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医生的男人惊疑不定地瞪着许镜,似乎在控诉他为什么和其他“死人”不一样,怎么不按套路来。
“姐姐啊,医院的规则可都说了,医院里没有穿白大褂,佩戴工作证却还自称医生的人全都是不能信、也不能回应的。”
许镜坦然自若,半点不漏马脚,像模像样地蛊惑着席玉:“姐姐要是想出去,与其相信他,不如相信我,我可是肯定能把姐姐带出去的。”
“哦?”
席玉状似心动看向许镜,手边蓦然多出一张卷起的钢琴谱,只不过谱面跳动的音符是鲜艳的红色,正断断续续地单独警告着许镜:“李月和柳婉,让你……离她远点。”
许镜:……
作为一个藏在人类之中的厉鬼,还是众多厉鬼中最不同寻常,对医院也最了解的那个,许镜在医院的生活几乎可以说是除了不能离开之外万事顺风顺水。
医护人员和安保人员都不会主动来惹他,其他厉鬼又暂时还没搞明白可以离开的办法,依旧只会一味地针对活人,还另辟蹊径地学会了团结协作。
他靠着不断改进的藏匿技术,几乎已经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知道的信息也越来越多。
比如,外面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都是从一个叫含江的城市进来的,只要靠近那个城市,就不得不持续地进怪谈。
是的,象山二院被他们称作怪谈。
对于这些活人来说,只要从规则中摸索出了规律或线索,就能避过危险,凭借这些线索离开怪谈。
只要能藏在人群中干掉‘死人’,让活人赢下游戏,再给自己换一套心仪的皮囊,许镜就能用新的身份逃出医院!
正好一直掌控着医院的院长在这段时间失踪,连老天都在帮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然而,当许镜信心满满地掐准时间提早混进人群中时,他就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俗话说得好,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落落,他原以为误和两个死气比自己还重的人住在一起是自己的低谷,谁想未来却还有无数洼地等着他。
就连和这女人套套近乎,都要被其他鬼指着鼻子警告!
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还是不是厉鬼!
许镜倔强地靠近席玉一厘米,他不敢惹怨气缠身的楚翩然,却敢惹连白大褂都被偷了的医生,当即嚣张地挑衅道:“姐姐,这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一看就是那种得了精神病到处乱跑的病人,咱们不如直接把他送到值班护士那里吧!”
“还有哦,姐姐,他告诉你的出口肯定在太平间,那里是假出口,是他们这种蠢货专门用来骗活人的!”
“你要是觉得他烦,不管他也没事,就算他以前是医生,在被穿上病号服之后也不是了!”
许镜利落地反水直让男人气得涨红了脸:“你疯了吗?!”
“你身边这个一直喋喋不休的病人才是鬼!整座医院所有的病人都是鬼!就算我不是真心想带你逃出去的,活人也总比死人可信吧!”
被整个儿揭了底,男人恼羞成怒:“你们六层以上的病人都是医院做人体实验的后备材料,你这小子说得这么真,敢不敢掀开病号服让大家看看你肚子上到底有没有取走内脏的刀痕!”
“这位小姐,你看,他刚才也承认了,我以前的确是医生,我姓陈,叫陈腾,你可以从医院的职工栏找到我的名字,我知道院长的很多秘密,知道的出口也不止一个,我们可以合作逃离这里!”
“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我都会回答你。”
陈腾急切地解释道:“院长失踪的消息曝光了,医院暂时陷入了混乱,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等他回来、或者规则反应过来,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我也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
席玉慢吞吞拉开背包拉链,又几下都没解开糖果纸,活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主要是吧,我这里也有自己的为难。”
她从背包里抽出一件早享卡时从救护车里摸出来的白大褂,又郑重其事地将写着“陈腾”二字的工作证别在胸口。
“我也是一名医生,所以这位病人,请不要违背医护人员的任何要求。”
她一本正经地指了指十楼的走廊:“请回到自己的病房,你已经因为违反规则而被污染了。”
陈腾:……
许镜:……
他们麻木地对视一眼,陈腾想说什么,又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开口的意义了。
在这之前,所有医生变成病人都是因为认知被污染,从来没有医生像他一样,是因为被偷走了白大褂和工作证。
“姐姐,已经十一点了,我们还回病房吗?”
许镜跃跃欲试:“他说医院混乱,我们要不趁机去找找有没有真正的出口?”
“你…”
席玉顿了顿,她原以为许镜与其他病人不同,又独立与医院的医护体系,还有一定程度上影响医院的能力,应该是个与裴瑛重量相当的关键人物:“你不知道真正的出口在哪里?”xǐυmь.℃òm
“我怎么可能知道。”
许镜莫名其妙:“我只是个在这里待的久一些的病人。”
“好吧,那我们现在跟着混乱的人群到处找找看吧。”
席玉穿好白大褂,将所有的扣子都扣上,遮住自己的病号服:“就算没找到出口,说不定也能找到点有意思的东西。”
作为医生“陈腾”的席玉直接走出十楼的楼梯间,见那些长得稀奇古怪的病人正在排队领盒饭,又见所有医护都在匆匆往电梯间赶,她低着头钻入人群,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了一张从白事店里买来的新脸。
众医护都急着下楼,电梯里已站了三个医生,他们看席玉还拎着一个病人,不由皱眉道:“你带上他们做什么?”
席玉面无表情地瞎扯:“上面要求的,这个病人不一样。”
三个医生以及排在后面的医护却像是很了解这种情况,纵然心有不满,却仍放席玉和许镜进了电梯。
分明只要从十层走到六层,电梯却久久不停。
“你不是医生吧。”
三个医生的声音同时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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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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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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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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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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