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郁澜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个看上去有些诱人的选择。

  难得碰见一个有意思的人,他可不想做一锤子的亏本买卖。

  看看热闹可以,要是被人认为是落井下石的傻逼可就不好了。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了。

  郁澜收回了手。

  转头对小助理道,“开车吧。”

  小助理疑惑的转头看了看,刚问问他怎么还带中途反悔的,就看自家郁哥低头在后备箱里找东西。

  边找还边念叨。

  “唔,送外套?初次见面有点唐突吧?给毛巾裹裹,也有点不像样。”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撒手不管的样子。

  好在保姆车装的是单面玻璃,外面也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子。

  不然小助理都替他觉得丢人。

  这头如何暂且不论。

  雁许见车开走以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有点大意了,虽然本宅这边因为地价昂贵安保严格而人烟稀少。

  但他就这么大剌剌的开车过来,也确实有点鲁莽,鬼知道他看见一辆陌生的车开过来都惊呆了。

  这片公馆是燕氏旗下最大的一个别墅群,占地接近千亩。发售了三年,序号从0排到15,每一栋市值都稳定过亿,至今都没住满。

  临近江边,风景很好,算是江景别墅,老爷子很喜欢,所以前几年将本宅挪了过来。其中一部分,他当做礼物送给了一些老友,邀请他们入住,闲暇的时候好一块打打高尔夫什么的。

  剩下的都拿出来卖了,可惜卖了好久,都没卖完。

  雁许以前没叛逆的时候,是住在家里的。

  来往的邻里都认识,关系还挺好。

  这庄园啥时候来新住户了他怎么不知道,正纳闷呢。

  眼见着时间逼近七点四十。

  要的资料还没着落,雁许真的有点急了。有柿嘉这个在国外都坚持帮他盯梢的千里眼在。

  他现在没上微博都知道上面一堆妖怪在等着看他的好戏。

  雁许这会是真的有点急了。

  好在他拿出手机,就看到了管家在两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少爷你忙完了吗?还在门口吗?我马上过来!】

  这算是今晚唯一的好消息了。

  雁许回了个好,就收起了手机。

  他直起腰来,靠在自己骑过来的哈雷机车上,重新摆了个高冷的酷哥造型。

  开玩笑,少爷不要面子的啊。

  结果一回头自己想要的人没等到,反而先被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人还没他膝盖高的小豆丁给碰瓷了。

  对方哎呀一声,捂着脑袋就准备开造。

  这个小女孩他认得。

  隔壁老教授家的小孙女嘛。

  小孩人不坏,就是调皮,喜欢碰瓷过后赖上你,让你带她去买糖吃。

  但施法前摇还没开始就被雁许打断,他微微俯下身来,抬手揉乱对方蓬松的发顶,笑着朝她摇了摇手指,“喂,这回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哦?我可没动你呐。”

  他本来还想再调侃两句。

  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从不远处狂奔过来的老管家。

  好久没回来了,雁许还是想给自己留点脸面的。

  所以说完他就收回了手。

  靠回了机车上,准备继续维持他高贵冷艳的人设。

  谁知对方这次居然不按套路出牌,被戳穿了居然也不心虚,而是低头在兜里找啊找,找出来一捧彩色的糖果。

  然后抬手示意他蹲下来。

  雁许挑了挑眉:“做什么?”

  还是见对方急了,才不急不缓的蹲下来,和她保持在同一水平线,单手扶着小女孩的肩膀,好整以暇的质问道,“你这次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嗯?”

  然后就被人塞了一怀的彩色糖果。

  小女孩撇了撇嘴,委屈道,“我看哥哥好像不开心才过来的,你还凶我!”

  雁许伸手揪了揪她的脸,“才怪勒,我还不知道你,你这个小抠门鬼,不让我给你买就算好的了,说吧,谁让你来的?”

  至于不久之前,他情绪确实有点不太好这件事,雁许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眼见着忽悠不过去,小女孩耸了耸肩,摊手直接开摆了,“好吧,确实是有人让我来找你的。”

  “但是...”,她踮起脚尖抬手摸了摸少年漂亮的樱粉色短发,安慰道,“小哥哥确实有点不开心哦,都没之前爱笑了,回家了也不进去,那个大哥哥只买了两颗,剩下的全是葭葭友情送给你的,你吃了糖要开心一点哦!”

  说完,她将眼角拉下来,趁着人愣神的工夫,做了个鬼脸。

  “所以今天欠我的,下次要买十倍还给我嗷,嘻嘻。”

  她笑着

  一溜烟的跑远了。

  徒留下雁许愣在原地。

  他摸了摸脸,心想有这么明显吗?

  还没回过神呢。

  那头三分钟的跑了八百米的管家,拎着一个银色的小行李箱。

  刚走近,看着人,气还没喘匀呢,见他形容狼狈,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哭道,“少爷!”

  管家也是抽空出来的。

  老爷子出差前,就有点感冒了,这头合作谈到一半,睡一觉起来,就收到了有关自家心肝宝贝的负面新闻。

  而他签的破公司不知道是不是脑子进水,事发之后,一点表示都没有。

  好不容易让水军把热度降下去,但架不住吃瓜群众多,又有人在背后刻意煽风点火,相关词条就像雨后割不完的韭菜,一茬一茬的接着往外冒。

  一眼看去,简直不堪入目。

  差点没把老爷子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更别说还有好友陆陆续续的发来消息问。xiumb.com

  “老燕啊...新闻上你看见了吗,你家燕燕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需要我帮忙吗?”

