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近距离的看着他,像是要被他眼底的真诚灼伤,不自然的睫羽颤动,贴在他脸上的手指微微蜷起,想要把它缩回来。
“你先放开我。”小声的说着。
少年还是稳稳的握着没有松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她只得说出林耐想听的话。
“我不生气了。”
果不其然,话落的下一秒他就松开了手。
一恢复了自由,她就立马跳开,坐在沙发的最尾端,离他远远的。
然后就暴露出了睚眦必报的本性,起码林耐是这么想的。
因为她离开的第一时间就从旁边的包里掏出了几张卷子给他。
“既然林少说了要向我学习,并多次认我当老师,即使再认为不妥,但架不住林少的热情,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你这个学生吧。”
林耐盯着她,笑意不减,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个小孩子一样,包容着她的无理取闹。
慕朝心里更别扭了,像是个真正的老师一样给他布置着作业。
“今晚把这几张卷子做一下,明天我检查。”
她不相信林耐会乖乖的听她的话,正好以这个为借口让他吃瘪。
谁知。
“好,只要慕同学不生我的气了就行。”嗓音有些沙哑的低沉。
而少女没有料到他会答应,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盯着他半晌。随即安慰着自己,答应就答应,反正最后大概率是找人代写,就他这个样子,慕朝不相信他能自己写完。
到时她一样可以用这一点还击他。
林耐背靠着沙发,拿过了那几张卷子,看都不看,将它们叠在一起折成了手帕纸的大小,塞进了裤袋里。
歪头瞧她一副娇横的小样,用他之前的话回击他,这不,指使着他写卷子呢。
见林耐如此随意且不拿这个当回事儿的态度,慕朝就知道自己没扳回一程。
她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人瞧,而后朝他慢慢移动过去,二人的距离不断缩小,林耐挑了挑眉,稳如泰山,好整以暇的期待着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在距离林耐还有一个手掌的距离时,慕朝停了下来,跪立在沙发上。
林耐眼睁睁的看着少女将手插进他发丝里,温柔的轻捋了捋,像是在给他顺着毛。
他眼睛危险的眯起,对林耐来说这是个越矩的动作了,因为他不允许别人摸他的头。但他只是抬眼睨着少女,没有动,仍任由她作为。
“为什么要染发?黑色不好么。”
“慕老师连学生的头发颜色都要管了么?”
林耐嗤笑一声盯着她,模样带着轻佻,嚣张暴露无遗。
已经有些生气了。
慕朝从他暗沉的眸子里可以窥见些许。
要不是他现在对她还有些兴趣,慕朝敢保证下一秒他就会将自己给扔出去,还是毫不留情面的那种。
慕朝明白自己碰触到了他的某些原则,但就是要这样才容易走进他心里去,试探、打破、重建,这是一个过程。如果害怕他生气,那就永远都走不进他的心里去。但这招很危险,因为往往一个不小心就败坏了此前积累的好感。
所以接下来自己给他的回答就至关重要。
“阿耐知道这种浅色很伤头发么?”
阿耐这两个字被她作为称呼说出来,林耐有些没想到。
她念的轻,像是在她嘴里勾缠着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带着亲昵与挑逗。
被她这软软一声叫的他耳朵有些痒,更别提那只在他发间作乱的手了。
林耐头部表皮神经格外发达,少女只是用指腹轻柔的抚着,密密麻麻的痒意就渐渐蔓延到了全身,他忍不住更贴近她一些。
甜软的声音自上而下传来,“我听说要染这种色的头发之前还要经过漂发,根据上色的容易程度来决定究竟要漂几次,对不对?”
自长大以来第一次有人敢这样摸他的头,林耐极力想要否认她给的这种舒适的感觉,他脸色暗沉,伸手就要把那只在他银发间作乱的手给拽下来。
急了?若是学院的那些人在这里,看见林耐这个样子,必定是退避三舍,不敢上前去触他的霉头。
可慕朝是一般人么?
林耐的大手还没有触到她时,在中途就被她给握住了,像之前他强势的握住她一样,可不同的是,她的力量小,林耐随时可以挣脱。
柔软似无骨的小手半包住他的手,林耐瞧着她垂眸看他,那双星子般的眸子里仿佛有着包容一切的力量,温柔诱万千星辰溺入其中。
她握住他的手穿插在银发间,叫他感受着,而后弯腰跪坐,低头凑近他,又带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乖乖的,林耐突然那股气就消了。
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烦躁的痒意。
痒,真痒。手痒,心也痒。尤其是看着少女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模样,林耐空着的那只手就要去摸口袋里的烟盒。
他想抽烟了。
可少女明显不打算放过他。
“这样的对比,够明显吗?”
慕朝放下他的手,撑着沙发抬首望他。
乍失柔软温暖,林耐倒有些不舍的摩挲着手心属于另一个人的余温。m.χIùmЬ.CǒM
听此话,唇角勾起一个轻笑,歪头瞧她。
“爷乐意。”低哑声难藏其中的桀骜不驯。
“阿耐……乐意?”少女似是不解。
“也包括疼痛吗?”
她双手抚上他的脸,将他拉近自己,额头相贴,四目相对,任何细微的动作都逃不过。
“阿耐难道不知道漂发很痛的吗,”
少女满眼缱绻之下是洞悉一切的明亮。
“还是阿耐其实很享受这种感觉,”她顿了顿,眸中含笑,右手指腹轻轻点了点他的菱唇,“享受疼痛感呢。”
唇上传来温暖的触感,林耐怔了怔,随即内心的秘密被她无情的揭穿道破,他不受控制的舔了舔唇,不仅没有慌乱,反而是一副棋逢对手的兴奋之色。
被发现了么?
唇角勾起的弧度更大,眸子黑亮如曜石,闪动着光芒,兴奋中催生了某种情绪,欲色渐浓。
他突然伸出大手抚住少女的头,防止她中途逃跑,目光灼灼,盯着她时像是要把她烧伤焚化一般。
声音更加低,蕴着某种浓郁的要拉出丝来的欲望。
“宝宝,今晚来我家。”
“你帮我染黑好不好。”
林耐的呼吸变得粗重似野兽一般,体温也升高几度,贴着她的肌肤有些烫人,慕朝想要后退些许他却不让,牢牢的把住她的头,怕她不同意,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少年现在低头蹭着她的脸颊讨好她。
发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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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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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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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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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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