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回府,常姨娘就把管家权还给我了。
我立刻让人调查参汤被下药的事,才查到人,那人就跑了。
留下一封信,说是因为好姐妹被我逼死,才下毒报复我的。
她说的那个好姐妹是在琰儿院里伺候的丫环,半年前试图爬床,被我赶出院后,自己跳井自杀的。
常姨娘主动请罪,说自己管家不严才会出现这种祸事,自行去了寺里礼佛,为我祈福。
因为府里有些风言风语,她儿子便整日住在军营,很少回府。
国公爷以为我容不得他们母子,没少给我脸色看。
老太太突然病倒,饭吃不下,觉睡不着。
只喝我亲手熬的汤,睡觉也要我陪在床边才合得上眼……”
萧清音听着,心中暗叹,常姨娘母子可真是宅斗高手啊。
一招以退为进,就把安国公心里的怀疑全部打消了。
人还跑到府外头,完全不给宁氏整治的机会。
老太太也病得太是时候了,把宁氏的精力都牵扯住了……
想到这里,她问宁氏:“老夫人和常姨娘是什么关系?”
“常姨娘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
宁氏回道。
似是知道萧清音在想什么,补充道:“她们两人平日不怎么亲近。”
“是吗?”
萧清音表示怀疑。
“常姨娘是什么时候进府的?”
“我嫁入国公府半年后。”
宁氏简单说了一下常姨娘的情况。
“那时老太太找我,说娘家兄弟利欲熏心,要把长女送给一把年纪的老侯爷当继室。
长女不肯,上吊寻死,被丫环及时发现才救了下来。
娘家兄弟没有因此打消念头,说就是死也要把人抬过去。
老太太可怜这个侄女儿,就问我能不能让她入府。
只是给她个名分,让她有个去处,不是真的给国公爷做妾。
她平日待我不错,逢人就夸自己娶了个好媳妇。
常氏看起来又老实本分,我也有几分可怜她的遭遇,就同意了。
谁知……”
谁知会引狼入室。
宁氏一口喝了整杯酒,苦笑道:“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愚蠢的事。”
常氏进府后一直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存在感很低。
宁氏有时甚至想不起来府里还有这么个人。
直到常氏一脸忐忑地来找自己,说自己好像怀孕了。
她才知道国公爷竟然去过她的院里。
那会她和国公爷还处于蜜里调油的阶段,听常氏说完,就去找他质问。
他说也就去了一回,那次他和人出去打猎,喝了不少鹿血。
回来燥得厉害,她又睡着了,他才去找常氏的。
宁氏惊愕发现,男人的想法和女人是如此不同。
在她看来是背叛的行为,他只当做是解决麻烦的一件小事。
他敬她爱她,和他睡常氏毫不矛盾。
那一刻,宁氏冷入骨髓。
她宁愿他对常氏是有几分温情的,也不愿意他把她当做纯然的工具。
因为就性别而言,她和常氏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她比常氏幸运些,生在更好的人家,能够成为一个正妻。
可以得到正妻应有的体面和尊重而已。
想明白这点后,宁氏心里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憧憬和向往全都消失了。
她不再相信男人有忠贞可言。
他们能把女人划分为妻和妾,加以区别对待,骨子里就不尊重女人。
连平等都谈不上,谈何忠贞。
自此以后,她兢兢业业扮演正妻的角色,打理府里的事务,生儿育儿。
把精力都放到孩子身上,不再对男人有任何指望。
对常氏,也因为出于对同性的怜悯,从不为难。
可惜,常氏和她想法不一样。
从一开始,她就想置她于死地,让自己儿子继承国公府。
但这只是常氏的错吗?
如果资源不是全部掌握在男人手里,女人们又何必通过自相残杀来争夺。
宁氏恨常氏,也恨让她们陷入如此处境的国公爷。
思及此,她对萧清音道:“你一定要吸取我的教训,别给男人任何越轨的机会。”
萧清音笑了笑。
“您放心,他们不会有这机会的。”
他们?
宁氏愣了愣。
待反应过来,拍案狂笑。
“说得好,凭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我们就要从一而终。
我活了三十多年才明白这个道理,要是像你一样,早早明白了,也就不嫁人了。”
只招婿上门,敢背叛她的,一脚踹了,再换一个。
何其美哉。
“您要先顾好自己。”萧清音提醒,“不然您倒下了,老夫人可能就好了。”
宁氏有点不解。
她倒下了,老太太怎么可能会好呢?
“依赖也是一种支配。”
萧清音解释。
“能够不动声色地把人变成傀儡。”
宁氏如遭雷击。
她嫁入国公府以来,老夫人从没说过她的不是,都是夸她好。
给她纳的鞋垫,她天天穿,还说只穿她纳的。
衣服也只穿她做的。
饭也爱吃她做的。
这些年来她不知为她纳了多少鞋垫,做了多少衣服,下了多少次厨。
别人跟她抱怨婆媳难处时,她总是庆幸,自己有个对她赞不绝口的婆婆。
仔细回想,她可不就跟个傀儡似的,任由老太太操纵。
她要真的对她好,看到她这么憔悴,怎么可能坚持要她伺候。
宁氏深深叹了口气。
她以为病了一场,已经看透人心了。
没想到还是半个瞎子。
以往老太太对魏腾严厉,对琰儿宠溺,她以为是更喜爱琰儿的缘故。
如今……
她露出一丝苦笑。
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人家是亲姑侄,血脉相连,她凭什么觉得自己更得欢心呢。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宁氏敬了萧清音一杯。
“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萧清音笑着干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嗯嗯。”
宁氏和萧清音又喝了一会酒,待曲终人散,才道别离开。
萧清音醉醺醺地回去帐篷,躺下就睡了。
半夜被冷风吹醒,才想起自己还没修补大白马咬出来的破洞。
她点灯起来,想找点东西先挡一挡。
“嘭!嘭!嘭!——”
轰天巨响骤然震破夜空。
马嘶狗吠,人惊孩泣。
营地所有人迎来了毕生难忘的夜晚。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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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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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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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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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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