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不等李遮阳付诸行动,就有人带着和他一样的问题找了上来。
找上来的是刘百星,听到人说起林韶璞下的这道命令他就找了上来。
“我说兄弟,你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得罪过咱们这位林长官?”把李遮阳从众人之中扯了出来之后,刘百星向李遮阳小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遮阳没好气的说道,“我认识这位林长官的时间比认识你和老袁、老廖的时间都还短——你自己说,我上哪儿去找得罪林长官的时间。”
“得罪人不需要多长时间,照个面就可以了。”
“照个面?”
“对呀,比如你在不知道的情况下瞪了林长官一眼,又或者憋不住了朝他放了一个屁……”
“我看你才是在满嘴放屁!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滚一边去。”
刘百星没有着恼,一脸疑惑的自问道:“没有得罪?那林长官为什么会下那样的一道命令?”
李遮阳嗤声道:“嗤,为什么得罪林长官的人就一定是我?——就不能是老袁?不能是老廖?就不能是你刘百星?说得,就好像我们这几个人里就我一个是人似的。”
“话是这样说,不过我总觉得林长官的这道命令还是针对你的……喂,小子,你竟然骂人!”
“现在才听出来,你这反应也迟钝得够可以。”
“找打是不是?”
“找打?哼哼,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就没有一点……数?”
“成!比嘴皮子我是没有你利索,我认输,行了吧。有种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切,说得自己多能打似的。择日不如撞日,就这儿吧,把老廖也叫来,你们俩一起上,也省得我再来第二次。对了,把老袁也叫来,让他做个见证,他已经答应过了的。”
……
自然是打不起来的,因为,马桑镇到了。
马桑镇镇公所。
李遮阳在这里见到了接到他的电话之后赶来增援的林韶璞。
“辛苦了。”一进镇公所,林韶璞就向一行人扔出了这三个字。
“为党国效力!”一行人齐齐的向林韶璞喊了一句口号。
“嗯”一声之后,林韶璞踱着步,绕着被刘百星等人扔在地上的叶乔和顾菲绕了一个圈,一边绕,一边在嘴里念叨,“这个是叶乔……这个是顾菲……这两人怎么还没醒?”
林韶璞停了下来,嘴里在问,可目光依旧在盯着地上的两个人。
没有人回答。
“李中尉,你来回答。”
李遮阳一个立正,“报告长官,应该已经醒了,可能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装作没醒。”
“不好意思……装着没醒……”
林韶璞重复了一遍李遮阳的话,指着裹在叶乔和顾菲身上的被子,问道,“怎么把人弄成这样?”
连手带脚,两个女人被一帮军统特工捆扎得像两个木乃伊似的。
“那个——”李遮阳犹豫着,在想着该如何措辞。
“怎么,不好回答?”
“不是,是这两个女人都没穿衣服,所以……就成现在看到的这样了。”
林韶璞的脸上现出兴趣来,“没穿衣服……在哪儿抓到她们的?”
“在一个山洞里。”
“一个山洞里……没穿衣服——”
林韶璞突然收声,目光从叶乔和顾菲身上收回,扭头看向了李遮阳,问道:“她们在干什么?”
李遮阳毫不客气的就将袁笑三个人给抛了出来,“报告长官,具体情况袁上尉、廖上尉和刘中尉清楚。”
“怎么,你不清楚?”
“是的长官,卑职一直在洞外,没有进去。”
林韶璞的目光转向了袁笑三人。
廖无畏、刘百星迅速把头一低,把代表权交给了袁笑。在林韶璞目光的注视下,袁笑张着嘴,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组织语言,就只能像个雕塑似的立在那里。
林韶璞这时开口,“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你们下去吧,休息一下跟我回市区。”
“是。”
李遮阳和袁笑等人一起,向林韶璞敬上一礼,转身就要出房间。林韶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李中尉你留一下。袁上尉,你们几个把人带出去,交给杨忠武,让他把人给我看管好了。”
叶乔和顾菲被抬出了房间,房间里只剩下了林韶璞和李遮阳。
踱着步在李遮阳面前走了几个来回,林韶璞开口,“我下的那道不进山增援的命令你已经听说了,对不对?”
“是的长官。”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下那样一道命令?”
