大量走私进来的鸦片。按规定,这些鸦片是要全部上缴的,可事实上,上缴的只是部分,其余的全被余水春给瞒了下来。”
“因为战事不顺,加上鸦片行情不怎么好,瞒下来的鸦片就积压在那里了,数量很大。因为孙家申的到来,余水春担心隐瞒鸦片的事情被孙家申知道了,就四处联系买家。一个月前,他和香港一个帮会的头子搭上了线,然后双方谈妥,余水春瞒下来的那些鸦片就交由这个帮会负责销售,双方对半分账。”
“交货的地点是在澳门,余水春就把送货的差事交给了我——咱中国毁就毁在这鸦片上,我骆健章再是喜欢钱,这种祸国殃民的钱我能要吗?我就一直拖,一直拖,准备找机会把鸦片这事儿透露给孙家申。可那段时间孙家申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总是见不到他人。”
“后来实在拖不下去了,在余水春的逼迫下,我只好找上了你那个手下王松木,放了一千多斤鸦片在他那里,做了做样子。谁想到这王八蛋竟然带着这些鸦片跑了!知道消息的那天,是宋明被人从澳门送回来的第二天,孙家申、余水春都从端州赶来了沙坪镇。听完宋明的证词,孙家申让我带宋明下去,然后这时,邵广志找来了。”m.χIùmЬ.CǒM
“这时候再去告诉孙家申已经说不清了,余水春在端州的势力有多大你是知道的,他要弄死我是很容易的,孙家申根本拦不住!没办法,只好跑路了。不过我也没让这王八蛋好过,我让人带了个信封守在孙家申回端州的半道上,信封里我把余水春藏鸦片的地方告诉了孙家申——上万斤的鸦片,余水春就算不死,也要脱上一层皮!呵呵。”
“上万斤的鸦片?瞒了这么多,端州一年到底查了多少鸦片?”
李遮阳嘴里问道,心里却在想着骆健章刚说的话,信息量很大,也很难判断出真伪来,尤其骆健章放在王松木那里的一千多斤鸦片。如果所言属实,骆健章就不该有罪。
取走一个人的命很容易,可再把这个人的命还回去就不可能了。
想着骆健章在澳门也不是只待一两天,他说的那些话可以慢慢查实,便打消了下一刻便送骆健章归西的打算。
骆健章摇头,“这我就我不知道了,你知道的,缉私/处不止我一个队长,每个队查禁的数字都是保密的,具体每年查禁多少,就只有余水春这个站长才知道。”
李遮阳一支烟递了过去,将话题移开,“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骆健章接过递来的烟,点燃,答道:“这世道,还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遮阳附和,“也对,这世道,谁知道明天一觉醒来是晴还是雨。”
骆健章接过话,“也可能连明天都看不到。”
“宋明是你故意放回去的,我没说错吧?”骆健章移开话题,问道。
“他都说什么了?”李遮阳不置可否,问道。
“还能说什么,楚兰红、谢小清、邱淑怡,还有……夫人。”
“就这些?”
“他一个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的人,还能说出些什么来,就这些。不过我也挺佩服你的,连林副处长的夫人都敢弄走,军统局里你这样的人我相信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骆健章由衷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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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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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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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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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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