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遮阳摇了摇头,“当然不会,这个人叫刘观,每天上午九点左右都会出现在提督街的澳门青年活动中心的门口,如果没什么事,他会一直在那里面待到吃中午饭。”
“距离活动中心不远有个陶氏饼屋,明天上午八点五十,我在那里等你,告诉你谁是刘观,装扮和现在一样。”
……
向徐邦杰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李遮阳离开了旅馆,找地方卸下二次伪装,回到了镜湖路他和宋明住的旅馆。
和昨天一样,回到房间后不久,宋明便敲开了他的房门,依旧是昨天的言辞,依旧是一张笑脸;也和昨天一样,李遮阳将那把刚放进枕头下面的手枪带在身上,跟着宋明去了他的房间。
宋明的房间里,酒菜已经摆好。
李遮阳在和宋明面对着的那只酒盅后面坐了下来,而后将别在腰间的枪往宋明被子里一塞。
“今天有没有什么发现?”宋明倒酒的时候,李遮阳问道。
“今天我跟踪的是尤组长手下的另一名弟兄,跟了一天,没发现什么情况,这是记录。”
放下酒壶,宋明摸出记录本向李遮阳递了过来。
李遮阳接过翻开,扫了一遍上面的内容,便将记录本还给了宋明,提醒一句,“跟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让人发现了。”
宋明一脸傲然,“不会的李哥,能发现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我没说李哥,李哥是除外的。”
“包括我又怎么样,我又不是神仙。”李遮阳端起酒盅,一口而干。
几杯酒下肚,两人话匣子打开,正说得兴起,门上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啊?”宋明向房门扔出一句。
门外没有回应声,敲门声依旧在继续。
“谁啊这是。”
宋明嘀咕一声,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准备去开门。
“等一下。”
李遮阳小声叫住了宋明,起身将他那支塞进宋明被子里的手枪摸了出来,轻轻地将子弹上膛。
见状,宋明这才反应过来,跟着把自己的手枪也摸了出来,子弹上膛。做这些的时候,宋明的嘴一刻也没有停过,一直在那里骂着,“他妈吃个饭都吃不安生——你谁啊,问你话呢,他妈没长嘴呀……”
“等着,马上来!”
子弹上膛后,宋明扔出一句,然后向房门走去。
宋明走向房门的时候,李遮阳举着枪对准门口,人则退到了窗户边,如果敲门的是敌人,一旦不敌,这里就是他的退路。
架势摆好,他把目光投向了走向房门的宋明那里——
他看到,宋明把握枪的手别在了背后,侧过身子,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房门把手;房门被拧开,露出了一道缝隙,宋明将脑袋凑了上去,凑到了缝隙前面,然后……
宋明突然不动了,像是被门外的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很显然,门外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看到这一幕,一个影视剧里常见的画面定格在了李遮阳的脑海里——门缝里,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宋明的脑门上,一个很低的声音向宋明发出了警告,“想活命,就不许出声!”
李遮阳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在冒汗,全身都在冒,以握枪的两只手最多。
开枪还是不开枪?
李遮阳面临着选择,如同莎士比亚生还是死的灵魂拷问一样。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只是一瞬间,这个念头便取代了莎士比亚的灵魂拷问,李遮阳立刻用目光在了门上画出了一个位置,没有意外的话,拿枪指着宋明脑袋的人应该就站在这个位置上。
圈出位置,李遮阳迅速在位置范围内点出几个子弹射击的射击点,跟着,搭在扳机上的食指就准备发力,可就在这时,突然不动的宋明发出吃吃的声音,“尤、尤、尤哥……你、你……你怎么来了?”
尤可为?!
生怕自己的食指突发神经,去扣上那么一下下,李遮阳赶紧让食指从扳机上离开。
房门推开,连带着堵在门口的宋明也一并被推开,门外的人走了进来。正是尤可为。
看到李遮阳,尤可为神情一呆,跟着一脸漆黑的向李遮阳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李遮阳知道尤可为问的是什么,没有搭理他,退掉枪膛里的子弹、打开保险、把枪收了起来以后,这才对已经走到屋子中间在冷冷看着他的尤可为问一句,“一个人来的?”
