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许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他的声音似乎也有点耳熟的样子。
再看动作。
对方甚至还若有似无的帮他挡住了角落里固定的摄像机。
四周喧喧嚷嚷,有导演给工作人员打电话安排收尾工作时的发出的指令声,有热心的司机将车子的后门打开时,帮着跟组的摄影师搬运器材时发出的细碎响声,嘉宾们则将自己带来的行李挪到了开阔的平地上,正在筛选优先携带的物品。
大多数的人都下去了,连时不时拍他一下当素材的摄影师也跟下去帮忙了。
原先还挤得满满当当的车子一下子空荡了下来。
他们呆的这个角落很安静,雁许甚至能听见车下的苏蔷正在小声抱怨,节目组准备的帆布袋太小,能拿的东西根本就没几样,大凉山昼夜温差很大,白天穿两件或许刚刚好,晚上却可能只有10度左右。
放一件厚外套和洗漱用品,便足够将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而雁许没动,他带来的两个28寸的行李箱,正整整齐齐的并排放在角落里,还是那句话,他不想公开自己的隐私,而且崩他人设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单单是一个增高鞋垫而已!
他喜欢的东西很多很多,也知道不喜欢他的人有很多很多,他并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东西,成为他人情绪的发泄口。
雁许也没接,他看向身前的人,反问道,“我们之前认识?你为什么帮我?”
这话他其实从刚才就想问了,但他并不是很想主动和对方搭话,就一直拖到现在。
郁澜这下确信,那天晚上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正常情况下,他的防备心很强。
唔,是固执又警惕的小猫咪啊。
郁澜笑了笑,“嗯,有过一面之缘,但你好像不太记得了。”
雁许哦了一声,应得很冷淡,并没有想顺着话题往下唠的样子。
他对面前这个人实在没什么印象,没有印象,说明不够重要,那就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甲。
而他是来散心旅游的,身为一个直觉系,他不想和一个初次见面就感觉不好的人有太多交集,毕竟他在这块跌的坑实在太多了。
雁许不想搭理人的态度很明确。
正常人这时候便应该选择退却了。
但郁澜不是,他仍然很坚持的,将手帕往前递了递。
雁许抬头看了他一眼,面色更冷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钱财,还是资源?”
他在这个圈子里呆了八个月,喝到过由队友亲手递过来的掺过胶水的热牛奶,演出服里被放过扎人的图钉,被信任的工作人员推下过高台,被人当街泼过油漆,也曾在粉丝满怀爱意的眼神里,接过她送来的花,然后被藏在鲜花下的刀片割到过手。琇書蛧
所以他根本就不相信毫无由来的善意,他给自己画了圈,圈外的人轻易进不来,圈内的人也等闲出不去。
苏白汐曾经对他的评价是:“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我说什么你都信,你不会真的以为天上会掉馅饼吧?醒醒,娱乐圈讲究的是礼尚往来和利益交换,明白吗?”
托苏白汐的福,雁许现在对这句话简直吸烟刻肺。
但凡事好像真的有意外。
有着琥珀色眼眸的漂亮男人弯了弯眼眸,“什么都不需要,只是你的脸脏了,我正好看到了,仅此而已。”
并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不同于流于表面的虚假笑意,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是真心的。
雁许伸手一摸,柔软的指腹果然接触到了一些细小的沙烁。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脸,有点苦恼的样子。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对方已经低头拉过他的手,将那方手帕塞进了他手里,“擦擦吧,漂亮的大明星,脸上怎么能有灰呢?”
雁许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他在用袖子擦脸还是用手帕擦脸中,短暂的犹豫了一会,还是选择了后者。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便有点显而易见的纠结,虽然对方说不需要报酬,但他不喜欢欠人情的哎!
对方却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
他微微俯下身来,背对着日光,拉近了一点距离,任由暖阳在他身上投下错落的光影,语调懒洋洋的,带着两分慵懒的漫不经心,“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不如问问我的名字吧。”
雁许疑惑得歪了歪头,“就这?”
得到了一个点头。
于是他便也跟着清了清嗓子,很认真的问,“那你说,我会认真记住的。”
男人面上的笑意越发真切,“我叫郁澜,愫郁的郁,波澜的澜。”
“好吧。”,雁许点点头,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在上面画了一个金框眼镜,和一个淡蓝色的三角小人,用笔很认真的写下对方的名字,然后抬起头,“记住了。”
偏生脸上还沾着一点黄土,压根没怎么擦干净,就很像那种弄脏了脸,还在求表扬的小猫咪。
郁澜没想到他说的记,会是这种记,嗯,很务实,很脚踏实地,也很让人意外。
他这回是真没忍住,郁澜伸出手来,揉了揉小朋友蓬松的发顶,低笑道,“谢谢,这是我给的报酬哦。”
说完不等人反应过来,就起身下车去了。
而雁许捂着自己被搓过的头在原地呆了好几秒,又被摸头了,最近的人怎么这么喜欢摸他的头哇。
不对,他为什么要说又啊?
雁许再度抬起头时,正巧与来看情况的导演对上视线。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耽误事了,他弯下腰来,就准备去拎座位里侧放着的两个大箱子。
导演看清他的动作,当即就是一愣,“不收拾一下吗?”
雁许理顺外套上的褶皱,看了一眼放在座位上的帆布袋,表情有点傲,“不了,我不太喜欢人家碰我的东西。”
语气却依然是礼貌的,他朝导演颌了颌首,“虽然我并不太需要,但还是谢谢您的好意。”
但箱子实在好重啊,呜呜。
雁许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甚至在心里有些后悔。
早知道慢点抛弃小助理了,不该嫌弃他贵的。
结果下了车,才发现大家都没走,也没人对拎着箱子下来的他,露出异样的眼光。
橘色的晚霞将天边染成大片大片的火红色,他们或坐或立,站在盘山公路低矮的标识旁,等着他下来。
苏蔷眼尖,第一时间发现了拎着两个大箱子,显得有些吃力的他,善意的取笑道,“哟,弟弟舍得下来啦。”
还不忘踢旁边的人一脚,“前辈,还不快去帮忙?”
穿着驼色风衣的沈遇便放下了手中的书页,朝着他大步走来。
就连那个背着孤零零的帆布包,坐在角落里,像是一个沉默的旁观者的新朋友,也在向他招手。
雁许觉得,这个综艺好像真的来对了。
呜呜呜,他们都是大好人。
雁许脸上便也跟着扬起灿烂的笑容,他推着两只沉重的行李箱,健步如飞的朝远方跑去,还不忘快乐的向同伴挥手,“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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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免费阅读.[www.]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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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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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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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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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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