  这里面有关怀的,自然也有来看戏冷嘲热讽的,“人家常说慈母多败儿,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去,你家那个叛逆的小儿子,是时候该好好管管了。”

  因为这个,老爷子最近怄气的厉害,列表拉黑了一大片,和一些老友的来往都断了。

  这头合作刚一敲定,就火急火燎的赶回来教训人。

  谁知人还没见着,就从大儿子那里得知了他疯病再次加重的消息,差点没给气出个好歹来。

  这就不得不提到雁许家里对他喜欢男的这件事,本来是相当开明的和乐见其成的,他不喜欢家里安排的相亲,想顺其自然,在经过几番抗议之后,也被默许了。

  但商人凡事讲究一个沉没成本。

  雁许在讨沈柏遇欢心这件事上,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且付出和收入完全不成正比。

  这放在哪个家长身上,都是没法让人接受的事情,更别提燕家又不是什么穷苦人家。

  做房地产起家的燕家,在自己的领域里,本就有着无可撼动的龙头地位。

  更别说自从大儿子开始接手家族企业之后,因其独特的眼光和极其敏锐的商业嗅觉,近些年在其他领域,从民生到医药,是实打实的全面开花。

  别说在S市,就是放眼整个H省乃至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人家,百亿豪门这四个字,从来不是一句虚言。

  而雁许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也不为过,他从小到大,吃过最多的苦,便是瞒着家里人,偷偷跑进娱乐圈这个乱七八糟的大染缸里,过的水生火热的八个月。

  他喜欢音乐,读的是业界声誉最好的最高学府,又有天赋,不出意外的话,不久后的将来,他会登上维也纳的金色殿堂,演奏属于自己的故事,有巡演,在鲜花和掌声里,成为一个出色的音乐家。

  哪能像现在一样,被祸害的毁誉参半。从一开始被掺了胶水的牛奶,到后台演出服里缝着的图钉,再到不久前被曝光的在公司要求下,参加的带有狎昵信息的□□晚宴。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无疑是在爱他的人心上捅刀子。

  家里人可不得连带着恨上了迷惑他心智的沈柏遇。

  过于优柔寡断的人,燕老爷子万万是看不上的。

  因此对大儿子暗地里做出的打压行为,老爷子选择了默认,所以近半年来,对方参演过,上映和即将上映的影片,以及一系列的周边产品等,在各方面都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打压。

  至于奖项嘛,提名是有的。

  毕竟业界影响力在那里,但也仅仅是提名罢了,再多的,想都不要想。

  也因为票房的影响,在背后被打上了票房毒药的标签。

  这对将事业重心逐渐转移到演员的沈柏遇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行事有失偏驳,做不到公平公正的人,也注定得不到公平的对待。

  唯一的缺憾就是,不久之前,这件事被雁许知道了,为此跟家里大吵了一架。

  他很生气,他一开始是真没打算靠家里的,要不然在家里这边的娱乐公司用自己原来的名字出道不就可以了,哪还用得着这么折腾。

  毕竟在当地,姓燕的人家真的不多。

  如果他跟家里通气,资源大把的就来了。

  但他不想这样。

  或许是年少轻狂吧。

  沈柏遇在加入公司前,其实是个挺美好的人。

  雁许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夏威夷的某个狂欢音乐节。

  台上是热情奔放的摇滚,黑发黑眸的亚裔角落里敲着架子鼓,银色鼓棒在他纤长的十指间上下翻飞。

  举手投足之间,都吸引着台下看客的视线。

  但他无疑是极为迷人的。

  橘红色的晚霞将他的头发镀成了耀眼的暖金色,无数人在台下大声呼喊他的名字,等歌曲到了高潮部分,他也正好敲下手中最后一个休止符。他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原本在C位的vcoal起身给他让了位。

  他在间奏里抬手调了调有些低的立麦,开口切入时嗓音迷人而慵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松弛感。

  轻而易举,就将整个音乐节推向新一轮的高潮。

  没过多久,就到了喜闻乐见的抽取幸运观众环节。

  以财服人坐在最前排的小少爷,不出意料的被选中了。

  彼时他还有些青涩,虽然导师一直夸赞他简直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鬼才,但到底经验不足,一开始很紧张,好在事情进展很顺利,鲜花和掌声他一样都不缺。

  雁许还记得他说的唯一一句话是,“小孩,干得不错。”

  回去后,雁许查了资料,很快就得到了他将要在大公司正式出道的消息。

  当时有没有心动呢,或许是有的吧。

  雁许不确定。

  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其实是发小略有些迷茫的一句话。

  他说,“燕燕,有时候我会想,家里的安排就一定是对的吗?其实我不喜欢那个未婚夫的,我觉得他有些傲慢,但家里人说他很好,我们也很合适,说等我毕业了回去就结婚,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对的选择,你说,我该答应吗?”

  柿嘉说的没错,像他们这样的顶级豪门,除去家里安排的门当户对的人选,自己找永远都在向下兼容。

  他跟小柿子不一样,雁许自小就是骄傲的。

  他也有骄傲的本钱。

  所以雁许决定赌一把。

  事实证明他也确实做到了,可到底还是有些天真吧。

  他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也确实撞得头破血流才罢手。

  在知道父兄暗地里的操作之后,雁许真的非常非常生气。

  尤其在他哥指着他鼻子骂,你就是个冥顽不灵的死恋爱脑的时候。

  雁许感觉自己的人格都被侮辱了,他当时就拍着家里的桌子,跳着脚大声指责,“你们在搞什么?什么年代了还玩打压人这套?每次做决定之前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吗?

  上次瞒着我给狗公司赚了三栋楼。

  我辛辛苦苦了大半年,才把你们乱花的钱收回来。

  现在又在搞什么飞机啊?!!你们不打压他,他那半桶水能拿到奖吗?以后被查出来,又是我的锅,你们能不能别仗着家里有钱就乱花啊??有哪个闲钱不如给我多买两辆跑车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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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第七章免费阅读.[www.]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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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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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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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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