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这么正式吗?又不是去结婚,就是去上任而已!再说了,去当坐馆不是应该穿长衫吗?我看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啊!”价格昂贵的西装穿在身上,他自己别扭,张金泉看着也别扭。怎么说呢,这家伙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
张金泉皱了皱眉,说:“你给我认真点!这是去执行任务,又不是去演戏!再说了,你的装扮代表你对社团里前辈的重视程度。你看有谁穿着汗衫短裤去接任坐馆的?”
房间里除了张金泉之外,还有一个老熟人,那就是方津墨在国关学院时认识的鸭头哥!鸭头哥本来就是和胜利深水埗的话事人,因为这次任务,本已退休的他又被叫了回来!看着一身西装的方津墨,鸭头哥也皱着眉说:“其实也不用那么正式啦!社团里都是粗人,没有人会注意这些细节!想要当上坐馆,除了黄坤林的遗言之外,主要还是要看阿邦的手段!至于说穿什么衣服,其实没所谓啦!”
听到鸭头哥的话,方津墨赶紧把身上的西装脱了下来,换了一条沙色的战术长裤和一件速干T恤。一个军绿色的鞍袋斜跨在身上,再戴上一副墨镜,这身装扮让他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只见他拍了拍鸭头哥,笑着说:“鸭哥这话我爱听,都是粗人,装什么斯文啊!我就这身打扮了,能不能当上坐馆,最后还是要看谁得拳头硬!”说着,他耀武扬威的挥了挥拳。
看着这两个活宝,张金泉无奈的摇了摇头,说:“算了,随你们去吧!记住了,接任坐馆只是第一步。后续的任务,我会随时跟你们联系的!如果在这边需要什么支援,随时给我打电话!好了,你们去吧!”
五分钟后,张金泉站在窗前,看着这两个人勾肩搭背的登上了一辆老款的平治车扬长而去。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中,张金泉心里在想:这个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
油尖旺区,登打士街,一座老旧的茶楼前,鸭头哥和方津墨乘坐的平治车稳稳地停了下来。鸭头哥率先下车,紧接着,方津墨也跟着下来。看着面前这座古老的茶楼,鸭头哥在他身旁一脸谄笑的说:“黄少,这就是利记茶楼。这座茶楼是咱们社团最早的产业,距今已经有80多年了!酒楼里面的溏心鲍和金奖乳鸽很不错,黄少一定要试一下…………”m.χIùmЬ.CǒM
“鸭叔,不要叫我黄少啦,叫我阿邦就好!我记得小时候,我老豆经常带我来这里食叉烧!哎,20多年没有回来,这次回来,酒楼还在,老豆已经不在了!”
鸭叔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啦!不要让楼上的叔父们久等,进去吧!”
和胜利的历史很悠久,距今已经有八十多年,是香江本土帮会的代表之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时,和胜利也曾经是响当当的大帮会!坐馆龙头下面有五虎十杰,势力范围横跨油尖旺,麾下帮众多达两万多人!和胜利当年风光的时候,什么14K、新义安、和胜和之类的帮会,还想着打打杀杀。和胜利当时的坐馆和五亿探长吕乐联手,制定了月规制度,数钱数到手抽筋!
可是,随着廉政公署的成立,吕乐等人远走台北,和胜利也陷入了低潮。一开始,和胜利凭借着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家底,在港九的江湖之中还算是有些名望。但时间进入九十年代,其他的帮会纷纷开始转型,涉足娱乐业和影视业,赚的盆满钵满。只有和胜利这帮老顽固还在坚守着几条街,依靠保护费的赌档赚钱。
97之后,转型成功的帮会纷纷北上,或是建厂,或是开发房地产,原来的大佬摇身一变成了各地的委员。和胜利这班老家伙更是连个屁也没吃上。就这样,原本在港九数一数二的大帮会,现在沦落成了末流,社团的兄弟也从当年鼎盛时的两万多人,变为现在不到二百人!而且,在这二百多人里面,大多数年龄都超过了五十岁,最年轻的也有三十几岁了!
利记酒楼的三楼,十几张圆桌摆在大厅的两侧,大厅的中间铺上了一条红毯。红毯的尽头是一张香案。香案上方,一块红色匾额写着’洪家祠‘三个大字。香案背后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之中都是洪门历史上的知名人物。
香案的右侧空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摆放着一只缠满红布的黑色棍子。看起来,这应该就是传说之中的龙头棍了。在空椅子的下面,坐着四个老头。不用问,这应该就是帮中的四位护法了。
鸭头哥走了上来,冲着四个老头点了点头,开口说:”黄少,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龙叔,是咱们和胜利的护法大哥。这位是标叔,是护坛大哥。这位是驹叔,是护印大哥。最后这位是豪哥,是咱们帮里面的护剑大哥!“
”几位叔父,大哥,我是黄定邦!我这次回来,主要是处理我老豆的身后事。至于帮会之中的事务,我不是很了解。希望各位以后多多帮衬!“
这几句话说的很客气,以龙叔为首的几位叔父听到这几句话,纷纷点了点头。可是,坐在左侧的豪哥缺猛地站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不了解就不要回来啊!几百人都指着帮会开工吃饭呢,你什么都不清楚,来搞毛啊?“
这位豪哥叫李国豪,是和胜利之中最年轻的话事人。说他年轻,其实也有三十七、八岁了,本以为坐馆挂掉之后他会当上新的坐馆。可万万没想到,老坐馆留下了遗言,要他的儿子接任坐馆。最关键的是,除了他之外,帮会里其他的叔父辈人物都支持这个决定!豪哥当时没有说什么,他一直隐忍到今天,就是为了在新坐馆接任仪式上发难!
方津墨早就料到这个坐馆不好当。不过他还真没想到,自己刚来,就有人给他一个下马威!如果他真的是一名律师,可能会被凶神恶煞的豪哥吓得不敢接任坐馆。但老方是谁?这种小场面还吓不住他!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诶发难的豪哥,笑着说:”豪哥是吧?别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你跳出来说我什么都不懂!看起来,你应该很懂啦?那么请你来说说,现在帮会里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
豪哥胸有成竹的站了起来,拽了拽花衬衫的领子,开口说:”社团里最赚钱的生意当然是马栏啦!跟我开工的,有二十多个马夫,八十多个小姐。每个人每天就算开工三次,每次的价格是800文,社团里每次收取300文的管理费,这应该是…………“豪哥可能数学不太好,说到这,他拿出手机,找出计算器开始算了起来。
没等豪哥算出来,方津墨脱口而出:”差不多是72000,取个整数,就算是70000,每个月差不多是200万左右。我也做了一些了解,咱们社团现在差不多有200人,平均下来就是每个人一万块的薪水!这点钱在香江,就算是去做洗碗工,挣得也比这要多吧?“
这几句话说完,和胜利的香堂之中鸦雀无声。和胜利的这些叔父们一直沉浸在往日的辉煌之中。他们不是不想改变这种现状,可是已没有资金,二没有能力,只能守住仅存的产业苟延残喘。
方津墨的这几句话扯掉了最后的遮羞布!是啊,每个月一万块钱的薪水,连个洗碗工都不如,这样的社团,还有什么资格摆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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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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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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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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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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