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吃过早饭,秦霜降便同燕芸香一道去了集市,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之间,夹杂着商贩的叫卖。
下了马车,燕芸香瞬间被这繁华热闹的景象吸引,这里瞧瞧那里看看那,贴身丫鬟秋莲跟在她身后,深怕一个不留神就跟丢了。
秦霜降和白蔻就不远不近的跟着,奇怪的是,竹苓看起来好像也不着急,就只是跟在秦霜降身边,直到燕芸香和秋莲的身影被人群淹没。
秦霜降瞥了一眼身边脸色依旧淡漠的竹苓,故意打趣道:“苓大人不追去看看?万一出了什么事……”
她语气微顿,没再继续说下去,只微微转头看向竹苓,观察竹苓的脸色,竹苓却只神色淡漠的道:“不劳夫人费心,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夫人,至于燕小姐,自有人保护,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无需属下出手。”
秦霜降默默收回看她的目光,若有所思的道:“哦,是吗。”
她语气难得的乖张,不知怎么的,听的竹苓心头微紧,如果不是清楚眼前的人并没有什么如同燕胥安一般逆天的势力,竹苓都险些以为她派什么要对燕芸香做点什么。
往前走了一会儿,就见燕芸香正停在一处排着长队的点心铺子前,见秦霜降来,她朝着秦霜降招了招手:“霜降姐姐,你快来,这家铺子的点心看起来好好吃。”
秦霜降只是笑着冲她点头示意,脚上的步子却并没有加快的意思,才走了没两步,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穿破身后的嘈杂,从模糊到愈渐清晰。
她下意识脚步微顿,回头间,看向身后穿越人群跑向她的男人,果然,是萧容策。
竹苓比她率先做出反应,身形一转,挡在两人之间,萧容策上前步子一顿,看向竹苓的眼神微冷,竹苓却只是垂下眼帘,颔首见礼:“萧大人。”
萧容策并不搭理她,目光直接略过竹苓,落在她身后的秦霜降身上,他微启唇:“霜降,我们聊聊。”
秦霜降没有答复,竹苓转头看向秦霜降,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好似再说:你敢跟他聊,我就一定会告诉大人。
本来秦霜降并不打算跟他去的,但对上竹苓威胁的眼神,她勾了勾唇,应答:“好啊,萧大人想在哪儿聊?”
而后,两人择了一处稍稍远离闹市的水上凉亭,刚开春,不少人泛舟游湖,小小的船只在长满荷叶莲花的湖面上推开一条条涟漪。
秦霜降站在栏杆处,看着小船上朝她挥手的燕芸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萧容策站在一旁,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几番欲言又止。
在萧容策开口说些什么之前,秦霜降率先道:“是秦知蕴吧。”
此言一出,萧容策先是一愣,秦霜降转头,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四目相对之间,萧容策才明白过来她言语间的意思,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秦霜降就已然在他震惊之后有些无措和闪躲的眼神中知道了答案。
先前,在将军时,当她知道自己要被送给赵子昱,哭着求萧容策带她离开,他口中那个“你哭起来,一点都不像她”的“她”,秦霜降一直都想知道到底是谁。
直到刚才在禁苑外,她看见了秦知蕴,不得不说,连秦霜降自己都觉得,确实是有五六分相似的,加上在宴席上,他看向秦知蕴的眼神,是带着一丝不舍的。
思及此,她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像是一瞬间卸掉了所有冷刺,纵使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难过,就像听到他说她哭起来那看那天一模一样的眼神。
萧容策心口微痛,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默了半晌,他只伸手,想像从前一样握住她的手,将她圈入怀中安慰。
可手刚伸出去,还未碰到她,她便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轻巧的躲过,看他顿在半空中的手,秦霜降苦笑,收起眼底的无奈,疏离道:“说起来,我也是该谢谢你的,如果不是你,也许曾经的十八年,我真的熬不过来。”
萧容策眸光温柔,仿佛能滴出水来,她说着,语气微顿,又道:“不过,都结束了。萧大人。”
这一声声“萧大人”像是无形中将两人的距离彻底拉开。
“对不起……对不起霜降……我、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可以现在无论再说什么,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那天他去将军府的时候,半路遇见了秦知蕴,他一如既往的想和她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和她聊聊天。
面对他的纠缠,她说:“容策,问问你自己,帮她,到底是因为她像我,还是因为她是她自己?”
秦知蕴的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划开了他麻痹的心脏,那么痛,那么清晰。
他曾经觉得,他们青梅竹马,她却另嫁他人,他这辈子除了秦知蕴不会再爱上旁人,对秦霜降好也只是因为她又六分像她而已。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不爱秦霜降,他亲口说了讽刺她的话,直到秦家满门被灭,他找了她好久,他终于承认是爱她的,可再听到她的消息时,已经是她被燕胥安带回去了。
见秦霜降无动于衷,萧容策咬了咬牙,合上眼帘,尽可能调整好情绪之后,才继续道:“霜降,燕胥安这个人心狠手辣,眼里只有权利,他不可能有感情的,他连养大他的秦将军都能轻易背叛,更何况是你呢。”
“霜降,你离开他吧,我承认,之前的事,是我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看着她,不停地道歉,秦霜降看他的眼神却始终冷漠又透着笑意,一直等到他说完,她才道:“好啊,我离开他,跟你走。”ωωω.χΙυΜЬ.Cǒm
萧容策愣了愣,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和震惊,可下一瞬,秦霜降又说:“然后等他找到我们,把我们都杀了,你就开心了,是吗?”
他怔怔的看着她,半晌说不出话,眼底的欣喜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事更加深沉的失落。
见他一脸惆怅无奈的样子,秦霜降只是莞尔一笑,毫不在意的拂袖坐下,手撑在凉亭的栏杆上,转头看向湖面上来往的船只。
她说:“您应该知道的,我这样的人,根本不在乎情爱,你说燕胥安会抛弃我,难道你就没有吗?”
萧容策没说话,像是被刺中了心底的伤疤,他脸色微变,眼神间肉眼可见的愧疚与自责,可秦霜降却并不看他,只语气微顿,接着道:“我选他,但我不在意他爱不爱我,只要他能给我想要的,我就能保住我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他不抛弃我,我就永远效忠与他,活一天是一辈子,活两百岁天也是一辈子,与我这种穷途末路之人而言,都没什么区别。”:www.23uswx.org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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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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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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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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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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