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头不语的警官就站在她身后不远。
什么时候过来的?
贝尔摩德皱了下眉,又重新转回头看向已经没有生气的基安蒂。
说实话她倒不讨厌这个女人,虽说也谈不上喜欢。
不过现在没时间伤感,更重要的是怎么逃离这里。
趁其他人探查他们原先藏身的拐角,贝尔摩德悄然走到降谷零身边。
“接下来怎么办?”
拘留所四处封闭,除去大门,也只有轮值警官的休息室有窗户能够逃脱。
可贝尔摩德不用想就知道这几个地方绝对蹲守着不少警力。
“没路就炸开一条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降谷零几秒后才扯起一边嘴角,不冷不淡道,“不过炸弹都在君度手里,需要先和他汇合。”
贝尔摩德颔首,撩起额角垂落的碎发塞回警帽。
现在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
搜查一圈都没能搜查到剩下两名逃犯的踪迹,领头警官自然而然将视线落在身后。
已经与另一批警官汇合,他们此时总人数堪堪几十人,不算多,但也绝算不上少。
借着手电筒灯光扫过黑压压的人群,乍眼看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报数!”
贝尔摩德心下一沉,即便她能变声,可现在她这张脸太过显眼,极其容易暴露身份。
好在爆炸声再次响起。
细碎的瓦砾砸下,降谷零冷着脸扫去假发上的垃圾。
与此同时熟悉的气息突然出现在身后,仿佛幽灵般无声无息。
不久之前感知到的温度还残留在身上,此时被更加炽热的热量笼罩。
降谷零手指微弯,几分钟前的相拥又一次浮现。
黑暗中紧紧搂住他的男人宛如当年一般颤抖着。
他在害怕。
为什么?
降谷零心知肚明。
觉得可笑的同时他又本能地想要抚摸那头柔软的发丝作为安抚。
更因此产生他不愿承认的愉悦。
他或许爱上劣性恶犬乖乖听从他的命令,全身心被他掌控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在降谷零内心深处仍在介怀君度所谓的“秘密”。
这是他自己都没能窥探到的心理。
——他在因无法彻底掌控君度而恼怒。
从未痊愈的心理疾病宛如束缚着双腿的荆棘,深埋血肉,一点一点将他拉入更深的沼泽。
逐渐沉沦。
始终留意着降谷零的动作,见他身体一僵,贝尔摩德意识到什么,身体微侧。
就见他们原本空无一人的身后站着一名身穿警服的陌生男人。
不过那枚许久未见的紫灰色耳钉异常眼熟。
本以为内心的不安会因此散去,可贝尔摩德怎么也想不到她竟本能地远离君度。
她心道或许是因为之前在手机那头感知到的杀意。
就像是开启奇妙的连锁反应,原本遥远的爆炸声似乎在靠近他们。
领头警官忘记原本的打算,决定分头寻找剩下几人,顺便想办法解决这些像是挑衅似的炸弹。
和陌生的两人分到一组,贝尔摩德始终低垂着头,隐在暗处不语。
走进安全通道的瞬间,君度二话不说出手打晕两名警官。
夺走他们身上的手枪,迅速带着降谷零向楼上跑去。
似乎是要从天台逃脱。
贝尔摩德动作慢上半拍,匆匆跟上两人。
隐约可闻的爆炸声渐远,远离安全通道,引走大部分警力。
逃亡路线一路无阻,直到君度用枪打开封锁的天台大门。
天台中央站着一个男人。
贝尔摩德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原本应该死亡的龙舌兰就站在她面前。
天色朦胧,月光无形。
只有远处大楼的灯影投射在这处幽暗的天台。
戴着礼帽,留着八字胡的龙舌兰就像是从地狱爬出的鬼魂。
阴森可怖。
就这一瞬间,贝尔摩德内心所有的猜疑转变方向。
如果她没记错,当时下手处死龙舌兰的是琴酒。
琴酒有问题?
这个从未思考过的疑虑突然浮现在贝尔摩德脑海中。
那么君度是否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故意选择基安蒂和科恩执行这次任务作为试探?
毕竟那两人都是琴酒那边的人。
正当贝尔摩德惊诧之余,君度悠然按下扳机。
只可惜那枚直袭眉心的子弹被龙舌兰躲开。
有君度在,贝尔摩德不必担心龙舌兰。
然而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被下面的警方发现。www.xiumb.com
贝尔摩德走到围栏旁,向下张望。
毫不意外,人头攒动,几排警车等待在周围。
远处还有不少人似乎是在围观。
好在拘留所楼层数够高,他们这边的动静一时还没有人发现。
贝尔摩德沉吟几秒,“波本,田纳西什么时候到。”
既然会故意带她来到天台,贝尔摩德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准备用什么方式逃离这里。
降谷零举枪凝视着那边已经缠斗起来的两人,声音好像有些发紧。
“君度受伤了。”
贝尔摩德没太在意这件事,能和龙舌兰打得有来有回,君度必然是身体出现异常。
原来是受伤了。
大概率是因为担心波本导致他失去一定理智。
“那还真是可怜,”贝尔摩德摘下警帽,金色的长发随风飘动,“田纳西来了。”
直升机的声音掩盖在爆炸声中,扇叶旋转带出的气流吹散贝尔摩德的发丝。
她单手压制住不受控制的长发,仰头看着全黑的直升机落下软梯。
“走吧。”贝尔摩德丝毫不关心君度那边的情况,她扔掉无用的警帽,踏上软梯。
但不知为何,内心那股不安愈发强烈。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柔软的头发打在脸上,贝尔摩德单手拉住软梯,一手勾住影响视线的发丝,低头朝天台看去。
然而不等她看清什么,一枚子弹突如其来,没入她肩膀。
贝尔摩德错愕,吃痛之下下意识松开手,与此同时直升机晃动。
身姿曼妙的金发美人就这么从半空掉落,砸在天台水泥地上。
贝尔摩德闷哼一声,不知该不该庆幸她还没爬太高,不至于摔死。
不过现状也挺糟糕。
“还活着吗?”温和带着些许关切的声音响起。
只是在贝尔摩德听来这更像是嘲讽。
她抬头,可惜颈椎传来的钝痛让她无法完成这个动作。
上半身的麻木更是让她眉头紧锁。
“君度,给我一个解释。”
君度极具绅士风度地伸出手,“只是不小心让龙舌兰有出手的机会。”
见贝尔摩德连手臂都无法抬起,他只好无奈收回手笑道,“不过多亏你的帮助,龙舌兰露出破绽,方便我处理掉他。”
君度身后,龙舌兰躺倒在地,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贝尔摩德也只是瞟了一眼,她冷声嗤笑道,“你想杀了我?”
“怎么会?”君度倾身,正面俯视着贝尔摩德,“不过是个意外,不然我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救你。”
贝尔摩德冷眼与君度对视着,她压抑着内心的杀意,嫣然笑道,“很遗憾,我还活着。”
“是啊,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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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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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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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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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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