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后他整理好西装衣角处的褶皱才悠然踱步向不远处的公共停车场走去。
解开西装纽扣,古矢玲坐上黑色马自达,脱下眼镜随手扔到副驾驶座上,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袖管,握上方向盘。
深夜街头一道黑影飞驰,灯影残留却已不见车身。
许久没有回日本的安全屋,古矢玲看着眼前的小别墅一时感到陌生。
小别墅是复古的南洋风格,外墙藤蔓枝蔓缠绕,仿佛封印着什么古老的存在一般,阴森诡异。
古矢玲站在门前,轻弹了下耳坠,“开门。”
沉重漆黑的大门应声开启,屋内瞬间灯火通明,暖橙灯光下的装潢风格与外墙相似,富有历史沉重感。
古矢玲穿过客厅,走进地下室,打开那扇看着感觉快要腐烂的木门,几乎撑满整面墙的屏幕出现在古矢玲面前。
上面缓缓显现出几个字。
【欢迎回来,主人。】
古矢玲轻笑一声,“不错的欢迎语。”
他抬步踏过因为时代限制无法隐藏起来的满地的电缆,坐到操作台前,十指飞快敲击形态各异的按键,屏幕上复杂的字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滚动。
十分钟后,古矢玲停下动作,揉捏眉心,“智脑,显示画面。”
屏幕一花,降谷零那张还显得有几分稚嫩的童颜出现在屏幕中央。
他似乎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旁,让他显得越发幼态,一双漂亮的下垂眼直勾勾看向镜头。
古矢玲捂嘴,毫无顾忌地低笑出声。
真是让人心痒的可爱。
为了不让敏锐的零察觉到摄像头他可是花了大功夫改造。
没想到居然能发现零在睹物思人,古矢玲手肘搭在扶手上,手指撑在脸侧,愉悦地笑道。
“智脑,所有记录下来的视频全部加密保存,顺便传一份到我手机上。”
镜头另一边,降谷零拿起徽章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刚刚他莫名产生被窥视的感觉,转瞬即逝。
错觉?
徽章在灯光下泛起绮丽的光晕,仿佛在述说着制作者没有说出口的爱意。
降谷零重新将徽章放回桌面,手指轻触花瓣上精致的刻痕。
再过五天君度就能出院。
他有点想他。
五天后,夏天的阳光毒辣。
看到古矢玲一如既往穿着黑色西装出现在警校门口,正用手遮挡阳光的松田阵平倒吸一口凉气。
“君度,你真的不热吗?”
“嗯。”
古矢玲敷衍地点了下头,环视在校门口等待着他的人,其中没有降谷零的身影。
虽然并不明显,但特意来接他的四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的医务老师现在非常失落。
诸伏景光脸上难掩笑意,他侧了下身,指向身后的教学楼。
教学楼前身姿挺拔的警校首席正认真地倾听教官讲话,只是偷偷转动的眼球显示出他急迫的心情。琇書蛧
看到心心念念的青年,古矢玲没有再理会其他人,大步向教学楼走去。
“这还真是感人的场面。”
因为嫌热,萩原研二只用手臂撞了下松田阵平,他感叹一声,随即还不忘调侃伊达航,“班长,你和你女朋友异地恋相见也会这样吗?”
伊达航遥望即将走到降谷零身后脚步却忽然慢下的古矢玲,他咧嘴一笑,“我觉得娜塔莉应该会比古矢老师更矜持一点。”
特别不矜持的古矢玲好歹还记得和鬼冢教官寒暄一声。
鬼冢教官停下和降谷零的交谈,上下打量古矢玲点头,“古矢老师,恭喜出院。”
“嗯,谢谢。”
鬼冢教官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几秒前还笑着回应他的古矢玲突然低下头,手撑在降谷零肩上,看着像是风一吹就能倒下。
“抱歉,我有些难受,“他哑声道,“能麻烦降谷同学送我会宿舍吗?”
降谷零余光瞥了正偷偷朝他眨眼的古矢玲,一本正经地直视鬼冢教官,“报告教官,我先送古矢老师回去。”
都来不及说什么,鬼冢教官只能看着降谷零搀扶着古矢玲远去。
他无奈扶额,这两家伙不会真的以为他看不出来吧?
完全没把鬼冢教官当回事的古矢玲走过拐角,便站直身体没有再倚靠在降谷零身上。
他轻触耳坠,走上前替降谷零遮挡住阳光,低头凝视着他,“零,我回来了。”
这次降谷零依然迎着阳光对他绽放笑颜,“嗯,欢迎回来。”
而这一次,古矢玲没有克制,他弯腰头抵在降谷零肩头。
“零,我想抱你。”没能得到主动的拥抱有点遗憾。
降谷零耳朵倏地一烫,他仰头,但阳光太过刺目,他只好将视线落在眼前毛绒绒的黑发上。
“嗯。”
很轻的回应,却又十分坚定。
古矢玲伸出手用力将降谷零搂进怀里。
很热,浑身都在发烫。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后悔自己穿着西装外套,这让他无法感受到降谷零的体温。
真可惜。
箍在背后和腰间的手压得降谷零几乎喘不过气,不过这种强烈的快要被吞噬的窒息感一闪而过。
古矢玲很快放开他,原本干净的面容渗出点点汗珠,眼镜下滑,斜挂在鼻梁上。
可怜又狼狈。
降谷零下意识帮古矢玲扶正眼镜,收回手时手指却不自然地蜷缩起来。
看着降谷零通红的耳朵,古矢玲喉咙发痒,他收紧喉咙口,努力让自己发出正常的声音。
“零,如果鬼冢教官那边有急事的话,我可以自己回宿舍。”
但即便古矢玲再怎么努力,降谷零还是从中听出一些暧昧的情意。
不过他也只当没发现,僵硬地摇头,“鬼冢教官的事差不多已经说完了。”
古矢玲竭尽全力拉回一点理智,试探着问道,“是普拉米亚的事吗?”
降谷零神色猝然凝重起来,他摇头。
古矢玲在医院修养一个多月,普拉米亚同样销声匿迹一个多月。
不知道又有什么阴谋。
“是在说警校毕业典礼上宣讲的事。”
此时离降谷零毕业还剩一个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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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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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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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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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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