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眼睛大亮。

  “娘,你要嫁给先生是吗?太好了!以后我就能天天见到先生了!”

  秦文君:“……”

  臭小子!

  就这么喜欢那家伙吗!xǐυmь.℃òm

  为了天天见到那家伙,连亲娘都舍得卖了。

  她压下心底的嫉妒,绷着脸道:“你很喜欢柏先生?”

  天赐点头:“嗯!先生什么都知道,还会好多东西,超厉害的!”

  秦文君心下稍松。

  原来只是慕强。

  “不是娘要嫁给柏先生,而是柏先生就是你亲爹。”

  天赐愣住了。

  “我爹不是陈举子吗?”

  “那是娘瞎说的,”秦文君不好意思道,“娘之前也不知道你爹是谁,今天柏先生来找娘,娘才知道的。”

  天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那柏先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应该也是这几天。”

  听到这个答案,他一张小脸拉得老长。

  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他和娘,这个爹也太笨了。

  他才不要一个笨爹。

  “娘,我不喜欢他了。”

  秦文君:“???”

  孩子的脸,真是说变就变啊。

  刚刚不还欢天喜地的,怎么一眨眼就嫌弃起来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太笨了。”

  “……”

  也不知道柏彦章听到这话会是什么表情。

  估计他从小到大,从来没被人说过笨吧。

  这么说的还是他亲儿子。

  真是……大快人心。

  秦文君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对天赐道:“娘也不喜欢他,那我们以后就娘儿俩继续过日子,不管他。”

  天赐毫不犹豫应道:“好!”

  过了两天,柏彦章休沐,来忠勇侯府给天赐上课。

  上课前,他和秦文君交换了一个眼神,知道对方已经跟孩子说了。

  他满心以为,天赐会扑到他怀里,热情地叫上一声“爹”。

  没想到迎接他的却是一张臭脸。

  心里不由纳闷。

  这孩子之前那么喜欢他,怎么知道自己是他爹后反而不待见他了?

  难道“无仇不父子”这话要在他身上应验?

  他压下满腔疑惑,等到上完课才问天赐:“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

  天赐冷哼了一声。

  没回话。

  柏彦章试探道:“你不希望我是你爹?”

  天赐点头。

  柏彦章顿时心塞。

  他虽然从没当过爹,也没养过孩子,但是,从之前和天赐的互动来看,他还以为他们俩处得挺好的呢。

  谁知道……

  他一脸受伤道:“为什么?”

  “你太笨了,我都长这么大了,你才找到我和娘,你知道我们这些年过得多难吗……”

  天赐本想指责他一番,没想到话一出口,委屈涌上心头,眼泪突然飚了出来。

  柏彦章知道他们娘儿俩这几年过得肯定很不容易,但亲口听天赐说了后,他才真正明白,到底有多不容易。

  底层少有秦文君这样的长相,哪怕她故意往脸上抹灰,掩去自己的好颜色,站在平民堆里,也跟鹤立鸡群一样,引人注目。

  家里又只有幼儿,没有男人。

  总有好色之徒打她主意。

  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搬家。

  每个地方都住不了几个月。

  邻居家的妇人对她满心警惕,总有长舌之人嚼舌头,她们的孩子耳濡目染,也不肯跟天赐玩。

  不是说他没爹,就是说他有很多个爹。

  天赐刚开始听不懂他们的恶意,听懂后,为了捍卫秦文君的名声,总跟他们打架。

  那些孩子惯会告状,明明一帮人欺负天赐一个,却回家哭诉自己被天赐打得有多重。

  他们的爹娘自然上门找秦文君麻烦。

  秦文君势单力薄,为了息事宁人,又是赔笑又是赔钱。

  天赐慢慢的就不爱出门,也不找别人玩了。

  柏彦章听完,心里比吃了酸芒果还酸。

  他张开双臂,把孩子抱在怀里。

  “你说得对,爹太蠢了,这么多年都没去找你们,害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

  当年他明明对花院那姑娘的死因存疑,却没有追根究底,很大原因在于,这个结果是让他松了一口气的。

  那时的他还有冤案要翻,根本无力应对一个突然多出来的姑娘。

  本想赎出来后,为她找个真心待她好的人,把她托付给对方。

  当然,她要是一门心思留在他身边,他也不会硬赶她走。

  只是两人毫无感情可言,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处……

  这种情形下,突然听到她去世的消息,心中难免有一丝解脱之感。

  虽然对她如此悲惨的命运,他深切同情。

  正是那点自私的解脱之感,让他和真相错过了足足五年。

  这或许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

  “对不起。”

  他紧紧抱住天赐。

  “爹对不起你们。”

  天赐听到他哽咽的嗓音,鼻头一酸,哭得更凶了。

  但能在爹的怀里哭,又让他分外满足。

  哭停后,他抬起头,边抹眼泪边道:“算了,你也不想这么蠢的,音姨说过,人蠢没药医,我原谅你好了。”

  柏彦章:“……”

  被儿子说蠢什么的果然还是……

  很想按着揍一顿啊。

  天赐挣脱他的怀抱,站远几步,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我就说我长得这么好看,我爹肯定好看,要是能把你领回我和娘以前住过的地方,肯定气死他们。”

  谁说他是没爹的野孩子,他不止有爹,爹还高大俊俏,学识渊博,他们的爹根本没法比。

  儿子提的头一个愿望,柏彦章当然要满足。

  “那你领我过去吧,我也想看看你们以前都住哪里。”

  天赐眼睛一亮:“真的?”

  柏彦章点头。

  天赐立刻抓着他手,拉住他出门。

  “我们先去百花胡同吧,那里离这最近。”

  于是一整个下午,柏彦章随他走了好几条胡同。

  每到一处,他都要拉着他的衣襟,一脸自豪地跟胡同里的孩子介绍:“看到没,这是我爹,比你爹好看吧,他还会教我写字读书画画呢。”

  柏彦章则从手里拿着的一整扎糖葫芦上取下几串,分给这些孩子。

  这些孩子何曾见过这么好看,这么阔绰的爹,等天赐父子俩离开后,全都跑去找自家娘。

  “娘,你能给我换个爹吗?跟天赐他爹一样好看,一样有钱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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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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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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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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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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