尤可为像是没听见一样,盯着李遮阳一言不发。
李遮阳看向了门口一脸尴尬的宋明,“出去看看,外面有弟兄的话你招待一下,先别忙着回来,我和尤兄说几句私下里的话。”
宋明巴不得,点点头,赶紧出了房间。
“别站着,坐吧。”
道一声,李遮阳走到桌前,在自己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想知道原因,就过来坐下。”
见有可为依旧是一动不动,李遮阳又道一声,然后便不再发一言,拿起筷子端起酒盅吃喝起来。
吃喝上一阵,尤可为坚持不住,最终还是走了过来。
“那是宋明用过了的,你要不嫌弃,就坐下来陪我喝两杯,咱们边吃边聊,你要嫌弃,就一边看着……”
不等李遮阳把话说完,尤可为便一屁股在宋明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倒了些酒,把宋明用过的酒盅和碗筷洗了洗,然后重新给自己倒上了酒。
像是发泄一般,尤可为连干三盅,三盅过后,他这才拿起筷子吃起菜来。琇書網
“什么时候发现的?”李遮阳品着手里的酒,问道。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要来暗的?”尤可为没有回答,反问。
李遮阳同样没有回答,“你上报说,陈经和范副组长两人关系很暧昧,可能存在有私情,有没有这回事?”
“有。”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
尤可为笑了起来,怒极而笑,“他们两人有私情你跑来查我?——是我耳朵有病听错了,还是你脑袋有病糊涂了?”
李遮阳也不动怒,慢条斯理的说道:“这里和老鸦镇相隔千里,范副组长负责的事情我无权过问、她也无需向我和田副组长汇报,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们就只能听你的一面之词,万一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范副组长和陈经没有私情,而是你的故意陷害……”
“我为什么要陷害他们?”
“原因多了去了,中饱私囊、私下倒卖属于总部的物资、和国党红党勾结……总之,陷害一个人的理由多了去了,甚至只是心情不好看这两个家伙不顺眼也都是有可能的。”
“我是那样的人吗?”尤可为嗤笑。
“知人知面不知心,难说!就好比我吧,以前我对党国忠心耿耿,不也一样进了76号现在和你在这里面对面的喝酒。”
竟然连自己都用上了,尤可为还能说什么?
“什么时候发现有人在跟踪监视你们的?说实话。”见尤可为不吭声,李遮阳问道。
已经面对面了,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尤可为说道:“昨天发现的。昨天中午组里一个外出的弟兄回来说,他怀疑他被人跟踪了,我就让这名弟兄吃过饭以后继续外出,我带了名弟兄缀在他后面,发现这名弟兄确实被人跟踪了……中间的过程我就不说了,然后我就找到了这里来。”
“既然找到了,为什么昨天不现身非要等到今天?”李遮阳问道。
“我们认出了宋明,但不敢确定,如果真是宋明,那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所以我们就没有现身,准备等确定了以后再说。今天他又来跟踪,被我们确定无误,然后就看到他敲你的门……我没想到,跟他一起来澳门的人竟然是你李组长!”
“怎么就没认出我来,你们应该认出我来才是?”
“监视的弟兄怕被发现,看到宋明敲你门就离开了。”
“我说呢。”应过一声,李遮阳把话题转到了范碧薇和陈经身上,“陈经和范副组长两人走到了哪一步,有没有实质性的接触?”
尤可为愣了愣,“实质性接触……什么意思?”
“就是他们有没有上过床?”
“这个……这个现在还没有发现?”
“那他们有没有啃过兔儿脑袋?”
“啃……兔儿脑袋?——啥意思?”
“他们有没有亲过嘴”
“没……没看见。”
“什么都没有,你这就也叫暧昧、也叫有私情?”
尤可为生怕李遮阳把他和“陷害”两个字挂起钩来,急道:“可他们挽过手,范副组长还把脑袋搭在姓陈的的肩上来着。”
“几次?”
“一次。”
“在哪儿?”
“在澳门。”
“怎么发现的?”
“有一次范副组长到我们哪儿清查账目的时候,把包落下了,我让一个兄弟去送包的时候,送包的兄弟看到的。然后他回来告诉我,我不信,专门让他带着去看了来着,是真的。我这才向你们汇报的。”
这明显是个误会,两人再是发春,也不可能急不可耐到这种地步,就在自己人的眼皮子底下,怎么也要顾及一下才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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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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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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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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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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