“不知道长官。”
“还记不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申请到上海的事情?你想到上海做孤鹰——还记得吗?”琇書網
“记得长官。”
林韶璞停止了踱步,目光看向窗外,说道:“八名特工,还是在大后方我们的地盘上,要连两个日本女人都抓不住,你就是到上海做了孤鹰,到头来也不过是只死鹰而已。”
“卑职明白了长官——”
“你明白什么了?”
“这是长官对卑职的信任!”
“也是对你的考验。要连两个女人都抓不住,你也不用去上海了,就留在山里与青山为伴吧。”
“能接受林长官的考验,这是属下的荣幸!”
“你倒是挺会打蛇随棍上。”
李遮阳一个立正,“属下不敢。”
“属下就属下吧,情报处也不多你这一个人——”
说到这里,林韶璞停了下来,再一次看向了窗外,像是那窗外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似的。
李遮阳向窗外看了过去。窗外,几株梅树在轻风中轻轻地摇晃着它们绿绿的叶子。
“梅树有什么好看的……这家伙怕是有病吧?”
信任也好,考验也罢,林韶璞的话李遮阳一个字都不信。
等待一阵,林韶璞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到上海的申请已经批下来了,同意你去上海,要不要让你做只孤鹰,决定权在甲室手里。甲室现在还在考虑当中,不过,既然你已经自认我的属下,你就是做不成孤鹰,也是我情报处的人。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李遮阳又是一个立正,“谢谢长官。”
林韶璞点点头,一脸满意道:“到上海之后,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什么事情,等你出发那天我再告诉你,现在和你说这个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好了,要和你说的就这些。回去之后,好生休息,该吃吃,该睡睡,到了上海,想要像在山城这样轻松,怕是不可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你下去吧。对了,回去之后记得把车交了。”
“是长官,属下告退。”向林韶璞敬上一礼之后,李遮阳出了房间。
一小时后,押着叶乔、顾菲、山字堂五爷和茶叶店一家人,军统局的特工撤离了马桑镇,返回了市区。
……
李遮阳没有随大队人马返回,而是和金逸开着那辆车,绕道去了白泥镇。
取回了放在镇公所的皮箱和皮包,李遮阳这才和金逸返回到市区。
半道上,得知金逸的家就在附近,想着将皮箱随时带在身边也不方便,李遮阳便将装了金条美元法币的皮箱放在了金逸的家里,而从朱金梅家隔壁得来的那一皮包钱货,则留给了金逸,当是金逸跟着自己跑了几天的辛苦钱。
把装钱的皮箱安置妥当之后,两人开车来到了军统山城特别区区部车库。交过车,两人步行着来到了特别区区部。
进入区部,李遮阳带着金逸来到了那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几大处长会聚的情形已经不在,里面只有几名文员在伏案誊抄着什么,给李遮阳的感觉,似乎案子已经结了似的。
向一名脸熟的文员问了句“林长官去哪儿”,得到“不知道”的答复之后,李遮阳没有再问,带着金逸就离开了。
自己的位置是什么、在哪里、情报工作的第一要务是什么……
作为一名特工,如果连这些都不清楚,继续留在情报机构里也只是在害人——不是害自己,就是在害别人。即便这个情报机构不是军统局。
离开会议室,李遮阳向人打听了一下,得知袁笑、廖无畏、刘百星都不在,李遮阳便决定回土桥镇,回旅馆好生睡上一觉。
一听李遮阳要回土桥镇,金逸的一张脸立刻变成了哭丧脸,“老李,你走了,我怎么办?”
听金逸一说,李遮阳这才想起带金逸来这里的目的。
金逸加入军统的事情李遮阳已经和林韶璞说过了,林韶璞也已经同意了,可问题是,林韶璞现在不在这里,他又有什么办法。
没有军统这件外衣罩着,就是再借几副胆子给金逸,他也没胆量回家。这也是金逸一直跟李遮阳到这里来的原因。
瞅着金逸那张哭丧脸,李遮阳指头在脑袋上扣来扣去。
想了好一阵,李遮阳也没有想出什么可以让金逸不遭黑手的办法来,只得道:“这样吧老金,跟我一起住旅馆,费用都算我的,直到你入职军统。你看怎么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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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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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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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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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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