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儿子何峰死在诏狱里,也会是巧合。”
“后日你孙儿何程也死在诏狱里,照样是巧合。”
“我会让你们何家满门,都变成巧合。”
“还有四皇妃,她也是何家人,我可不能忘了她。”
“等你们何家都巧合的死完了后,我再去找别的人问,我看还会不会有人依旧咬定是巧合。”
她每次说到‘巧合’二字时,都语音重重的咬下。
何劲松抬起浑浊的双眼看她,里面有几分怒意,“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迟念与他对视,眼底满是冷厉,“你们动了我最在意的人,我在边关听闻消息时就恨不能亲手将你们一片片剐了喂狗。”
“你以为你们一家能好生生的在诏狱里待三年多是因为什么?”
“当今圣上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知道我有多在乎陆柔嘉,才将你们都留给我来处置。”
“何大人,如今你们何氏满门的命都在我一念之间。”
“你信不信我现在叫来个狱卒让他传信上报到宫内,说我要你们何家人的命,皇上的旨意立时就会下来?”
何劲松不做声,看样子并不相信。
“看来何大人并不信我所言啊。”迟念等了他一会儿,见他并不打算再开口,不由的轻眨了下眼,“既然如此,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注就是何峰,我现在就令狱卒准备纸笔,亲笔写了条陈递上去。”
“你看云麒会不会亲自批复,令人即刻处死何峰。”
何劲松脸颊抽搐了下,还是没有吭声儿。
这老东西还有底牌。
迟念心中有了清晰答案。
他好好的活在诏狱里三年多,期间想要除掉他们一家的人肯定不是一个两个。
但事实是何家一家子进来时多少人,现在还是多少人。
身体康健无法保证,命却都是无碍的。
何劲松还是有点本事的。
迟念望着何劲松早已不复往日儒雅的面容,极轻的问了他一句,“赌吗?何大人。”
她在问出话时,手指微不可见的轻蜷了下,有了决定。
如果何劲松真的赌,她也就陪他赌一场。
何峰作为四皇子的大舅子,过去那些年没少帮着四皇子做事。
虽然何劲松为他摘得挺干净的,但做过的事不可能毫无痕迹。
四皇子的谋逆之事里,绝对有何峰的一份。
乃至是四皇子将陆柔嘉推到先皇面前,又以陆柔嘉去胁迫容陵,她都觉得少不了何家的功劳。
有些事,需要实在的证据才能下定论,有些事不需要。
因为本就是和尚头顶的虱子,能看的清清楚楚。
“七皇子他……”在迟念话声落下,何劲松又沉默几息后,才又很慢的开了口。
他盯着迟念,“不,皇上他就算是想依着你,他也无法也事事都能做得了主。”
迟念‘啧’了声,扬手给他鼓了鼓掌,“何大人三年诏狱住下来,身子都住破败了,脑子倒还好好的,还知道揣测朝中局势。”
“您说的没错,在之前他确实是没法事事都依着他念头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有我站在了这里。”
“您或许又想说,我能得封女将是太子一昧的宠纵。”
“能夺回封门关,是因我带去了所有我父亲的旧年部下。”
“我是站在叔伯的肩头上捡漏,将他们的功劳都揽在自己脑袋上,才成就了我如今之名。”m.χIùmЬ.CǒM
“可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呢?”迟念微微一笑,面上褪去了刚才的冷厉,换上了几分悠哉。
“名震梁靖内外的是我,手握边关军令他们甘愿认下将军之名的是我。”
“如今在城外放了五万军士,只要我一句话,他们就会无条件的遵守我的任何指令。”
“文人再是笔锋了得,也比不过武士的刀锋快速。”
“您千万不要与我说什么文人气节,那是您几十年前才可能有的东西。”
“如今满朝文官,您给我挑几个能坚守文人风骨的。”
“在咱们的高官面前,权势与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什么骨气与气节,在雪亮的刀锋面前一文不值。”
何劲松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佝偻着腰,咳的惊天动地。
迟念也不急,等着他咳嗽停止下来。
“此事你问错人了。”何劲松好不容易止住了喉间的痒意,又努力将身体站直了些,“我毫无所知。”
“在我知晓时,已然是先皇直接下旨封陆九小姐为后,命礼部择最近的吉日迎新后入宫了。”
“先皇下旨时,没有与任何人商议,直接亲手写就,又让身边的曹公公捧着圣旨直接去承平侯府宣读的。”
“满朝文武知道的时间,应是与我差不离。”
他说的很真诚,眼神也没有任何的躲闪,“我在前太子跪请先皇收回成命之前,确实是不知陆九小姐原来能起到这种作用。”
“我只知先太子比较疼你们几个,并不知道他能为你们做到如此地步。”
“四皇子是如何如此笃定的,我也是不知的。”
迟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何大人不愧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老臣了,说起谎来不光跟真的似的,还能连一分不自在都不露出来。”
“这话若是换做何峰来说,我还真就信了。”
“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一个字都不信。”
“此等大事,四皇子不可能与人毫无商议。”
“而且凭他那点本事,也无法将陆柔嘉给成功推到先皇面前。”
“还有他年龄比太子还小些。元后去时他才多大?怎么可能记着元后样貌?”
“他是怎么知道,陆柔嘉和元后生的十分肖似的?”
何劲松不语。
这时候越是辩解和解释,越是会让人怀疑。
他最是懂得这点,还不如一言不发。
迟念并不在乎他说不说话,她在踏入这里之前还有些拿不准何劲松到底知不知道。
毕竟四皇子推陆柔嘉入宫这件事上,也有很大的私人目的。
他渴念着容陵,想要逼迫容陵为了陆柔嘉对他就范。
只要他和何劲松合谋陆柔嘉的事,依着何劲松的老辣眼光,他对容陵心思有异最后肯定瞒不过何劲松。
况何劲松还是四皇子岳丈,是以迟念在想,不管从哪点出发,四皇子瞒着何劲松去行事都是能说得通的。
除了是谁告诉他,陆柔嘉和元后长得一样这点外,别的都能解释明白。
“最重要的一点,何大人是怎么笃定此事先皇没与任何人商议的?这话就是乔太师站在这里,都不敢打包票,您又是怎么敢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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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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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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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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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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